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我问你，你那一套枪法，或者棍法，是你爹教你的么？”

    这问题一出，李正直接目瞪口呆。

    看到李正惊愕的神情，朱永和他的四个老部下的神色随之一变，虽然变化不同，但是所想的东西却基本一致。

    那就是，李正的惊愕已经证实了朱永之前的猜测。

    只不过，事实上，李正目瞪口呆的真正原因是朱永他不按套路出牌啊！

    按照朱永刚才和颜悦色的状态，不应该先客套几句，先慰问一下，好没好啊，还虚不虚啊一类，才切入正题么？

    怎么上来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情况下，李正选择了装傻的方式来为自己争取时间。

    短暂的思索之后，反应了过来，这种方式应该就是一种试探吧，不需要回答，自己的反应就已经给了对方答案。

    顺着对方的思路一琢磨，李正很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自家便宜亲爹的武力值可能确实不低，但是刺杀操这东西可真的不是自家的便宜亲爹能琢磨出的，这明显就是个误会！

    只不过，对于这种误会，李正乐见其成，省的他为了给刺杀操瞎编理由了。

    目的是明白了，但是回答还是必要的，正在李正琢磨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朱曦这厮在不停的给自己打眼色，好像是在说，不要胡说八道……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朱曦和李正的关系还是很铁的，铁到了可以替对方背黑锅的程度，所以，李正相信朱曦不会坑自己。

    但是，这不代表这个提示没问题，朱曦的脑子大概率不如老狐狸的朱永，而朱曦是朱永故意留下的……

    “侯爷，这和家父没关系，都是小子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朱永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

    岳云无声的露出了自己的白牙，

    孙钟、黄埔两位一边笑着一边摇头，

    卫凯更是差点直接笑出声来，就差说一句傻孩子了，

    只有朱曦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了李正，就好像在说，老子答案都写脸上了，你TM……

    朱永、朱曦父子脸上清晰的反差，让李正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自己的回答符合朱永的预期，也就是说，符合一个十二岁孩子的思路。

    只不过，另外的几个人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反应和朱永如出一辙？

    “怎么，还信不过老夫么？”

    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朱永突然长叹一声，接着说道。

    “其实，李正，你不用顾虑这么多，在场的几个人其实都是你长辈，跟你爹是一个马勺里出来的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

    从到抚宁候府开始，李正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到了现在，李正知道，自己大概率低估了那个素昧平生的便宜亲爹，也错判了自家和抚宁候府的关系……

    情分或许会淡，但是有些特殊的情感却没那么容易消散，比如汝妻子，吾养之……

    从今天的遭遇来看，朱永对自己大概就是这种状态，然而，除了朱曦，抚宁候府和自家却并没有密切到那种程度。

    至少，在李瑞去世之后，这是自己第一次登门，这不符合常理！

    也就是说，这中间肯定有自己不了解的东西。

    “请侯爷，各位叔伯见谅，实在是……”

    话说着，眼圈已经红了，看到这一幕，知道内情的几个人心头一酸。

    “罢了，李正别说了，侯爷都跟我们说了！”

    “某家卫凯，宣威营都指挥使，在宣府的时候，你爹救过我不止一次，以后碰到什么问题记得来找我，项经这种杂碎再敢来招惹你，老子把他蛋黄捏出来！”

    “孙钟，奋武营都指挥使，当年跟你爹一起在广西打仗的时候……”

    “黄埔，扬威营都指挥使，……!”

    “岳云，勇士营，指挥使，算是你汪公公那边的下属，不过汪公公那边最近挺忙……”

    等听着几人自报的内容，李正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自己只是想试试亲密度，亲密度倒是满值，但是谁想还炸出来几条大鱼啊。

    宣威营，好像是上一任抚宁候从宣府练出来的精兵，土木堡之后，是京师主力野战部队之一，自家亲爹李瑞就是出身这支队伍。

    奋武、扬威二营隶属十二团营，是从原本京营精选出的精锐。

    勇士营就更特殊了，这是御马监下属的禁军，相当一部分是蒙古骑兵，战斗力相当彪悍。

    这几支都是如今京师守卫和野战的的核心战力，而这几个都是出自朱永的门下……

    下一刻，一个问题却浮现在了李正的脑海中，朱永把这么一帮人找过来干什么？

    然而，短暂的犹豫之后，李正放弃了这个问题，如果静下心来，抽丝剥茧，自己应该可以弄懂，但是，这没有必要，至少现在没有必要！

    既然人家是真的关心，那自己还犹豫什么，把自己的现状告诉他们就好！

    用抽泣、整顿情绪做掩护，简单理顺了一下思路之后，李正恭敬的朝着周围行礼，随后说道。

    “侯爷，各位叔伯，……”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卫凯身边木桌直接碎裂，霎时间木屑横飞，李正的话也被直接打断。

    “什么！锦衣卫！你怎么会想着去那个地方！你爹可是……”

    “卫凯，你别着急，听李正怎么说！”

    卫凯的话被朱永打断了，朱永也没有回答细节，但是，对于李正来说，这一点信息已经足够了，锦衣卫不能提的地方显然只有一个。

    “侯爷，我爹进过昭狱是么？”

    朱永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神情明显暗淡了几分，就这一个眼神，李正可以确定，朱永和李瑞之间绝对不仅仅是一条命这么简单。

    “侯爷，各位叔伯，我爹原本是希望我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但是，这一次冲突之后，我想了很多，包括我爹……”

    “我不知道我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爹豁出命，却没有任何价值，既保护不了大家，也保护不了自己！”

    这句话一下子把气氛降低到了顶点，尤其是朱永。

    提督京营，掌握着京师附近二十万精锐中的九成，但是，在京师，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正说的是李瑞，但是这无疑等于在朱永的心头捅了一把刀子。

    面色虽然不变，但是朱永手中的茶杯顷刻间碎裂，一时间血流不止，但是李正知道自己赌对了！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到最后，能要靠的只有自己人！！！”

    “所以，侯爷，我想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