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孙宝禄分手已过了十天，李火旺和白灵淼悠然自得领略着草原风光。孙宝禄送了一大群羊，两人打算赶着回村里，让大伙尝尝草原的鲜。

    且走且耍，这天，终于来到了沟通大梁的关口。

    大梁和青丘之间由山脉相隔，之间有许多关口，战时便是双方必争之地，所以大部分关口都设置了关隘，驻扎军队防守。

    “淼淼，看，前面就是狼牙关。”李火旺骑在马上，举着地图，高兴地说道，“过了狼牙关，就回到大梁了。”

    离家已经快两个月了，两人都有些想家了。

    “狼牙关，为什么这里叫狼牙关？是长得像狼牙吗？”白灵淼问。

    “我也不清楚，咱们走近了看看就知道了。对了，淼淼，咱们还是把衣服换回来吧，别让守关的士兵把咱们当成青丘人，省的麻烦。”李火旺想得周全。

    二人换下了青丘的皮袄大袍，换回了大梁人的服饰。穿回血红色的道袍，李火旺感受到习惯的舒心。

    白灵淼换好了常穿的白色长裙，从车篷里走出来，走到李火旺马前，手捏着裙角，转了一圈，问道：“李师兄，你说我穿这身儿好看，还是穿皮袄好看？”

    李火旺仔细看了看，想了想，说：“都好看。”

    二神扁了扁嘴，说：“得，这癫子看不出来，白拾掇了。”

    进入山谷，行不多远，便看到了高耸森严的关隘，紧闭的大门上，书写着“狼牙关”三个大字。

    “什么人啊。”关口上传来一声又尖又细的懒散言语，李火旺仔细一看，女墙边靠坐着一个又胖又老的士兵，杵着一根长枪，睡眼惺忪地问道。

    “我是大梁江南道牛心村的村民，到青丘去耍，现在要入关回家。”李火旺骑在马上，说道。

    “通关文牒呢？身份文凭呢？”

    李火旺一懵，才想起来，自己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想着这两样东西。

    仔细一想，自己本来就不是大梁人，本来也没有什么身份文凭。

    守关的士兵看他回答不上来，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他两眼，说：“那边有个暗门，你自己进来把门摇开。”

    李火旺左右一找，看到山壁上有一堵铁门。他走过去推开铁门，走上石质台阶，转了四个弯儿，出来就进入了关隘。

    “这人还挺好说话。”李火旺心想。

    李火旺找到门口的绞盘，将大门打开。白灵淼就赶着马车和羊群，进入关口。

    “多谢老丈！”李火旺行了个道礼，对着城墙上懒散的老兵道谢。

    “不用客气，把门关上，赶紧走。”老兵打了个哈欠，接着打盹。

    李火旺刚要走，忽然感觉这老兵身上有股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又尖又细的嗓音。

    李火旺仔细盯着这老兵看了一阵儿，老兵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也扭过头，和他对视起来。

    “你……”老兵忽然瞪大了双眼。

    “是你！”李火旺和老兵同时惊呼起来。

    白灵淼正在驱赶羊群入关，听到两人大呼小叫，赶紧拍马来到李火旺身边：“李师兄，怎么了？”

    “没事，只是碰上了熟人。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淼淼，你还记得他吗？”李火旺一指老兵。

    老兵已经站了起来，拖着肥胖不堪的身体，沿着楼梯向城墙下走来。白灵淼定睛一看，二神惊呼起来：“是他，那个胖太监！”

    眼前这个肥胖的老兵，居然就是当年带李火旺正式入监天司、赠李火旺宅邸法器的监天司记相！

    “记相，你还活着？你不是被监天司灭口了吗！”李火旺奇道。

    “耳九！你是耳九？你还活着？”记相的惊讶不下于李火旺。

    旧人相见，分外感慨。记相冲上前来，拉住李火旺的手，狠狠摇晃：“耳九啊，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再见到你！”记相冲着营房大喊：“妹子！妹子！快泡好茶，有客人来！”

    这下李火旺更惊讶了：“你还娶老婆了？”

    记相拉着李火旺来到营房。宽敞的营房粉刷得干干净净，改造出几间房间，从军营变成了民房。

    记相搬来椅子，请李火旺和白灵淼坐下。一个中年妇人端来茶壶，为三人倒上热茶。

    李火旺仔细打量着记相和妇人，记相不再化妆，肤色黝黑，虽然脸庞仍是肥胖不堪，身躯看起来却瘦了几分，肚腩也小了不少。而妇人神色慈祥，也和记相一样皮肤晒得黑红，穿着粗布衣服，系着羊毛围脖，和之前见过的青丘妇人一样。

    “耳九啊，你怎么也跑到青丘来了？”记相问。

    “我到青丘来耍，顺便拜访我的一位师弟。”

    “你不是跑青丘来躲灾祸的？”

    “什么？”

    “我看你赶着一群羊，还以为你和我一样，逃难到青丘来的。”

    “哪里的话，我上个月才刚到青丘。这些羊都是我师弟送我的。倒是你，监天司有人告诉我说你刚离开监天司，就被他们派人灭了口，要不是看到你这脸晒得黑黢黢的，我还以为你是鬼呢。”

    “灭口？不会，监天司从来没有灭口的传统。”记相摇了摇头。

    李火旺心想，这是把大傩给治好了，监天司才显得良善起来，要搁以前，把你这一身肥油炼成法器都有可能。

    “耳九啊，你现在还在监天司吗？”记相问。

    “没有，我早退出监天司了。记相，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记相摆了摆手，说：“别叫我记相，我俗名冯二牛，痴长你几岁，你不嫌弃，就叫我二牛哥吧。耳九兄弟，前些年天下大乱，我冯二牛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本事可大得很。

    “我早看出来世道要乱，就提前散尽家财，跑到青丘来，放马牧羊，躲避灾祸。你看我这些年养得，身体可好多了。”

    “那你怎么又跑这关口守门来了。”

    “这不是赶上了吗，原先守门的老兵是我朋友，补天以后我们经常一起喝茶，年前他过世了，这关口没人守了，我就干脆搬过来，接替他守门。

    “倒是你，耳九兄弟，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记相笑眯眯地为他添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