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统:从拯救苏轼开始

第102章 章府夜谈

    见两个长辈间莫名争论起来,吴希颇有些哭笑不得。

    “两位叔父,还请不要玩笑,说些正事如何?”

    王安礼顿时满意点头,却道:“正事自也是你们的正事,我今日只负责吃饭喝酒便是。”

    说罢,其人还真就旁若无人地动起筷来,丝毫不顾章惇那边的嫌弃神色。

    章惇无奈之极,又总归是自己请进来的客人,而且大概也是熟知对方性子历来如此,最终也并未指责对方什么。

    “冀之,且不管他,你且说正事便好。“

    吴希闻言自然客随主便:“叔父,我今日白天时就想问您,为何朝廷对我召试的评等来得这般迟?这几天小侄心中可是不免七上八下了一番。”

    章惇还没来得说话,王安礼那边却鼓囊着嘴说道:“还能是为何,朝中自有奸佞之徒百般推托阻止罢了。”

    章惇一时恼怒:“和甫兄缘何如此刻薄,那毕竟是你兄长,又是当朝相公,岂能直斥为奸佞?”

    吴希心中震动,原来竟是王安石推迟了对自己召试的评等,以及后续的赏赐。

    不过他倒是也不意外,毕竟他这一次又跟王相公唱反调了,而且这次还不是对未来的事情进行反驳,而是对当下马上要进一步推行的保甲法做出品评。

    只能说但凡王相公有三分火气,也该对自己忍耐不得了,更何况这位可是有着拗相公这一外号的。

    “既然惹得相公不满了,那又为何最终给了我这般大的恩典?”吴希难免有些疑惑。

    “当然是官家明断,又有忠义之士为你出了头呗。”王安礼又补充了一句。

    这次章惇倒是没有反驳,只是对吴希语重心长道:“冀之,实在不是相公阻碍你进用,只是相公毕竟是相公,要考虑的事情比较多,反而不能像在下者那般护着你罢了。”

    王安礼冷笑一声:“要考虑的事情不就是党徒的利益嘛,有什么好不遮遮掩掩说清楚的。”

    “王安礼!”章惇终于耐不住脾气,直呼起了对方姓名,“你说这些话之前不妨想想,你须也是相公一党的,且这保甲新法本就是你整饬出来的。”

    王安礼也不恼,只是兀自喝着酒:“我自是吕宣徽保举来京,受官家恩典用为崇文校书,如何说我与相公一党?保甲新法虽是我来整饬,可相公不是不愿按我的条制施行吗?”

    吴希见两人之间似乎要起真火,连忙从旁劝道:“两位叔父莫要吵,传扬出了诸公该说我这人不忠不孝,徒惹长辈因我伤和气了。”

    章惇闻言,这才微微消了些气,不再去看对方,转而对吴希继续解释:“其实相公也没有过于抑制你的想法,只是觉得你的策文太过尖锐,若是恩赏过重容易导致朝野误解,不利于新政推行罢了。”

    吴希了然,就算王安石真想压制自己,那他其实也说不出人家什么问题来,毕竟自己这次策文对保甲法的批驳过于严重了些。

    但也不是他一定要跟王相公唱反调,毕竟保甲法可以说是诸新法中造成结果最严重的了,到后来屡屡有人自残以躲避保甲约束,就足以见百姓对此法的恐惧了。

    “叔父,虽说小侄策文中所说诸公看来可能夸大了些,但以史为见,当今征兵之制实不可复,募兵之制实不可废,逆大势而行恐国朝将遭祸患啊。”吴希诚恳道。

    王安礼闻言终于难得没再玩笑,而是正色叹息道:“冀之所言甚是。自唐废征兵制度,改由官府募兵而养之,至今已成大势所趋。若是强违大势,恐怕难免要遭祸患的。”

    吴希、王安礼两人所说的祸患其实并不一样。

    吴希所说的祸患,是保甲成建制且有了勾连之后,遇到地方官吏逼迫则更同意联结反叛。

    而且保甲兴起之后,各地方募兵即将倾颓,而保甲民兵的训练程度又难以保证,一旦战事来临,光靠京城这数十万禁军恐怕也是难以御敌的。

    总之厢军就算烂透了好歹也是军,而民兵实在是民不是兵啊。

    而且征召民兵,难道不会耽搁民事吗?

    至于王安礼所说的祸患,实则是个虚幻的概念罢了,毕竟他却不可能像吴希一样有着超越时代的认知。

    章惇听了两人的话微微默然,良久才道;“可这不是朝廷实在养不起这么多兵了,才用起这般无奈之法。而且现今看来,保甲新法用来防盗贼,终归还是很有效果的。”

    其人所说的保甲防盗之用,却还真不是乱说的。

    毕竟在推行初期,保甲多仍是良善之民,而且现今该法只行于开封府之内,京城首善之地,官吏们对百姓的盘剥、逼迫终究没那么严重。

    因此,至少在当前阶段来说,保甲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宋廷统治基础的稳固。

    此时,王安礼出面终止了这个话题:“说这些作甚,保甲新法大事也,且待官家与相公们再做探讨便是,我等私室之中说得再多,恐怕也是没有用的。”

    吴希、章惇两人各自点头,终于也各自动起筷子来。

    酒过三巡,章惇继续对吴希来言:“冀之,相公那里其实也没有想真的压制你的进用,只是反对骤用你为崇文校书这样的清贵职任罢了。”

    吴希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相公对我的爱护。”

    不过王安礼那边却又出言反对了起来:“国朝设官分职,有官,有职,有差遣,而又以差遣为最重。若说反对任用冀之为崇文校书这个差遣还不算真的压制,那什么才算?”

    章惇没有再与对方激烈争论,只是苦口婆心继续向吴希解释着:“差遣固然最重,但以冀之你当下来说,还是改了京官最为重要不是。”

    “啊对对对。冀之,你快莫听此人满口胡话了。其实以文潞公之意,本该为你改个大理评事乃至太子中允的,这才配得上崇文校书这个差遣,就像我现在不就是太子中允?而且只是赐进士出身未免低了些,依我等看来该赐进士及第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