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腌臜事
一个个贴着封条的箱子,从梁府,从梁家商号抬上马车,运进国库。梁府里的气氛压抑,几位夫人受不得惊吓,在银子的作用下,纷纷回娘家小住,未成年的子女可以跟着生母一同离开。府里已成年的几位公子这时才后悔,当初成婚时,为什么不同意分家另住呢?府中女眷只剩下珍姨娘,她带着十岁的儿子梁玉轩,不情不愿的侍候梁文渊起居。珍姨娘不是不想走,但她无处可去,她娘家已经没有人了。
梁文渊一日不到,老了十岁不止。他虽然知道自己是皇帝圈养的羔羊,没想到皇帝下手这么狠,一下子就要拿走梁家一半的资产。所有的管事都派出去了,拿着他的手信,在官差的跟随下,一家家的抽取现银。此事过后,大梁首富的名头应该要换人了。户部和礼部各派了一位大人,陪在他身边,梁文渊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安静喝茶,回答二位大人的问题。门口的家丁来报:“老爷,六小姐和茹姨娘回来了。”
她们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不都是能离开就离开吗?前几日才给了她们一个庄子,那里应该可以保证她们衣食无忧的呀?不等梁文渊多想,户部的李大人笑着翻开手边的账簿,说:“没想到梁府也有忠义之人呀!”这是在嘲笑梁文渊,官差一来,府里家眷能走的都走了。
李大人翻着账簿:“让我来看看六小姐名下的田产和铺子要收走哪几个。”礼部的周大人让人把茹娘和梁玉婉带过来,毕竟收走当事人名下的财产要签字画押。
“咦?我没看看错吧?!周大人,你帮我看看,这六小姐梁玉婉名下只有一个庄子,还是前几天才放到名下的。”李大人不解的说。周大人凑过去一看,果真如此。两人看向梁文渊的眼神充满玩味。李大人说:“梁大夫,你对六小姐有很深的偏见啊。”梁文渊也在朝账簿上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对啊,每个孩子都有几个的。”李、周两位大人反复核对,李大人说:“刚出生那年,名下是有三个,后来都被出售了。周大人,帮我找找,这个在南市吉祥街二十号的铺子现在在谁名下?”
“在大小姐梁玉茗的嫁妆单子上。”
“南市新二街五十五号呢?”
“让我找找,新二街,这个在三公子梁玉坤名下。”
“还有一个,是西市如意坊一百零三号。”
“如意坊一百零三,这个转了好几手啊,先是到了二公子梁玉龙手里,不久转卖给大公子梁玉和,不到一年,又被卖给四公子梁玉川,现在是在四小姐名下,嫁妆单子上也有这间铺子。”
“看样子六小姐名下没有要收走的,我们还要按照规矩给她补齐五样财产啊!”
“先不忙,看看那个茹姨娘名下有什么?”
出乎梁文渊的意外,不出两位大人的意外,茹娘名下也是一家像样的财产都没有,只有西市有一间价值五两的小铺面,查出来租给他人开了一家面馆,租金却是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在收。
周大人摇头道:“梁大夫,你花钱在那么多夫人子女身上,都头来只有这一无所有的母女俩心甘情愿留下来,可见你在经商方面确实厉害,但在教育子女,管理家庭方面,还是有所欠缺啊!”
梁文渊扯了扯嘴角,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说不定她们是看梁府出事,回来要自己的那份儿财产的呢?现在她们身边可是有贵人出谋划策的。”
茹娘带着梁玉婉来到客厅,先向梁文渊行礼,再向两位大人行礼。李大人让她们免礼,问“茹姨娘,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还请你如实回答。”
见茹娘看自己,梁文渊眉头一皱,说:“两位大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茹姨娘,你们为何这个时候回来?”
“梁府是我们的家,自是要回的。”
“你们回来有什么打算呢?”
茹娘抬眼看了李大人一眼,眼神里都是疑惑,然后又看向梁文渊,梁文渊面无表情,没给她丝毫提示。茹娘说:“我不明白大人什么意思,在家不需要打算什么呀?府中后宅的事务都是有大夫人在打理,这些事情我不清楚。”
周大人听出茹娘还不知道夫人们都离开的事情,问:“你们出府去哪里了,做什么?”
“我们就去了郊外的庄子上,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啊。”茹娘心里有些慌,不知道两位大人问这些有什么用意。“那庄子是要收走吗?我这就去拿地契。”回来路上看到了好多在梁家产业进进出出搬运箱子的官差,现在又问她去了哪里,她就想到是不是要收走田庄,心里有些可惜,那庄子多好啊!以后再也去不了了。茹娘拉着女儿,想回小院拿地契。
“没有说要收那个小庄子,还要补给你们几个铺面什么的,你们过来挑好了画押。”李大人笑着说。茹娘和春柳都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们,玉婉低着头,一手牵着母亲,一手玩弄着腰间的吊坠,心中暗自高兴:不收走庄子,太好了,以后还可以去找铁头,春草他们玩儿。
李大人说:“听说方天亮方将军对你们很是看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吗?”
茹娘又看向梁文渊,用眼神询问,她不知道能不能说。李大人呵呵笑出声:“呵呵,梁大夫,你在茹姨娘心里的地位很高啊,还是请你来为我们解惑吧,方将军为什么对你们如此特殊?”
梁文渊想了想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的一个不孝子去了南边,没能回来,可能是在哪里给方将军留了好印象,方将军回来就关照起她们了。”看两位大人让自己继续,他接着说:“我也不知道方将军从哪里弄清那孽障是茹娘所出,他很小就失踪了,回来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想着反正他习惯在外面奔波,去军中谋一个官身,应该很容易,谁知道那孽障在回来的半路上跑掉了,白白辜负了方将军的厚爱。”
“梁玉安是你的亲生儿子?从小失踪?”李大人联想到朝堂上被提起的名字,在心中脑补了一出狗血的家宅内斗大戏。“他名下,哦我想也不用问了,他名下应该也没有财产。周大人,你说梁玉安这种情况要给他补上吗?”
周大人说:“不是没回来吗?已经不在了的当然不用补,他又没有子嗣。”
梁玉婉眼圈泛红,包着热泪,她很生气,听到父亲说哥哥是孽障。她气鼓鼓的朝父亲大声喊:“哥哥不是孽障,哥哥没有跑,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不许你说哥哥!”梁玉婉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同她心中的愤怒,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