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统:从拯救苏轼开始

第88章 不疾不徐

    “曾公,赵副使说他便不去平遥了,只沿着河道继续北上,反正待等到太原城再与您见面便是。”

    曾孝宽怔怔看向眼前禀报情况的小吏,却终究是无奈摇头叹息起来。

    “那便走吧,且让赵副使乘船北上就是了。”

    “唯。”手下人答应一声,却是终究没禁住心中的火气。“曾公,您自是正使,如何对他姓赵的这般容让?”

    “放肆。”曾孝宽呵斥一声,“那须是你正经的上官,论起职位来也是堂堂开封府提点,轮得到你一介下吏臧否其人了?”

    小吏赶忙低头拱手:“是,下吏有罪。”

    曾孝宽见对方这副模样,终究没忍心继续恐吓下去,只是转而向对方解释起来。

    “不是本官容让赵副使,只是我们俩意见一向不合,但事情总是要做下去的,而本官自是正使,与之有什么好计较的?”

    当初察访使团离京之前,官家就曾与相公王安石讨论过正副使的人员,当王安石推出赵子畿作为副使的时候,官家就曾犹疑于其人与曾孝宽恐怕难以配合。

    不过奈何王相公十分坚持,且人家赵子畿到底算是保甲法的专家,全国唯一一处推行了保甲法的开封府界内,便是其人主要负责相关工作来着。

    好在曾孝宽到底是个好脾气,虽说也曾当面不给过人家堂堂内翰曾布的面子,但那也是因为自家老爹曾公两,不久之前被王安石一党气得半死的缘故。

    此刻面对赵子畿,人家虽然也算是新党中坚,不过终究只做过推行保甲这一件事,他又哪来的理由与之交恶过甚呢?

    “曾公,车马准备停当,请您登车。”一名护卫来到近前,向曾孝宽拱手做着禀报。

    “好。”曾孝宽答应一声,便不再去回望停在运河中的航船,在身旁小吏的搀扶下登上了驶向平遥的马车。

    此刻他们正位于汾州孝义县境内,身处县城左近的运河码头之上,刚刚自官船上下来准备转陆路继续赶路。

    之所以必须要换成陆路,并不是说水路就到不了太原府,否则人家赵副使就不会留在船上了不是?

    其实相对于绕道平遥,反而是走水路北上更方便一些,可以直抵府城阳曲之外。

    但这不是自家来时,官家大手一挥,将他们的行程就这样定下来了吗?

    心怀一丝郁闷,其人稳坐在马车轿厢之中,吩咐一声过后车辆便慢悠悠向前行驶起来。

    “曾公,也不怪人家赵副使这般表现,听说人家吴察判单领一路人马,上个月在潞州做了件好大事。不仅其人受到官家专门下旨褒奖,甚至其人远在杭州的老师大苏学士,都重新得了官家青睐。”

    此刻出声的仍是刚刚那名小吏。

    其人许是实在懒得走路了,干脆抢来赶车的活计,此刻一边漫不经心地赶车,一边暗含不满地开了口。

    曾孝宽自然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满,却也没有出言责怪,只是随意做着应答。

    “人家大苏学士历经三代圣主,何曾少过什么青睐?谈何重新得到。”

    “下吏说的不是大苏,而是说吴察判,是说人家吴察判做的好大事。”

    曾孝宽一时默然。

    不同于吴希那般矢志进取,他这一路上倒是安稳得很,既没有主动去寻地方官的毛病,也没有少了勤勤恳恳地接受诸州诸县的汇报。

    总之主打的就是一个但求无功无过。

    毕竟什么保甲法,其人原本就是不感冒的,做这个枢密都承旨本就有些阴差阳错,奉使河东更不晓得是谁与他找的事,因此其人一路上始终兴趣缺缺。

    即便是水路行舟不算劳累,他也要求一日只走个二三十里,以至于到了如今十月下旬的光景,他才领着人马到达汾州境内。

    思虑良久,其人终于答道:“吴冀之自是少年英才,本官与之何必相比较。反正本官自是照着官家的安排做事,行完河东这一程总能回京中交差去的。”

    “如何交差?曾公,人与人最怕的就是比较。人家吴察判作为您名义上的属下,却做得比您还好,官家心中总归会有一杆秤的。”

    “秤不秤的吧,总归不会用来秤我这个枢密都承旨。”

    他之所以能够担任这个职务,事实上是官家与文管集团的一次妥协。

    一方面其人作为正经的士人,担任枢密都承旨这样的近臣要职,不至于像李评一样遭士大夫们的诟病。

    另一方面他本是勋贵出身,老爹曾公亮三朝老臣,曾氏一门称得上忠心耿耿,官家那边也能够接受这样的人随侍在身边。

    不过两边都讨喜,换言之也就是两边都不讨喜,否则也不会上任没几天,就被官家派遣到外边来了。

    但话又说回来,不管自己是不是两面都不讨喜,现如今可有其他人来代替他的职务吗?

    答案是很明显的,因此其人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官家厌弃,以至于因为察访不利这种小事遭受到贬谪。

    “倒是苦了赵副使,其人明显是带着任务来的,却被本官拴在身边难以动弹,真正难以交差的原是他而已。”

    曾孝宽莫名发笑,却是略带嘲讽地调侃起赵子畿来。

    “曾公,此话何解?”这吏员倒是个捧哏的好苗子。

    “其人作为保甲法的拥趸,被王相公派遣出来,本就是为了寻找保甲行于河东的道理所在。而今两个月倏然而逝终归一事无成,也难怪其人急切起来竟是公然与我为难。”

    曾孝宽所说不错,赵子畿如今的确是有些进退两难。

    离京之前王相公交待的清楚,一定要好生梳理河东路乡兵民军现状,寻找其间存在问题之所在,条疏报于朝廷。

    不过眼看着曾孝宽慢慢悠悠、半点不急,便是到了州县正经寻访,也只是去看地方官们预备好的锦绣文章,对待所有事情都是能过且过,其人如何能够不急。

    “且不管他,我等只需做好官家交待的事情,没必要节外生枝。前方到了何处地界?”

    “似乎是一处镇子,具体唤作什么下吏也不晓得。”

    “嗯,不管了,且在此处休整一天再说。”

    曾孝宽刚刚转于陆路,却在行出没有数里的距离,复又见到一处集镇,竟是又要停下来修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