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潼关以北的黄河，流向为由北往南，然后折向东，呈“L”型。

    从长安方向，由西向东流来的渭水，在“L”型转角处注入黄河。

    曹军虽然受了重创，但精锐都在。

    于是，曹操下令，往西渡过黄河，在渭水北岸扎营。

    伊籍在潼关城墙上，能够看到河对岸曹军的动向，却没有办法阻止。

    西凉军比曹军更加不会水战，连船都没有。

    平日里渡河，都用羊皮筏子，承载量极为有限。

    这个时候，正是七八月，黄河伏汛期间，水面比平常更加宽广。

    这种情况下，用羊皮筏子和曹军水战，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于是，西凉军只能在渭水南岸扎营，跟曹军隔岸相对，时刻监视。

    熟知演义的伊籍却没闲着，他知道贾诩会出什么计谋，必须早做准备。

    所以，他去找萤火虫。

    夏日的萤火虫很容易找到。

    找到了萤火虫聚集的地方后，伊籍记下该地区内腐烂潮湿的草丛位置。

    然后他吩咐胡车儿，每天捉些蜗牛来这里放生。

    徐晃忍不住问道：“伊将军要做什么？”

    伊籍道：“我需要萤光素，但我不清楚确切要用的时间，又没能力保存，只能养虫子。

    “反正不管是卵、幼虫、蛹还是成虫，都能发光，都有萤光素。”

    徐晃像在听天书，完全听不懂。

    他觉得肯定是自己读书太少的关系，对高深莫测的伊籍更加敬重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曹操几次冲过渭河，想要立起营寨，都被马超击退，双方各有损伤。

    时间到了九月底。

    这一日，阴云密布，天气爆冷。

    伊籍道：“曹军一定会冲过来，连夜立起城寨。”

    马超笑道：“不可能的，一个晚上曹操来不及立起营寨。

    “等天亮了，我军骑兵一冲，他还得退回河对岸去。”

    伊籍道：“这次不一样。之前曹操用木头立寨，需要先挖地基，再树栅栏，一个晚上确实不够。

    “但现在天冷，他可以垒起沙土，浇上水让它冻住。

    “一夜之间，足够他立起一座寨子了。”

    韩遂担心道：“若是曹军在南岸立住脚，就等于在长安和潼关之间打下一个楔子。

    “从长安到潼关的粮道，就被他截断了。

    “我们恐怕只能放弃潼关，退守长安。

    “要不，我们跟曹军议和吧，把潼关割让给曹操，请求停战。”

    马超不同意，道：“杀父之仇还没报，怎么能议和呢！”

    伊籍道：“曹操胃口大着呢，哪里是一个潼关能够满足的，他要的是整个西凉。”

    韩遂道：“那怎么办，我们怎么阻止他？”

    马超道：“今晚我不睡了，带兵在河岸边巡逻。”

    韩遂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接下来一天比一天冷，曹贼每天晚上都能过河来，用水浇土筑城。

    “难不成我们天天不睡觉，那白天哪来精神打仗？”

    伊籍道：“韩将军说的对，防是防不住的，不如放他过来。

    “等知道曹操在哪里筑城，我们就在他对面，同样用冻土筑城的办法，筑一座城，就近监视。

    “这样，他什么时候派兵出城截粮车，我们就可以什么时候派兵出城护粮车。”

    第二天，侦骑报：“南岸出现了一座城寨！”

    马超去看，果然是垒土浇水，冻出来的城寨。

    曹操站在城墙上，大笑道：“马超！见过一夜筑城吗？

    “这是天意，你还不快快投降！”

    马超冷笑道：“这有何难，你今夜且安睡，等明天早上，看我筑的城！”

    当天晚上，韩遂带兵冻土为城，马超带着精锐巡逻。

    曹操怎么可能安睡。

    他一晚上派了好几波人马来骚扰，都被马超赶了回去。

    第二天，在曹操城池对面，立起了一座更高更大的城。

    马超大笑道：“曹贼，这是天意，你还不快快投降！”

    曹操气闷。

    马超得意，不停地问候曹家女眷。

    许诸怒了，喝道：“马超小儿，休得张狂！可知道谯郡许褚虎痴之名！”

    马超大怒道：“哪来的病猫！叫春呐！有胆子你下来！”

    许褚拍马舞刀冲出城门。

    马超挺枪接战。

    斗了一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

    各自回到军中，换了马匹再战，又斗了一百多个回合，还是平手。

    许褚怒了，爆衣，赤膊与马超决战。

    又打了三十多个回合。

    许诸举刀奋力砍下，马超闪过，一枪刺向许诸心窝。

    许诸弃刀，把枪挟在胳肢窝下。

    两人在马上夺枪。

    许诸力大，一声响，拗断枪杆。

    然后两人各拿半节，在马上乱打。

    曹操怕许诸吃亏，命令夏侯渊、朱灵两将，带兵出城夹攻。

    庞德、马岱立刻率领铁骑杀过去。

    一通乱战。

    许诸胳膊上中了两箭，被曹军将士护卫着，退进城寨。

    马超回来道：“许诸确实够猛，不愧是虎痴啊！”

    又过了些日子，天气越发寒冷。

    羌民们想着家里的牛羊，怕没人照顾冻死，纷纷向韩遂请求罢战。

    韩遂找马超商量，马超不同意。

    韩遂苦闷，带兵出城巡逻。

    曹操看到了，出城跟韩遂打招呼。

    他们本来就认识，于是马头对马头，聊了一会儿家常。

    马超得知后，询问韩遂跟曹操说了些什么。

    韩遂说：“就谈了些陈年往事。”

    马超起了疑心。

    伊籍看在眼里，却没办法劝说。

    很快，韩遂得到了曹操送来的书信。

    伊籍知道这是贾诩的计谋。

    他跟着马超去看，那信上紧要处，都涂着墨。

    马超怀疑道：“你涂掉了什么？”

    韩遂道：“送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马超不信，道：“哪有把草稿送人的道理！肯定是你怕我看见，故意涂抹掉的！”

    伊籍上前劝道：“这是曹操的计谋，让你们互相猜测。”

    马超心存疑虑，对伊籍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伊籍道：“我有手段，能够证明这是一个阴谋。”

    韩遂高兴地说：“太好了，快帮我证明一下。”

    伊籍道：“我需要萤火虫。”

    韩遂沮丧道：“现在哪还有萤火虫。”

    伊籍道：“我知道哪里有。”

    马超、韩遂都不信。

    伊籍来到夏日萤火虫聚集处。

    但此时天已冷，哪里还看得见飞舞的萤火虫。

    只有满地的蜗牛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