隔天一早。

    老梁头身心俱疲的来到天师大殿，只见张静清悠闲的躺在太师椅上，手里扇着蒲扇。

    这天，越来越热了。

    “忙完了？过来陪为师杀上两把。”

    张静清悠然抬起眼帘，问向老梁头。

    “您要是不跟我耍赖皮，我就来。”

    “为师是哪样的人？”

    张静清从太师椅上一翻就起身，不多时两人就在铜色木桌前后对坐。

    啪~

    老梁头落下一子，注意力却不是在棋盘之上，沉着头，心不在焉道：

    “弟子问句不该问的，云清那小子走之前从我这拿了黄纸，师傅你瞅着他拿去干嘛了没？”

    他昨天就该来问的。

    只是忙于处理给武当回信，以及安排去安梁村做法事的弟子，就没顾得过来。

    张静清幽幽一叹，眼神颇为复杂，“拿你黄纸还能作甚？画符呗。”

    “画的啥符？静心符还是图个安心的平安符？”

    闻言，张静清顿时鄙夷的看过去，哼哼两声，“心上的格局能不能放开些？”

    老梁头眼中异彩一闪，端起茶杯的枯手都是一颤。、

    “莫非...云清这小子把神行符给画下来了？”

    “小咯，格局小咯，咱们这弟子本事可大的很哦，偷摸摸的连五雷符都画出来了。”张静清摇摇头，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是真想不通，陆云清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怪物，尽干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以至于现在都有些心累，这是见多了不可思议之事后的麻木。

    噗！！

    “咳咳咳！”

    老梁头没憋住，刚进口的喷了一地。

    “什么玩意？！五雷符，陆云清？师傅你莫不是在拿我打趣？？”

    “我要真是在拿你打趣就好咯。”

    张静清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这事，他按道理说得去问问陆云清，可后来仔细一想这有什么问场？

    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能画出来就是能画出来，还有甚好问的？

    “不行，师傅这棋咱们晚点下，之前那小子不来找我请教，现在...”

    “哼，老头子我送上门去教！”老梁头兴致冲冲，知道师傅不会骗人。

    当即就准备起身去找陆云清。

    这才多久啊？五雷符都他娘让这小子自己给摸索出来了，什么长者脸面不脸面的。

    说个不好，百十年后云清在符箓一道上留名了，指不定旁人还会提他这老头子几句呢....

    “啧，这么大年纪了性子还这么急躁，能不能学学为师，稳重些？”

    张静清喝了口茶叫住后者，“再说，人家现在还用你教？”

    老梁头脚步一滞，“师傅你啥意思？”

    后者没直接回答，怕打击到小梁，回过头看向里屋内扫地的张之维。

    “之维啊，把昨个云清给你的符箓叫你梁师叔瞧瞧。”

    “符箓？啥符箓？”

    张之维抬起头，眸子里全是清澈的愚蠢。

    看得张静清嘴角一阵抽搐，“你当云清把符箓给到你手里的时候为师没看见？翅膀硬了，敢欺师了不成？”

    “没没没，我这不跟师傅您开个小玩笑嘛。”

    张之维脚底一凉，万分心疼的从怀里掏出那张五雷符。

    这玩意的威力他是见过的，本来还想着过两天到同门弟子面前吹吹牛的。

    老梁头蹙着眉，不懂师傅这是在搞哪一出。

    伸手去接符箓却拽不到自个面前。

    “送手！”

    老梁头眉头一抽。

    张静清抬手作势要打，张之维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符箓。

    “没点出息！”老梁头撇过去一眼。

    好歹是如今下任天师候选人了，一张符箓还宝贝的跟啥似的。

    略显浑浊的眸子瞟回符箓上，一眼便能确定这是五雷符，第二眼就是微微蹙眉，看出了之中诸多瑕疵，但到了第三眼，本来没什么精神气的眼睛都是一瞪！

    “他娘的优良级五雷符？！”

    即便存在许多瑕疵，可优良级五雷符可是实打实的！

    “这...这...这是陆云清画的？？”

    老梁头的手都在颤抖，着实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要知道，他苦心钻研符箓一道四十余年，整整四十余年！这半辈子几乎全砸在这符箓一道上了。

    可即便如此，他现在也只能画出优良级的五雷符。

    这可不差了。

    放眼整个异人界，放眼正一诸多如茅山之类的符箓门派，他都能称得上一句符箓大师！

    可看见陆云清这么点时间就琢磨出了优良级五雷符，老梁头突然有种错觉。

    这优良级五雷符，莫非应该很好画？

    我精进的慢，是因为天赋跟不上？

    面对询问，张静清只是默默点点头，回过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麻了，彻底麻了。

    老梁头也没心气去找陆云清了，一屁股瘫在木椅上。

    对方既然能画出优良级五雷符，那他确实是教不了啥了，虽然有瑕疵，但能看出来是因为画法不熟练，运炁不熟练，没什么大问题。

    “师傅，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走符箓一道啊？我现在总觉着我走错路了。”

    “放轻松，深呼吸。”

    这种状态昨天张静清已经经历过一次，“有挫败感是正常的。”

    陆云清这修行速度简直不讲道理，就连他一介天师都觉得惊为天人，别说眼界还不如他的小梁了。

    “说起云清。”张静清猛地振了振精神，“这孩子虽然修炼快，心境上却有些问题。”

    “能有甚问题？”老梁头疑惑一瞬。

    他瞅这孩子就挺好，不像张之维那样张狂，也不没有怀义那样胆小爱藏，很讨人喜的性子。

    在撵走了张之维后。

    张静清砸吧着嘴，这才缓缓开口，“这孩子修行快是快，但他压根不知道自己修行是为了什么。”

    “为了修行的理由一大堆，他连一个都找不到？”老梁头张张嘴，也没方才的暮气。

    也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陆云清勤奋练功是所有人都看见的，长久以往下去没个盼头，心生枯燥乏味是可以预见的。

    哪怕修行快，每天都能感受到进步，可每天都进步同样是种一成不变。

    随着修为越来越高，提升所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长久以往在这等枯燥下。

    能有几个人敢保证不会生出，我这么勤奋到底是为了什么？的想法。

    有技却无心。

    为了修行而修行。

    这到底是人在修行，还是成了修行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