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刚登上内城，一阵浓郁的混合了酒香，花香，胭脂香的香风将他熏得几乎闭过气去。

    一眼望去，街道上行人不少。

    三三两两还站着的，无不是脚步虚浮，面色潮红。

    其余的则是东倒西歪，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更有甚者，完全仰躺在地上了还在向着天空举杯。

    丝竹之声从左边传来，姜堰悄然攀上墙头。

    几位衣着暴露的舞者跳着不堪入目的舞蹈，高坐于厅上的男男女女皆是一副眼神迷离的样子。

    姜堰的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难道这就是贾公平所说的心灵瘟疫？

    可惜他并没有主动联系卡卡的手段，不然定要喊她前来给在场的人好好检测检测。

    要是他们都是神智正常之人......

    姜堰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剑，回头扫了一眼外城里星星点点的灯火。

    他深深地为居住在外城的人感到不值。

    姜堰踩着屋顶向前进发，逐个观察建筑里的场景。

    大部分亮着灯的建筑里都是如此，或是跳舞，或是饮酒。

    当然也存在两者兼备的场景。

    姜堰回想起那群魔乱舞的场景，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希望可以将其从自己的记忆里驱逐出去。

    不过也存在一些清流，一如姜堰此时正在观察的院子。

    两位老人面对面坐在一张石桌旁，右手边各有一壶棋子，棋子分为黑白两色，石桌桌面则是被工整地划分为一个个小方块。

    与姜堰在遗迹地下一层的娱乐室中所见的装置别无二致。

    这座城的隐秘之事一件件不断冒出来，姜堰只得先将这二人的样貌记下，日后若有机会再来问询。

    这街道颇为偏僻，暂无人巡逻，姜堰干脆饶有兴致的蹲在墙头细细观察起来。

    棋盘之上，黑白二色棋子纠缠在一起，难以看清局势，更何况姜堰并不懂这棋局的规则。

    左边的老人已经陷入长考有一阵子了。

    姜堰犹豫了片刻，觉得再这么等下去不是个办法，正欲起身。

    “啪！”

    一颗白子落下，姜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棋局。

    右边的老人似乎早已做足了预案，黑子随之落下。

    “糟了！”左边的老人抬手就想将刚刚落下的白子收回，却被另一只手拦住。

    “柏大师，落子无悔啊！”右边的老人洋洋得意：“现在我横竖皆有四个棋子，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柏大师一声长叹，随意的将下一个棋子丢在了棋盘上。

    其对面的老人再下一子，乐呵呵的高喊：“五子连珠！我赢了！”

    姜堰大感新奇，回想起当日清瞳看到娱乐室时一副熟稔的模样，觉得可以回头向她讨要一下这棋局的规则，看起来真是简单又有趣。

    眼看着二人又开始了下一场棋局，姜堰离开了这座院子，接着向内城深处进发。

    不多时，他便来到一栋格外厚实的高大建筑旁。

    这栋建筑约有三四层楼高，墙体凹凸不平，没有常规的屋子结构，整体如同一只倒扣的大桶。

    此外这建筑仅有一扇大门，并没有窗户，墙跟处有大量拇指粗细的孔洞，应当是作出气之用。

    姜堰将耳朵贴向墙壁，捕捉到了一些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似乎包含了呼喊声和鼓掌声。

    他抬起头看向屋顶的方向，攀着粗糙的墙体向上爬去，想要寻找到一处进气孔一窥室内的景象。

    终于，在屋顶的边缘，姜堰找到了一个进气孔，小心的将罡气探入其中，震碎了进气孔的外壁，将其扩大到可以看到内部场景的宽度。

    室内的场景映入眼帘。

    一位身着红衣，身上挂满了闪亮挂饰的舞者站在一块一米见方的高台上，手里拿着一只大喇叭，一边高声呼喊一边跳着奇怪的舞蹈。

    更准确的说那并不是舞蹈，那只是一系列意义不明的动作，每一个动作都以两只手掌击打在一起作为结束。

    台下熙熙攘攘的站满了跟着闪亮舞者一起跃动的人，有人身着舞者服，有人身着侍者服，也有人穿着华服。

    一缕缕的雾气从墙壁中漾出，在地面上堆成了一片雾海，几乎淹没了台下之人的半个腰身。

    场内的声音也随之传入姜堰的耳中。

    “内城的生活美不美？”

    “美！”

    “愿不愿意继续在内城生活？”

    “愿意！”

    “小胡城主是不是救你们于苦海的大善人？”

    “是！”

    “内城的生活美不美？”

    ......

    场内之人就如此来来回回重复这三个问题，台上之人问，台下之人答，每答一个问题鼓一次掌。

    所有人，包括台上之人，脸上均洋溢着狂热到近乎疯疯癫的笑容。

    这才是真正的群魔乱舞。

    姜堰内心充满了不适之感，他站起身长舒几口气方才摁下了心中的愤懑，抬头扫视。

    得益于这栋建筑较宽的视野，他大致看清了内城的布局。

    内城总体呈现环状分布，最外层是内城居民的住所，亮着灯者十不足一，显然绝大部分的屋子要么空置，要么......

    在各个大宅里当舞者，当侍从；

    又亦或在自己脚下的这类建筑里。

    内城的中间环除了民房以外的全部建筑，与自己脚下的这一栋别无二致。

    内城的最中间，俨然是一座小城池，想来那便是城长所在之地。

    姜堰内心凛然，脚步沉重地迈向了城主府。

    忽然间，整座内城警铃大作，姜堰凝神静气，仔细聆听风中传来的声响。

    一道示警声由远及近：“有人强登云梯！有人强登......”

    示警声戛然而至，姜堰看到身后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灯火闪动了几下，随后便黯然熄灭。

    偏偏在这个时候！

    姜堰心中大骂那几个家伙，开启了观察术看向内城的最深处。

    内城墙壁中那种阻拦观察术视线的物质比外城浓厚数倍，他仅能看穿两三层墙壁便无以为继。

    之前那道洪钟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夜的宵小之辈怎么来个不停了！”

    一道漆黑的身影在城主府一旁的大宅之中猛然跃出，在空中凝聚起了雷电。

    “轰！”

    电光闪过，两个袭击者的身躯化作焦炭，再无动静。

    姜堰缓缓的后退，贾公平的委托回荡在他心中，如果此时打草惊蛇击败了眼前的雷电法师，再想探寻这城里的隐藏高手怕是就难如登天了。

    雷电法师在大宅前思索片刻，双掌中的雷电再次凝聚，微不可见的电弧拼成了一面足有数个街区宽的无形密网。

    随后他便牵引着这张网，举步向着云梯方向走去，步伐虽慢，但每一步的间距极远。

    电网之下，每一个过网之人的身形，举动以及能量波动皆被收入他的脑海。

    姜堰步履不停，始终保持观察术的开启状态紧紧的追踪着那面电网，脑中不断思索应对之法。

    不过数息之间，雷电法师的网已经只有一街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