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统:从拯救苏轼开始

第17章 哀荣至极

    去时为赶时间走的陆路,回京时吴希倒是也没理由,再那般催着大家劳累辛苦了。

    船只飘飘摇摇、不紧不慢,十多天后吴希等人便回到了汴京城。

    暂时没时间去见亲友家人,吴希只得令韩三前去沈府寻小吴思报个信,而自己却领着仪卫们匆匆到皇城复命去了。

    到达汴京的前一日,吴希便已着人从陆路先行疾驰递了奏疏,因此他到达大内不久之后,便得到了官家的召见。

    这一次召见倒是不在某处正殿之上,而是在崇政殿的偏殿,这也就是所谓的“召对便殿”了。

    此时的吴希仍然身着素服,配着丝麻之物,毕竟他此来也算是报丧的。

    “吴卿,匆匆而去、匆匆又归,着实辛苦你了。”官家同样素服坐在殿上,见着吴希入内却是缓缓开言。

    吴希紧走几步,来在殿中站定,一躬到地:“臣不敢当官家劳问。离京卅日,臣恭问陛下安。”

    “朕躬安。张二官,且为吴卿搬把椅子来坐。”

    只见官家对身旁的宦官吩咐了一声,对方便立马招呼小侍者行动起来,不久便为吴希搬来了一把椅子。

    此时,吴希却不落座,而是继续禀告道:“官家,欧阳康公于八月初六日薨逝于颍州第,臣吴希拜请官家节哀。”

    虽然知道对方必然早已得到了欧阳修身死的消息,但作为回京复命述职的使者,他却是仍不得不将此话再重复一遍。

    官家也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朕晓得了。康公薨逝消息传到京中之后,朕已下旨辍朝三日并于宫中成服,以重康公哀荣。”

    所谓的辍朝三日,自然就是说身为皇帝的他,为欧阳修暂停了三天朝会活动;而成服宫中,则是指他在宫城之内穿着丧服,为臣子发丧。

    这两种行为对一个逝去的臣子来说都是极大的哀荣,也是前世欧阳修所没能享受到的,也不知这一世为什么却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略微思考了片刻,吴希接着说道:“官家,据臣在颍州欧阳公家中所察,其人简朴至极,身后竟几乎空无余财。臣请官家再降恩泽,为护其丧。”

    “可。朕将委中使往颍州,专责此事。”官家仍旧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吴希这才拱手称谢,随后坐定于殿中。

    “吴卿觉得欧阳康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希刚刚坐下,便听闻官家问出此话,稍稍想了一下后便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康公文起五代之衰,于朋友不以贵贱生死易意,出入大郡华耀皆有政声,尤喜奖掖后进之学。依臣之见,自是一代文宗能臣。”

    对答官家此问,他当然只能捡着好听的来说,毕竟斯人已逝,便是生前真有什么劣迹也不该在此时提起了。

    官家对此评价倒也满意:“说得好啊。康公不仅乃是天才文士,更是国之栋梁能臣。”

    “而且,当年康公因濮王典礼遭馋臣陷害,一经辞朝竟是终老未归,实在不能不让人感叹。”

    吴希补充的这句话,实际上是专门说给官家听的。

    所谓濮王,其实是指先英宗皇帝的生父,也就是当今这位管家的亲祖父。

    不过先英宗自是被过继到了仁宗膝下,因此按礼法而言则英宗、神宗都只能是仁宗这一脉的嫡传了。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爷爷,神宗皇帝当初还是非常想增加濮王典礼规格的,而在当时欧阳修便是这一想法的坚定拥护者。

    这一行为,自然遭受到了礼法大于天的士大夫们集体反对。

    而欧阳修也因为这一次站队,黯然卸任执政,退出了权力中央。

    官家听得此语,也是沉默一时。

    他当然不会承认当初是自己的错,于是也只能让欧阳修背上了这口黑锅,从此失去了进位宰相的机会。

    这也是他为什么最终决定,要在欧阳修临终前给予对方更大荣宠的原因。

    “朕已名太常、考功及在廷之臣,公议上康公以美谥,并赠太师以重其哀荣了。”

    官家这话似乎没有应答吴希的言语,却又明确表示了其人心中,对曾经的那位老臣是十分倚重和尊崇的。

    吴希于是复又起身,代欧阳修谢过了官家的恩典。

    “不说此事了。朕此前所说委吴卿出访河东,如今已然确定以枢密都承旨曾孝宽为正使,提点开封公事赵子畿为副。朕意以前两者在明,卿则在暗,如何?”

    吴希微微一怔,却道:“天子使者巡行治下,如何须什么一明一暗?官家这岂不是信不过河东方面之臣么。恕臣直言,臣未见其明也。”

    官家却是笑了笑:“吴卿误会了,朕不是说这么个明暗。卿为朕赴使河东,当然要堂而皇之。但朕觉得,若只是看地方官府形式,则曾卿等足够了。朕用吴卿,实则是想用吴卿生长民间之便,单走一路轻骑访民。”

    吴希这才了然:“若如此则理所应当,臣自无话可说,只待官家旨意,臣即刻便愿动身离京。”

    官家却是摆摆手:“没有如此劳累吴卿的道理。卿且回去歇一歇,三天后再与曾卿等一道出发便是,你此去需要在年底前回来,一路上仍是十分辛苦的。”

    “臣蒙皇恩深重,并不觉辛苦,但请官家授以方略,臣该循何路而进。”

    “简单。卿与曾卿等人一道出发,可在怀州分别。曾卿则溯水北上走泽、绛、晋、汾州趋太原,其后再行北上。而卿则走陆路,经卫、相至隆德府,再走辽州至太原便回。”

    吴希在心中大略估计了一下,他这一路按后世来说,便是自开封市走郑州、焦作、新乡、鹤壁,进而到山西长治,再一路往太原而去。

    这道可真不近啊!

    不过吴希还是当即口称领旨而已,毕竟是早早应下的差事,此刻哪里还有推辞的道理。

    紧接着,官家又向吴希次第问起往返颍州的风土人情,以及有无饥荒水旱灾害严重之类的问题,吴希自然一一如实作答。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官家总算将问题尽数问完,便也就嘱咐吴希好生回家歇息,再次离京前的这几日也不必到公廨值班了。

    对于带薪休假,吴希当然没有推辞的道理,于是辞别了官家之后,便只到中书门下和枢密院,分别向当值的宰执们打过招呼之后,慢悠悠的返回怀远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