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常发回家，将小花那孩子的事告诉了他娘跟媳妇儿。

    老徐氏为小花的懂事落泪，但很快调整好心情。

    她这把岁数，看惯了生离死别，更是看多了人性的丑陋。

    难得这孩子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暂且如此吧。

    刘氏给刚醒的臭小子把尿，对于小花那孩子的懂事，唏嘘不已。

    鲍氏傻不傻？

    把这么懂事的闺女给卖了，留家里两个混账小子，以后有她后悔的！

    “娘，肉包子，给弟弟吃。”

    福宝吃过两次肉包子了，早就不馋肉了。

    在镇上吃的是咸菜包子，留了肉的，给臭弟弟。

    川哥儿瞬间不困了，还脆生生地喊——

    “姐姐好”

    好吧，这见风使舵的劲头，长大了一点是个嘴甜的主。

    福宝臭屁地别过眼，不想看臭弟弟笨笨的样子。

    又是嫌弃臭弟弟的一天。

    宋瑜笑了笑，打了招呼后，回去东边屋，继续誊抄起书册。

    第七册了，还差三册，他就可以换钱了！

    姜常发将装了猪下水的麻袋搬在厨房角落，又为水缸里打满了井水。

    然后同家人打了声招呼，去河滩上巡视去。

    这处理过的猪下水，老徐氏同儿媳妇再处理起来，便利多了。

    往日繁琐的活计，今日只要清洗两遍，就可以了。

    按照这个速度，她的老寒腿，老腰，就不会断了

    距离晌午还早，婆媳二人捣鼓了一阵子猪下水后，趁着日头好，将屋子里的被褥拆下来洗

    福宝照例，帮着娘亲照看臭弟弟。

    显然臭弟弟是很喜欢肉包子的，小口小口地咬着包子，细嚼慢咽，还别说，吃像不错。

    许是知道肉包子是她给的，这家伙时不时地露出小米牙，笑的贼甜。

    好吧，臭弟弟不是什么时候都讨厌，有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她姑且，就帮他擦擦嘴巴吧。

    临近晌午，老徐氏同刘氏这对婆媳，合力捯饬好了床单被套，尽数晾晒在院子里的竹架上。

    老徐氏理了理凌乱的额发，心情不错，该烧午饭了，家里如今不缺面粉，不如就——

    “福宝，中午吃刀削面可好？”

    “好”

    福宝自然没有意见，有的吃就好，她不挑食。

    只要，是她奶、娘亲烧的就成

    “一、二、三、四、五、六、七”

    川哥儿专心致志地在数蚂蚁，他已经可以数到七了！

    七后面是什么？

    是——

    “一、二、三”

    “叩叩叩——”

    “不好了，徐嫂子，你家常发跟王有根打起来了”

    忽然，院外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声。

    福宝一听，顿感不妙。

    她爹同谁打起来了？

    顾不得教臭弟弟数数了，她飞快地小跑去开门。

    打开门后，她看到报信的，是经常来买卤味的牛奶奶！

    “牛奶奶，您方才说我爹打架了？我爹人可受伤了？”

    福宝急着求证，心想她爹从不主动挑事，一定是对方先动手的！

    “福宝啊，你爹头破了，村长他们在河滩那拉架，我是来喊你奶去劝架的！”

    牛氏眼底焦急之色不是作假，其次她现在汗流浃背，要不是她同老徐氏私交好，她也不至于大老远地走的这么急。

    老徐氏将厨房的活计吩咐给儿媳妇来做，她解下围裙，赶忙过来，扶着门框，再次求证：

    “牛大妹子，你说什么？我家常发跟人打起来了？”

    “是啊，就是打起来了，那王有根瞧你家河滩里的珠蚌个头大，偷偷摸摸在拿网兜捞”

    牛氏点头，给眼前的老徐氏祖孙二人解释了一通。

    老徐氏听了后，回头东张西望，拿了根棒槌，雄赳赳地要去为儿子撑腰。

    福宝有样学样，门后拿了趁手的砖头。

    祖孙二人都是护犊子的性子，属于一点就着。

    牛氏见状劝了又劝，但奈何这祖孙二人一前一后，脚底生风，很快就走出一大截距离

    “打、打坏人！”

    数数的川哥儿忽然丢了手里的树枝，在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仿佛是受到了召唤，也要冲向外头。

    “哥哥去打坏人，川哥儿在家陪着娘亲就好。”

    宋瑜及时出现，拎着小家伙的后脖颈子，将小家伙送到厨房，交给伯母手上。

    “瑜哥儿，你帮伯母——”

    刘氏欲言又止，手指上都是白面的痕迹。

    “嗯，伯母我会保护好福宝的，您就在家做面条，我们等会就回来吃面。”

    宋瑜不假思索地点头，他知道伯母想说什么。

    安抚伯母后，他抓紧时间，小跑了出去

    河滩，他记得在哪里。

    牛氏走在小道上，脚步不快，不是她不急切，而是年纪大了，加上腿脚有疾，走不利索。

    忽然，一阵旋风拂过，她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认刚刚一闪而过的是风，还是人？

    好像是，人。

    是徐嫂子给她家孙女物色的童养夫！

    乖乖，平时买卤味的时候，只见这男娃在誊抄什么，斯斯文文的，现在看来

    老徐氏驾到，河滩上闹哄哄围观的村民们通通闪开！

    倒不是他们怂，而是这老嫂子是真勇，手里捏着棒槌啊！

    在场的老一辈，谁没见识过当年这嫂子年轻时候的泼辣？

    “呔”

    “哪个鳖孙，敢偷老娘家的珠蚌！”

    “都给老娘闪开，看老娘不揍死这个鳖孙！”

    在老徐氏中气十足的怒吼下，拉架的人也都不自觉松手，闪到一旁。

    没人挤着，“战场”显露。

    只见姜常发将一个汉子压在身下，一拳又一拳地胖揍。

    地上的那汉子，鼻青脸肿，血迹斑斑，没个人样。

    当然了，姜常发自己也没好哪里去。

    顶着一对熊猫眼，鼻青脸肿的，身上衣裳都撕破了，脏兮兮的

    老徐氏见状，一点也没含糊，抡起棒槌，就招呼地上的人。

    当然了，她打的地方，都是阴着的地方，表面上可没啥伤痕，但是够地上那人喝一壶

    有了娘的加入，姜常发松了一口气，下手的力道轻了几分。

    一方面，是一个村的人，下不了死手。

    另外一方面，实在也是体力不支，累了。

    “爹”

    “我来救你了！”

    福宝个头小，很容易就挤了进来。

    然后一板砖拍了下去——

    杀猪般的尖叫声响起——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