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庆有那么一点失落，如果不是玄音女君，那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城外外骤然一阵光芒刺眼绽放，以极快地速度几乎覆盖住整个战场。

    夜北军的视线都无一例外被这道光芒影响，然而天罗大军的那些妖兽却对此光芒影响不大。

    虽然动作稍显忙了下来，然而却不比东渊战士那般迷茫。

    它们还能看得见人影，东渊战士却未能马上习惯这道光芒。再加上天罗其他敌军，他们原本都每一个人都是灵修者，当下施起法术以护住双目，同样受阻不大。

    如此这般，天罗的恶兽还能无规则地嘶咬人类，天罗人则不消半刻就熟悉了这道光芒，夜北军却顿时陷入苦战。

    “归隐！”一道口诀厉声响起，常庆的手中一抹金色灵光自指尖现出，扬手一挥，金光直射光芒中。

    嗤啦一声极弱的声音却进入了常庆耳中，尤如纸碎情尽，光芒瞬间又消散不见，不过转眼战场却又恢复原样。

    夜北军心中一喜，当下奋勇杀敌，夜幽城却一顿，突然回眸看了过来，只见高墙遥远，一抹绝世的身形立在城墙上，手执白莲，貌若天仙。

    她嘴角淡淡一笑，看着夜幽城眸色清澈眷恋，似乎周遭一切生死都不过影像。

    夜幽城心里一动，本是如此美好的对望，他却突然有了一丝不安自心下涌起。

    “卫苓。”他低喃一声。

    墨君的轻笑却也在此刻传来。

    “你竟……毁了山河令？”他瞳孔有些难以置信，手中令旗早已经一分为二，能看出令旗上裂痕隐隐的金光还在消散。

    他扑通一声跪下地，“小仙。”一声低喃自他口中说出。

    “孤终是无法复国吗？”

    夜幽城有些惊讶，“你……是仙灵国君王？”

    墨君的胸口还在作痛，胸口的疼痛让他想起了不少旧事。

    他抓向心脏的位置，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自眼中流转。

    他的心早就化与眼前这片土地为一起，就在三百年前仙灵灭国之时。此时此刻他胸口里隐隐跳动的心脏不过是一个小巧的铃铛？

    宫小仙以最后的一丝力量用这个小铃铛护住了他的魂魄。

    墨君，天罗的黑袍妖师，他本名墨非宇，字宁池。乃仙灵国最后的一任君主，那个传言挑战神威立下大错的仙灵帝王。

    “你们只知道孤逆天而行，却不清楚天道无情。”墨君冷声道，“孤纵使是个昏君，亦从未不把天下世人当作粪土，然天道无情，一场轮回转世便视天下生灵为无物。”

    “哈哈哈……”墨君捂住脸大笑起来，这声笑声中却尽带绝望之情。

    “生灵涂炭呀……孤上千万的子民，其鲜血染尽了帝都……”

    “所以，你便要灭了仙灵国的东渊百姓，做相陪？”夜幽城声无情感，

    “你可知你身后的九天城变是我仙灵帝都。”墨君抬起脸来，他发丝凌乱，双眼瞳孔尽是血丝，整个人无比狰狞。

    “孤当初答应过一人，必要此城为她陪葬，这座城池，就是个诅咒，它每三百年一次厮杀，岂不正是血祭。”

    夜幽城皱了皱眉，他觉得墨君疯了，而且还是失心疯。

    “你爱她？”夜幽城冷声道，

    墨君却怔住，他体内不知为何灵识正在不断脆弱，若非及时收回天上的半数妖气支撑，早了魂飞魄散。

    妖界渡劫时灵识已经受过一次损伤，眼下又不知为何气息不断减弱。

    夜幽城却不知道，第一次在妖界他因突然想起故人，不忍受她后代所以选择以灵识对抗雷劫，最后险些身死。而这一次同样是因为白如意，她牵制住了墨君体内三七铃的法术。

    终是因为那人，终是难以放手。

    “爱？”墨君呆愣地低头，啪嗒啪嗒，泪若断珠，直击无心。

    墨君抬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宫小仙……”他低喃一声，似那道明媚的女子还在眼前，然他纵欢无数女子之中，永远将她至于空旷的宫殿中静静等待。

    她静静等待，直到她的君王相携妃子走过，却只是随意瞥了她一眼，丢下一句“国师做主就是”便与妃子笑魅离去。

    她回去，禀告了师父，继续静静等待，等待下一次进宫面圣，等待只为见那高高在上的他一眼，等待只为听他一声无情的芳言，最后却只等待到了那场灭亡。

    “你就……不该救孤。”

    “山河令毁了，孤怕是……要失言了。”

    “或许，她不过希望你好好活着罢了。”夜幽城轻叹一声，墨君再无反抗之力，他执剑走向他，自他面前划过一道蓝光。

    墨君抬头，他显得很是疲惫，只道：“成王败寇。”

    夜幽城毫不留情，执黄泉在他胸前一剑刺入。

    这一剑刺碎了墨君的灵识，亦刺死了晚霜的肉身。

    “咳咳……呵。”墨君口中不断咳出鲜血，临死之前他还笑得出声。

    “孤败了，你东渊也未必能逃过此劫。”墨君冷笑一声：“常庆公主和她很是相像。”

    夜幽城面色一变，有些难看，他张口要说话，墨君却已经再次开口。

    “她们，都会为大道而死。”墨君用最后的这一口气，为夜幽城埋下了一颗毒药，致命的毒药。

    他猛地回头，城墙上那道身形早已经不在那里。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是常庆的气息。

    与此同时，九天城的地上骤然产生地震，墨君残留在天空之上的妖气重新聚拢在一起，道道雷电再不受阻止地劈降而下。

    一股山崩地裂的气息扑面而来，更为可怕的是，九天城的上空，四方位置同时冲天而起一道浓烈的煞气。

    魔变！

    长胤和青零面色一变，魔气如此浓郁，根本不是妖气能相较凶险，而且四方神兽为何会魔变！

    黑无常和白无常也一惊，眼下情况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更不清楚为何人间会有魔气。

    “要不要回禀冥王殿下？”白无常问道，

    黑无常沉思片刻，摇头，他道：“殿下怕是早了知道了。”

    白无常有些意外，又听黑无常道：“人间镇守的四只神兽可能和我想像地并不一样。真正的隐情，恐怕只有那位清楚。”

    他说罢，纵身一跃跳下城墙，白无常见此跟上，果然就在城中一处屋顶，轻易又见到了那个身形。

    “请尊上示下！”黑无常跪拜请旨，白无常面色一变也跟上。

    “你们想必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吧？”白衣女子站在屋顶，眼睛看着城中街上那一道疾驰奔跑的身形。

    “天神界受罚的神兽，早该身死形灭，不过看在其一心求饶的份上，流放到人间受罚就是。可惜凡人愚昧，只当此兽有灵，便将其封印至此以祈愿祥瑞。”她款款道着，嘴角露出一抹可惜。

    可惜这些被流放的神兽罪孽深重，若肯在人间安静修行度过尚有回归天界的可能，然而他们却选择与凡人做交易，到繁华俗世受人供奉，却不知俗世浊气浑浊，不到三百年便吞没了他们仅剩不多的灵气。

    魔化自然并不奇怪。

    所谓神仙降下神兽护国，只需该神兽轻吐一道仙气拥护世人已经足够，根本无需亲身下世。

    一来神兽神威浩荡，灵息盛放，于凡人反而是一种负担，二则天下气运如何便是如何，纵使无仙神介入亦可平安度日。

    凡人却过于强求欲望，有时反而招至反效，这四方神兽就是如此道理。

    算是省些脑力，司命仙君则直接将这四方神兽划入飞升劫的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