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统:从拯救苏轼开始

第3章 官家问策

    随着当朝官家自后殿转出,面南背北坐定于殿北所谓的龙椅之上,几名内侍列立在两旁。

    殿中众人自然是次第起身向当中靠拢,而后向这位官家躬身问候。

    “臣等恭问圣躬安。”

    端坐于上的官家平和一笑,答道:“朕躬安。众卿不必多礼,又不是在朝会之上,且各自落座便是。”

    “唯。”众人答应一声,就各自起身而立,继而各自回到了之前的坐定的位置。

    在起身抬眼的过程中,吴希怀着对这位官家的莫大好奇,悄悄向对方那边望去。

    迩英殿毕竟不是正式大殿,官家也并非是端坐于高台之上,因此从距离来讲君臣之间相隔不远,他也得以清楚的瞧见了对方的样貌。

    只见这位名叫赵顼的官家,此刻身着赤色大袖宽袍,腰间横着同色皮革带子,头戴与众臣僚没有太大区别的展脚幞头。

    细看其人面相,倒真称得上是俊朗且肃穆,端的是赫赫威仪、大邦之主。

    毕竟此时的赵顼还非常年轻,说起来也不过年长吴希三岁罢了,自然还保留着几分青年人特有的英气。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吴希觉得似乎官家与自己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又转瞬而逝。

    来不及多想什么,其他重臣同僚们已然纷纷回转落座,他自也随着大溜回到了沈立身后站定。

    “近来暑热,潞公身体可无恙?”

    官家当先问了文彦博的身体,毕竟殿中以此公最为年长。

    文彦博端坐来答:“蒙官家惦念,虽逢暑热,然宫中、府中多有恩例赐下,因此臣这身体尚且无恙。”

    所谓赐下的恩例,大概就是官家和中书门下,发给重臣侍从们的祛暑之物,包括绿豆和其他祛暑药材之类的。

    官家点了点头,又向王安石那边来问:“相公身体可好些了吗?”

    之所以有此问,大体是因为此前王安石屡屡称病请辞,不过是不是真的患病倒不好说。

    王安石答道:“官家,臣这身体的确是每况愈下,还望官家慎择人选以代臣,臣愿解机务避位以让贤。”

    这自然是王安石在努力维持人设罢了,其人也清楚官家并不会轻易罢免他的。

    果然,官家语重心长道地安慰:“如今新政推行,全赖相公为支柱,还请勉力为之。”

    王安石也是点头应了声唯。

    之后,官家又挨个与其他几位执政、内翰聊过,方才把目光投向吴希,含笑开言。

    “卿便是钱塘吴冀之么?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我算是识得江南才俊之首了。”

    既是便殿相对,除了初时问安之外,众臣子不再称他“陛下”,他自也不再自称为“朕”了。

    吴希自不可能像其他宰臣高官们端坐来答,于是连忙自沈立身后转出,恭敬俯首下拜。

    “臣便是钱塘吴希,却不敢自称江南才俊之首,全蒙官家不弃骤然简拔。臣诚惶诚恐、战战兢兢。”

    官家没理会对方的这番客气,反而问道:“我听说你与大苏学士师徒相称?”

    吴希闻言心中一颤,本朝虽然对“师生”之类的关系并不绝对禁止,但于天子而言,这种关系无疑还是有所谓朋党之嫌的。

    但即便如此,他却也不好矢口否认自己与苏轼的这层关系,毕竟“师生”关系并不足以让官家厌恶自己,但背信弃义却一定足以。

    而且转念一想,对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是苏轼的学生了,这会儿提起来也不可能是问责的。

    于是,他正色答道:“是,大苏先生惊才绝绝,于州学中对臣多有教诲。加之他与臣先父同年进士,相互交好,因此臣称大苏为老师,大苏以臣为弟子。”

    “嗯,大苏在杭州如何?”官家果然并未有多余表示,只是追问了句苏轼的近况。

    吴希自是“如实”来答:“大苏先生在杭终日忙碌,不是在通判厅视事,便是在巡县途中。”

    官家那边点了点头,却是叹息一声:“放大苏在外,实在不是我的心意所在。如他这般文学之士,合该用在身边以为顾问咨询的。”

    “臣时常听大苏先生说,他也十分希望能够为官家分忧,只可惜才不济时,只得在地方替官家牧民了。”

    听了这话,官家那边却是笑意显露,说道:“哦?大苏不怪我不能进用大才吗?”

    吴希暗道自然是怪的,否则后面也就没有什么乌台诗案了。

    不过此时,他却也只能勉力为自己老师解释道:“依臣来说,大苏先生实无此意,其人或许出于性格偶发牢骚与语,却对官家并无丝毫不敬之心。”

    虽然按理说,这位官家第一次知道苏轼写的那些暗讽他的诗文,应该是在明年沈括从两浙路回来之后。

    并且虽然沈括将苏轼写诗讽刺官家的事,一五一十禀告了上来,却也事实上并未引发官家对苏轼的怒火。

    毕竟这时候的官家对新政推行仍是比较乐观的,因此自然也还容得下旁人冷嘲热讽几句。

    但吴希却只觉得世界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得官家此时也听说了些风言风语,所以他还是为自家老师稍作辩解。

    官家大概也只是随口一问,却又转而笑道:“这我倒是信的,虽然我不能尽用苏子瞻志才,他却也没有吝惜便将吴卿给推荐上来了。吴卿,你要克勤奉公,不负你师盛名啊。”

    “臣敢不尽心国事。”

    官家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吴卿,依道理而言,你既通过舍人院召试,便只合该稍作转官而已。但前有王相公荐你以文华,后又文枢密推你以吏能。因此,朕倒也不会吝惜名位,但祖宗之制不可废,既授你以崇文校书,便该赐你以正经出身。然而不经朕御试,便不能赐出身。所以,今日朕却是要对你问策一二,以合本朝典制之理。”

    对此,吴希并不意外,他早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等着他了。

    “吴卿,你的笔墨功夫我已了然,今日你只需面陈想法,与此殿中诸君子稍作交流便是,文章可以容后呈进。朕问曰:河北路北朝屡兴边衅,当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