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央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同时悄悄扫了一眼身旁女孩的表情，看不出来是赞同还是反对。

    其实，秦央一直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人说的话，要是其他人没有缘由或者证据的给他说刚刚那些听上去不可思议的内容，他大概率是不去理会的。

    但是，因为他见识过一些怪奇的事情，本身也就有特殊的情况，加上那个神秘男人和李半光对他说的话，所以他对事物的接受能力就远远高于正常人。

    况且这个自称庄周的人讲的内容并不都是空穴来风，像镇上来邪教徒这些事都是确切发生的，而他对自己昏倒也有合理的解释，加上他并没有表现出恶意，而他们三人当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此时的秦央更愿意去相信。

    还好女孩对这一系列的话语也没有产生怀疑，加上庄周刚刚对她说的三言两语，秦央觉得女孩经历的事情可能比他还要多。

    “我当时差点被这伙人害死，我没有意见。”女孩反而率先开口。

    “我也没有意见。”秦央连忙附和。

    见二人没有异议，庄周点了点头，便继续说:“很好，等一会他们把那个大锅里的水烧开后会举行仪式，”说话间他看向了秦央，“你有一个能力，你知不知道？”

    “啊，什么能力？”秦央自己有些诧异。

    “你在理智值低的时候会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虽然刚刚你是在发愣，但是大部分情况下你可以在自由活动时看到一些东西。”

    听完这一席话，秦央陷入了思索，因为庄周这么一说，他很快就能联想起自己以前看到的一些似乎闹鬼的现象，比如浮在空中的头颅一类的。

    “那其他人理智低了会怎么办？”

    “其他人在此时会陷入思维混乱，要么行为矛盾古怪，你们有时把这叫做鬼上身，要么就会感到头晕目眩，恶心难受。”

    秦央倒是没有过所谓鬼上身的经历，也可能是上身后他自己不知道也没人看见，但这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道。

    “但我也有过头晕的经历呀，就是接触了一些东西之后。”说的时候他想到了道德经。

    “嘶，如果影响到了生理，那就说明你看到的是大恐怖，是一些禁忌的东西，要是常人看见会直接疯掉或是自杀的。你们镇上哪来的这么邪恶的东西，之后给我看看。”

    “道德经是大恐怖，常人会疯或者自杀。”想到这，秦央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好了，说正事，我刚刚不是给了你一颗药丸嘛，我给你说待会都要做什么……”

    …………

    半个时辰后，不远处那群血色长袍邪教徒应该是完成了对他们信仰的神明的祭拜，开始往那口大锅下面添加柴火。

    可惜，他们还不知道他们信仰的那位存在已经被替代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秦央可以望见那口锅上开始冒出白气，应该是水烧开了，可能是这些人时不时往锅里还倒了些其它的东西，所以水现在才烧开。

    水开了，这群人中便走出来了六位来到了三人这里，每两个拖着一个来到了锅旁边。

    “我会在他们开始的时候捣乱，到时候你往远处反方向跑，而你稍微跑几步拉开距离便吃下这颗丹药。”这是庄周叮嘱二人要做的第一步。

    前一个你是给女孩说的，后一个你是给秦央说的。

    虽然还不清楚庄周怎么捣乱，也不清楚他们怎么挣脱绳子来跑，但既然人家有办法，那就见机行事。

    押送他们的教徒一言不发，秦央试图扭头去看他们的长相，结果脑袋被狠狠地按了回去。

    三人先是被押到了雕像面前，在被迫跪下前，秦央趁机看了一眼那座雕像。

    雕像的底座是一个大凹槽，里面填满了暗红色的石头，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他一回想总感觉那些石头是流动的。

    雕像本身是一条盘绕的蛇，长着九个脑袋，浑身绿色，关于那些脑袋的面容他没有看到，只觉得这东西在动。

    “可惜，祂已经被取代了，对我不会有威胁。”

    从庄周的话中不难发现他虽然在低理智时可以看到东西，但他不知道他是否处于低理智的状态，用庄周发明的词：“污染”来说的话，就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被污染。

    所以他没有辨别眼前事物真假的能力。

    那些人又押着他们念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秦央一句也听不懂。

    最后在这伙人念完后的那一刹那，庄周动了，他低声念了一句口诀，秦央只觉得身上的束缚一送，一看发现是绑着自己绳子齐刷刷断掉了。

    “跑！”记着刚才收到的指示，他没有丝毫犹豫，直直向后方跑去，他的余光注意到女孩也没有丝毫犹豫就跑向他们刚刚被绑的方向。

    “吃下这颗药丸，常人会直接疯掉但你不会，你会因为低理智而思维混乱，之后你看到的东西会开始混乱，你的一些行为会变得在常人眼里不可理喻。

    “不过，这里是幻梦境，本身就是灵魂所处的地方，是混乱和不可理喻的世界，你在这里的疯癫才属于这个区域特有的正常，在这个疯狂的区域，我们这些保持理智的行为才是最大的不理智。

    “但是我也不能直接吃下这颗药丸，不然我也承受不住，所以只能靠你了，等你混乱后，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等到大工告成了，我会使你清醒带你离开这里。”庄周的话在耳边响起，秦央也没有拖拉，看向了一直攥在手心的黑色药丸。

    有的人伤心过度会出现幻觉，但是这种幻觉和被污染而产生幻觉是没法比的。

    同样的有些人由于心理问题而影响到了生理，比如感觉头晕目眩，也是没有被污染而感到头晕严重的。

    污染带来的问题强于生理带来的问题，但是在污染里面幻觉是轻于晕眩的。

    这颗药丸的作用，就是让正常人直接被严重污染，但由于秦央的抗性比较强，所以他服用后只会轻度污染，陷入不严重的思维混乱。

    这样的话，他不至于直接疯掉，还可以带着这种处于半疯狂边缘的状态，进行庄周的下一步计划。

    在庄周告诉他这些东西后，秦央也沉默了一小会，但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想，他把药丸送入了口中。

    “怪。”这是药丸刚入口给他的第一感觉。

    随后便是让人难以描述的恶心，但让他觉得惊讶的是，还没等他再多含一会儿药丸，口中的异味便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我现在已经被污染了，可是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

    秦央正看着自己的手疑惑，可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他的手开始扭曲变换，成为了不可名状的触手状物体。

    自己的身子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变形，看上去覆盖满了倒刺，而他握住了拳头，对应的触手则以不可思议的状态卷曲。

    “你在被污染时看到的幻梦境才是真实的，保持疯狂才是这里的正常。”

    本身秦央还想试试拍打身上的倒刺到底疼不疼，可惜他还没有尝试，已经有血教徒跑到了他身前。

    然而，一根绳子也随着血教徒飞了过来。

    绳子追上来后没有停顿，捆住了血教徒的腰部，又把他硬生生拽了回去。

    而秦央也因此看到那绳子是从庄周身后飘出来的，他维持着人类的样子正被好多血教的人围着。

    女孩已经跑远了，看不清她的具体变化，但可以确定她也发生了扭曲。

    而这些血教的人，因为都隐藏在袍子之下，也看不清变化，但可以记得刚刚那个被绳子拽走的男人的手是变化成了蛇的尾巴。

    四周的环境也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只有除了庄周外的的在场这么多人发生了扭曲。

    但此时，他看到了一双双远处的眼睛，他也明白了之前的注视感从何而来。

    那是一群矮小且浑身覆盖细密绒毛的生物，爪子奇长，像变异了的超大老鼠。

    它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似乎在被动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我看到了本来看不到的生物，是因为我本来是清醒的所以看不到，现在受污染然而却在这里正常所以看到了？”

    那些奇艺的生物发出了欢快的叫声，在嘈杂中，秦央发现这些生物的叫声自己可以理解。

    “祖各们不要说话了，这个人类可以看到我们。”

    秦央突然听到了很尖细的呼喊，使得他一下子就从一堆话语中把其分辨了出来。

    很快，叫声平息了，秦央注意到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这群生物叫祖各。”秦央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庄周说等我混乱后会知道怎么做的，可是我该怎么做？”

    想来追秦央的人全都被庄周拽了回去，想来追女孩的人应该也是一样的下场。

    可是距离那帮人有些远，看不清他们是怎么斗法的，但一个人可以拖住这么多人，庄周想来也是一位高人。

    自己梦里的庄周是道家一位很有影响力的高人，在现实世界凭实力上看上去也是一位高人。

    这时，他的目光移到了雕像上空。

    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震撼的场面。

    那是一个神秘的年轻人，年轻美貌的男子，唇边带着微笑，头发浓密而卷曲，面部就像是梦世界里面那些西洋人的长相，但还是有些差异。

    他的胸部以下被一条绿色的蛇死死缠住，那条蛇有九个头，和雕像刻画的几乎没有差异。

    二者的组合，占据了整个天空。

    这并不是多么吓人或者古怪，但就是这个组合散发出来的诡异氛围惹人战栗。

    秦央感觉自己眼睛有些湿热，用满是触须的手擦了擦，发现自己手上多了很多红色的液体。

    “我看着这神明和大魔眼睛出血了！”秦央赶紧闭上了眼睛，但已经晚了，整个世界开始染上如梦幻般不能用语言描述的美丽颜色。

    随即又褪去这美好的颜色而转化成了可怖的浓稠而诡异的绿色。

    两种色彩争夺着世界主色彩的掌握，不断侵染。

    虽然闭着眼睛，但这并不阻止脑海里生成画面。

    然而，他还是没有任何生理性的不适，眼部也没有痛觉。

    “不行，刚才我看了神明，我应该是被污染的程度加深了，绝对不能再看了。”

    等他脑子里的两种色彩都开始褪去时他才睁开了眼睛，但他没有去看雕像，而是看向了庄周的位置。

    好在这个世界已经恢复正常了，没有刚刚两种奇妙的颜色出现。

    然而，刚刚那个位置却也空无一人。

    “不好！”一个糟糕的想法，在脑子里升起。

    “小子，那个男的运气好跑了，你可别想跑。”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没等他反应，他便被举了起来，在空中的他注意到他被送往那口沸腾的锅。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刚刚战斗的地上正停留着一只半透明的蓝色蝴蝶。

    “庄周跑了，怎么回事，为什么？

    “那个女孩呢，他们是不是也分了些人去抓她了。

    “那我该怎么办？”

    绝望之中，他突然听到了一长串用从未听过的音色组成的从未听过的语言。

    但他可以理解。

    “修普诺斯……惩罚亵渎……湮灭相繇……需要媒介……信徒引入……没有信徒……”

    有一些特殊的语法和一些句式结构秦央理解不了，可能是那位神明语言特色，但是大体意思他却可以明白。

    秦央肯定，自己的脑袋在这一刻一定是这一年内最灵光的时候。

    他大声对着天空喊到：“神明修普诺斯，我，秦央，愿意做修普诺斯的信徒！”

    在抬他的人和此时追过来的人诧异的目光下，还有祖各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秦央继续高声喊道：“作为您的信徒，我愿意将在场所有血红色长袍的，亵渎的罪人，相繇的教徒，献祭给修普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