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府之中，一脸愁容的费瑄不停的在正厅踱步，时不时的瞅一眼同样在正厅，表面上低着头看脚尖，但是实际上一点犯错感觉都没有的费妍。

    “伯父，你都走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哎，妍儿啊，你说你怎么能这样呢！”

    瞪了半天眼，费瑄最终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来形容侄女的行为。

    “你至少也应该跟我商量一下，让我有点准备，现在让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伯父，您不是说，一定会帮我跟我父亲……”

    “没错，伯父是答应过你，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写信啊……”

    “没关系，伯父，我已经考虑好了，明天我就启程，返回铅山，向父亲请求……”

    ……………………

    “我就说你小子盯上人家姑娘了吧，你还不承认，这一次被老子抓到现行了吧。”

    “如果，我说，我一点都不知道，你信么？”

    “我信你个鬼，我读书确实少，但是我还是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意思的。”

    说着，朱曦一脸坏笑的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一个兰花指，接着夹着嗓子，模仿着女子的声音，吟唱道。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

    “滚！”

    “呦呦呦，许你在大庭广众下念诗，就不许我也吟个诗，风流一下？”

    “我TM，怎么知道上面写的是这东西，如果知道了，打死我我也不会念啊……”

    “还装，你又不是不认字。”

    看着朱曦这幅死样子，本就懵逼的李正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

    “那是繁——繁——繁，卧槽，烦死了！”

    “我认识归认识，但是那字得一个一个的辨别行么，我要是有本事一目十行，我就去考秀才了，说不定还能混个状元什么的！”

    “喝假酒了吧，想当状元你的先过了乡试和会试，哦，我想起来了，你写的字确实没法看，拿狗爪子沾点墨，在纸上划拉两下都比你写的好看。”

    “滚滚滚，老子烦着呢！”

    从李正的身边躲开，朱曦拿起了那张属于费妍的纸张，难得正经的研究起来，半晌之后。

    “别说，这费家姑娘的书法是真的不错，有大家的风范，比你那狗爬的字好太多了，字写的这么漂亮，人肯定长的也不差，这放在京师也算上乘了。“

    朱曦稍稍停顿了一下，“我说，李正，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有个屁想法。”

    “说实话，我比较好奇，人家姑娘是怎么看上你的，难道真的是英雄救美？”

    “你问我，我问谁！”

    “我说，你还记不记得那姑娘长什么样？”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那天顺手把费妍从马蹄下抱过来，直接就开打了，我哪记得住。”

    “费妍？那姑娘的名字？哎，不对啊，好家伙，差点让你混过去，你竟然还抱过人家！”

    “几天不见，你长本事了啊，去秦楚楼的时候你连手都不敢摸，这都直接抱起来来了。”

    “啧！啧！啧！怪不得人家一门心思，沾衣裸袖皆为失节，人家不嫁给你嫁给谁！想我朱七少，年少轻狂，风流倜傥，怎么就……”

    “不过你这办法不错啊，你说下一次，我把秦娘抱起来，会不会她直接就……嘿嘿嘿……”

    “滚！”

    “李正，正经的问你，费家这姑娘……”

    “老幺，这费家的姑娘先放一放，那个南京镇监你替我打听了没有。”

    “哦，之前去东城兵马司的时候顺便问了，前天早上走的，城门一开，那家伙就走了！”

    朱曦这边说着，而李正则拿出了一个被装订起来的小册子，一根被烧黑了，可以临时书写的炭笔。

    朱曦这边，一边说，李正一边记录包括数字在内的所有的重要细节。

    “随行的人员三百来人，行伍的大概有近两百人，应该都是上过战场的好手，骑兵大概有三十来骑。”

    “对了，东城兵马司负责看守朝阳门的人说，那些骑兵不是当初那个镇监从南京带来的，好像是四卫营的。”

    听到四卫营，李正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手中的炭笔也随之停了下来。

    “四卫营？那不是御马监管的么？”

    “嗯！”

    “对了，从哪个城门走的？”

    “朝阳门啊！”

    “朝阳门？那就是有随行的车仗？”

    “当然了，太监怎么可能不带东西，不过好像就一百来辆，跟来的时候没法比。”

    “一百来辆大车？”

    “一百多少？一百出头还是小两百……”

    “这我还真不知道……，哎，你别急，我帮你把那天看门的兵弄过来，你慢慢问！”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低着头，哈着腰，头发斑白，身材消瘦，穿着已经看不出颜色棉袍，冻得嘚嘚瑟瑟的老头子，在抚宁侯府护卫的押送下出现在了李正和朱曦的面前。

    原以为侯府的护卫会带来几个五城兵马司的精锐，结果就来了这么一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头子，李正多多少少是有些失望的。

    然而，失望的显然不止李正一个，看看到老头子的一瞬间，朱曦的脖子前倾，双眼瞪的溜圆，明显是惊讶到了极点。

    不过，还没等朱曦发作，这老头子，头也不抬，咣当一声，直接跪了下来，还没等李正和朱曦反应过来，嘭的一声，磕了一个分量十足的响头。

    头是磕完了，但是，这小老头的脑袋却没有抬起来，依旧紧贴地面，保持着这个姿势，小老头开口道。

    “小老儿，见过两位贵人！”

    小老头的声音不大，将音量控制在两三步的范围之内，然而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李正却听的非常的清晰。

    这一瞬间，李正的兴头一下子就起来了，这小老头不简单啊！

    趁着小老头磕头的功夫，一名侯府的护卫已经凑到了朱曦的耳畔，朱曦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化。

    经历了从不满到震惊，从震惊到疑惑，从疑惑到无奈的变化之后，朱曦挥了挥手，那名侯府的护卫重新站在了小老头的身后。

    看看小老头，瞅瞅侯府的护卫，又瞥了一眼朱曦，李正有了一种猜猜，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朱曦那边却先说话了。

    “行了，人带到了，你问吧！你想知道的他估计都能告诉你。”

    李正点了点头，朱曦这家伙虽然有时候有点小毛病，但是在这种事上一般还是比较靠谱的。

    只不过，对于这种磕头虫的行为，李正还是本能的反感的，于是随口说道。

    “站起来说话吧。”

    然而，让李正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小老头并没有站起来。

    更准确的说法，闻声之后，小老头明显停顿了一下，大概两三息之后，又是猝不及防的一个响头。

    “小老儿面目可憎，恐惊扰了贵人，老小儿跪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