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乱了
岭下村,一家普通的民居,余音被押着走到最里面靠近山体的一间屋子,几个汉子正围在石块儿堆起的简易炉灶上盛吃的,看到他们进来,和押送她的人打招呼:“哟,又抓一个。”
“正好赶上了,赶紧把她关起来,来尝尝刚出锅的野鸡汤。”
那两人高兴的答应着,把余音粗鲁的推进地窖,关上门,还听到他们用木棍在外面抵住门的声音。这个地窖建的很巧妙,门开在屋子的一面墙上,墙后面紧贴着山体往里挖,厚厚的门一关,里面黑洞洞的,外面的声音也小了许多。余音被推得摔倒在地,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没法防护,脸狠狠的磕在地上。她听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你是谁?灵药治病救人。”
余音一听,这是同门呀,她接出下半句:“一视同仁。”
里面有些骚动,可以听出不止一个人。另一个人问:“这里关的都是我们灵药堂的人。我们昨天没有回去,门中没有找我们吗?”
另一个声音说:“肯定找了,只是没找到罢了,我们留下的记号太少了。”
余音费力的坐起身,说:“我就是来找你们的,和官兵一起来的。”
有人问:“那你怎么也被抓了,和你一起的官兵没救你吗?”
余音说:“他们自顾不暇,恐怕凶多吉少,我们至少现在还活着。”地窖内一片安静,片刻后余音又问:“你们被关在这里,有没有听到外面人的谈话,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呢?”
“没有听到有用的信息,外面一天到晚都有人守着。”有人回答。
又有人说:“你往里面来,他们送吃的进来时,会用刀子在门口乱砍一通,今早就有两个同门不幸遇难。”
难怪地面那么湿,还有股难闻的味道。余音站起来,头又碰到洞顶。里面的人听到声音,过来帮她,才发现她还被绑着手,摸索着帮她解开绳子。随后众人小声的告诉她,这里连她现在一共有二十一个同门,有六个是今天关进来的,采药队的人被关在别的地方。余音发现,无一例外的是,大家的外衣都被拿走。大家都有不好的预感,地窖里面很闷,很快大家都不说话了。
余音思考着逃出去的方法,利用歹人开门的时候冲出去明显不合适,他们一开门就会用刀乱砍,可是只有那个时候才有机会啊?这可怎么办呢?不知道姜校尉他们怎么样了,有多少人能回去。师傅啊,情况不对啊,这伙人明显是要陷害我们呀,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方天亮和温哲,在官道上骑马慢行,后面跟的是长不见尾的粮车。
温哲说:“将军,这次和粮草一起送来的还有三十车草药,都是难民营里急缺的,回去给孙掌门拉过去,他就不会天天着急上火,我们的弟兄也不用每次巡逻还要背着药筐了。”
“嗯,跟他说,后续还有。他这个人啊,是个纯粹的好人啊,这天下的病患,哪里治得完呢,这几个月,他都瘦了几十斤。再看看他门下的弟子,把衣服一换,丢难民营里,比难民还像难民,哎,我们能帮就帮一把吧。像他们这样纯粹的人,不多了!”
官道上,几匹快马飞驰,只给行人留下一股烟尘。马上的人终于看到了运粮队,狠抽几下胯下骏马,口中疾呼:“将军!将军!”
方天亮和温哲也看到了他们,感觉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连忙催马迎上去。
难民营边上,一些难民手里拿着扫帚,铁铲等工具,有的打扫卫生,有的挖沟,有的铲除杂草,污物。中间几个人不时直起身,往外面张望。当他们看到孔舟带兵出营后,相互对视,点头,先后找借口离开,钻入难民营人群里。
难民营里暗流涌动,内营里不知从何处传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像是过年时的二踢脚,很快,外营也传出类似的声音。有人笑道:“这谁啊?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呢,这就开始放炮了?逃命还带这个,这是有意思。”他没注意,几个跟他一起干活的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快步走开。这人着急的喊道:“你们干嘛去啊?这菜还没切完呢,晚上等着吃呢!”类似的事情在难民营各处发生。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出来,看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去,不由自主的跟着人群走。一些在帐篷门口张望的,听到人群里有人说:关口开了,可以进去了。也激动地加入人流。很多小小的人流汇聚起来,成了小河,再汇集,成了人潮,人潮汹涌着,朝关口压过去。
当值的守卫已经发现不对,发出紧急讯号的同时,推出拒马,关紧大门,做好迎敌的准备。大营中剩下的人,听到警讯也动起来。难民营中,灵药堂众人发觉不对,朝中间师傅所在汇集。孙绍和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人群,无奈的说:“哎,人啊,这都是去找死啊!医者不救自寻死路之人,我们走罢!”张怀仁招呼师弟师妹们带走自己的东西,和一些食物、成药,跟着师傅一起踏入灵药山林之中。
躲在山边的齐大等人,他们所在地势高,视线好,在难民营乱起来的第一时间,退入林中。
“我们要进关!”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我们不要白干活!”
“怎么又关门了?”
“我们拆了它!”
“……”
人群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搬开拒马,推搡着木材搭建的关口。留守的副将名叫夏禾,他命人朝难民喊话,可是闹哄哄的人群哪里听得到上面喊什么,再说人群里还藏着那么多心怀不轨的人呢!他下令:“有闯进来的,就抓起来。”
门口站不下,就往两边去,难民营本来就是建在山野空地上。关口的木墙没有建造多远,只有两三里,再远处,就是高高的山岭,天然的城墙。以前难民愿意听话,是因为这里有免费治病看伤的,有免费的饭吃。如今,听说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当然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了。看到有人搭人梯,爬上去,进到里面,更多的人有样学样。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前面一声声欢呼:我进来了!我进来了!都惯性的往关口这边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