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梦已经神魂具灭，她本为凡人，最后却宁愿化为梦魇留在这世间多残活了三百年。

    然而，笑梦最后说愿意为了护住常庆舍弃一切，可她终究是先相助了她的主子完成了任务。

    在清河镇的时候，常庆已经发现了笑梦口中的主子其实就是天罗国的墨君。

    她和墨君到底有什么渊源常庆并不清楚，不过，大抵当初救笑梦的人就是墨君，另则，早在十年前夜北之时，笑梦就是跟在墨君身边效力的。

    来到常庆身边，巧设相遇则是自那之后的事情。

    绿衣女子听到常庆的话后，异变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她静静地看着常庆，眼里深意不明。

    “你总是这么敏锐。”良久后，女子面露苦楚道，她缓缓撑起身体，随着动作眉间却忍不住露出痛苦之色，神女受的伤着实太重了，以至于皮肉上的伤口只要稍微一动，就带着撕心累肺的痛感。

    只是，她却忍住了，似乎对她而言，皮肉之苦根本算不得什么。

    常庆的眉间忍不住皱起，她看着地上的人脸色苍白地撑起了身体勉强坐了起来。

    “只是，从前我就说，活得过于通透的人，反而不会是件好事。”

    “你说是吧，阿苓？”她扬起了头看着常庆，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一声阿苓终是让听的人眸中一刺，那张从小到大尤其熟悉的脸在脑海中想了起来，卫羽篁从来对常庆就是那么的宠爱和温柔。

    如若不是因为这样，那么，五年前的时候，常庆也就不会动了侧隐之心了。

    卫羽篁死了，朝野上下皆知。

    在五年前长公主煽动南宫之变的时候，和白家，和宫家，无一例外，全都被叛了死行。

    因为卫羽篁乃是长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妹妹，故而，宫家白家和其余人被赐斩首，而长公主则是赐予毒酒。

    宫中内官，皇上身边大总管亲探无息，亦是由他亲自下葬的长公主的尸体，如今那座无碑坟尚在立于东渊城郊的野外。

    常庆是记得的，她的姑姑成了天下罪人，故而永远也入不了皇陵。

    卫羽篁本该同其余罪臣那般，死后被抛尸乱葬岗，然而皇上不忍，终是命了大总管暗地将她葬于一处地方。

    那地方，知道的人不少，却都识相地不去靠近。然而常庆去过，就在卫羽篁被葬之后，她趁着大总管和其他人离开后，常庆，去做了一件事。

    “五年前，你已经失败过一次了，难道，还不明白？”常庆突然道，

    卫羽篁眉眼一皱，许是常庆的话令她记起了旧事。

    “是阿苓你给我机会的。”卫羽篁却道，“难道不是吗？”

    她轻笑，“阿苓，你终是不忍心，所以才拘了我的魂魄，把我藏在通天楼内，让我免受十八层地狱之苦。”

    卫羽篁眸中不禁露出一丝柔意，没错，长公主在未造反之前，或许尚且是个好人，然而，为了得到她想要的天下，卫羽篁做过太多残忍无情的手段，她为了生世的快活，不断在加深她的罪，可是最后，她失败了，所以死了。

    然而卫羽篁死后的魂魄，本该入鬼界地狱受尽责罚以偿还她在现世做下的罪过，方才能入轮回转生。

    常庆则因为不忍心见自己的姑姑这样，所以在卫羽篁死之后，黑白无常尚来不及勾走她的魂魄前，常庆把她带回了通天楼。

    常庆本意想，让卫羽篁的魂魄在通天楼内洗尽罪念，那些由卫羽篁欠下的过错，常庆为她偿还，这几年来，她帮谢云谣，白如意，还有更多无关紧要的他人，都是为了弥补卫羽篁的罪过，只待还尽这些罪数后，她就会把卫羽篁的魂魄交还冥王，让她重新入道轮回。

    然而，这个打算只做一半，笑梦却设计救出了卫羽篁。

    常庆摇头，她道：“可惜了，姑姑却终是不明白我的用心之苦。”

    “如今姑姑这是打算卷土重来，还不惜和天罗的妖师联手？”

    卫羽篁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东渊。”

    常庆淡漠看着她，拿着画的手暗地里却微微紧了紧。

    “和天罗妖师合作，只是因为是他让本宫清醒过来的，我们不过各取所需，但也并无大碍。”

    常庆就道：“各取所需什么？姑姑可知道，墨君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天罗国向来和东渊对立，墨君从前就肆言要攻占东渊，眼下又何谈各取所需并不干扰。

    常庆不知道卫羽篁究竟是怎么想的，可墨君连妖界紫月都敢夺取，又怎么可能放任东渊国给卫羽篁呢。

    墨君真正想到的是什么，常庆尚且不明白。而今卫羽篁虽是被他所救出，然而常庆清楚，和笑梦一样，墨君救卫羽篁不过是也有他的目的罢了。

    卫羽篁听了常庆的话，眸色骤然变得阴沉，她只道：“阿苓，你还是不信姑姑。你觉得你能救得了东渊，然而这个天下并非你轻易能撑起的，如今期限将到，东渊就要亡了，你可知！”

    “……”

    常庆沉默，她看着卫羽篁，卫羽篁的神色变得有些扭曲，这个陌生的女子，自从南宫之变后，她就再不是小时候常唤她阿苓笑得温柔的女子。

    “我知道，白如意把山河令给了你！”卫羽篁冷声道，

    常庆听言眸色一变，道：“你去找过白将军？”

    “呵。”卫羽篁嗤笑一声，“他偷走了本宫的东西，本宫自然要去找她要回。”

    只是卫羽篁没有料到，常庆这么快就帮助了白如意找到谢云谣的魂魄，而白如意竟然愿意把山河令交出。

    卫羽篁自从被笑梦从通天楼放出之后，墨君把她唤醒之后的第一时间，她就去找了白如意了。

    此事便在半月前，当时白如意带着谢云谣那幅附有她魂魄的水墨画，依旧如约在忘川尽头等待谢云谣。

    常庆皱眉，她沉声道：“你们对白将军做了什么？”

    卫羽篁如今就算被放出通天楼，可她已经非人，不过只是魂体，所以要去鬼界找白如意，唯有墨君相助。

    卫羽篁只淡笑一声，她道：“你放心，我找她不过也只是想要回本宫的东西，只可惜，东西是在阿苓你手中。”

    当日在妖界，白如意和常庆以山河令做交易，回到人间之后，白如意就守诺将山河令交给了常庆。

    这东西其实连白如意也不知究竟有何作用，只是当初长公主造反，便是因为手中有这支山河令旗，才敢如此造作。

    白如意后来得知了谢云谣为她而死之后，因为怪罪是因长公主造反一事而起，所以在卫羽篁出事之后，偷走了山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