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修道录

第十二章 起修

    所有人随着李全光来到了学堂外面的空地,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看热闹的镇人,也有学生们的父母。

    李半光也在,他旁边的女人应该是李思服的妈妈。

    让秦央难受的是女人一直在看自己,看的他怪不好意思的。

    趁着人群嘈杂,他溜到了李全光身边。

    “呦,秦央,怎么了?”李全光很客气地问。

    秦央把自己对他如此看中修心的疑惑说了出来。

    “哦,是这样的,心境的提升对一个人肯定是没有害处的,但如果你学习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玄术,可能又被污染的可能。”

    “污染?”秦央头一次知道这样的污染方式。但想到这也算是一种对神秘的直接接触,便很快理解了。

    “我想你一定知道污染的后果,会让那些意志不强的人疯掉的,我和你李爷爷,我们两个知道的玄术也不超过一双手,能胜任祭祀的任务便绰绰有余了。”

    “所以,你鼓励大家却又不提这个正是害怕有人误入歧途。”

    “是的,你们年纪还小,不懂得克制自己。你应该不担心这个,但其他人就说不准了,不过,你想学的话,你这个年纪学个两三招就够了。”

    “啊!我太愚昧了!”要不是周围全是人,秦央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我对事情的了解这么浅显,对修心这件事由信任到不信又到现在被说服,我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秦央的戾气突然变得很强烈,他目光空洞地发散,身子微微颤抖,呼吸也加重了。

    “秦央,怎么了?”看到秦央突然不说话,李全光还当自己说错话了。

    “没事,我只是在想问题,现在终于解决了,谢谢您。”秦央突然恢复了冷静,向着全光致谢。

    “我刚刚怎么回事?”

    离开的秦央很沮丧,他一向很乐观,也没有什么强迫症,可是连着上次找夜鬼和刚刚这两次,他都对自己的小毛病显得十分恼火。

    这次都罢了,上次突然扇自己实在匪夷所思。

    “我为什么对我的小挫败一点都容忍不了?”秦央紧皱着眉头。

    “十三岁以前某些经历导致的吗,那些经历改变了我的一些性格,现在那些性格有复苏的迹象了。

    “就像是,另一个人格一样。”

    回到关雎边上,秦央告诉了她有关玄术污染的事情。

    “怪不得爸爸一直不让我学。”关雎恍然大悟。

    “可是,我以前偷偷找别人学了几招,不会有事吧。”关雎有些担心。

    “李全光说我学个两三招就够了,你都会多少?”

    “三招。”

    “那应该没事,诶,话说你都会什么呀?”

    “我可以让我跑的特别快,可以测凶吉,嗯,还可以变轻。”

    秦央觉得自己对于玄学的那一点点幻想被关雎无情的浇灭了,除了测凶吉外另外两个听起来好朴素呀。

    “那你怎么没从没有用过?”

    “那个,我记不住口诀……而且,用起来,很难。”

    一向自信的关雎被问的有些局促,一直显得很博学的她被记不住口诀难住了,这让她有些尴尬。

    “那些句子,真的很拗口。”她还想解释解释。

    “问题不大,我以后问问李半光知不知道那几句口诀。”

    秦央发现关雎一个有趣的点了,她也会像李思服一样害羞。

    …………

    大人们为孩子做好鼓励,看热闹的人磕着瓜子,年龄更大和小一点的孩子也出来看来了。

    学堂招收12到16这五个年龄段的学生,每个年龄段设一个班,一个班大约有一百人。

    年龄大一些想科举的人就得去私塾了,而年纪太小的也可以花钱去私塾。

    这和梦世界又不一样,科举出现的太早了,梦世界是在一个叫隋的朝代产生的。

    而且,私塾和学堂的教学方式也有问题,和梦世界一比总觉得有些不合理。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这个世界的逻辑性太差了。

    “起修应该是一种比较公平的评价一个人的方法了。

    “一个人要是在别的方面比不上别人,便会企图在思想上胜过他人,因为这方面没有合适的评判标准。

    “所以,人可以在心里为自己找理由,贬低他人,会认为自己境界高眼界高格局大。

    “不过,要是经历了起修,你处于几重境界是一目了然的。”关雎给秦央科普着。

    “这样会不会不严谨?毕竟总有些怪人可能有些地方有很大的问题,但长处也很明显。”秦央有些疑惑。

    “应该不会,这个境界据说是由孔圣创立的,一共有十重境界,按理说是不会有大问题,起修的诀窍就是他传下来的。

    “而且,后来他的弟子还完善了体系,起修秘诀可以测出你当前的状况,然后才会给你的状况选择标准。”

    “所以,说到底还是由他人评估你的境界对吧,虽然评价的人是孔圣。”

    “嗯,是这个道理。”

    所以这么说的话,起修应该能让不少自以为是的人知道自己的认知水平,虽然他们依然可以反驳说是孔子的标准不严谨。

    但这样,就和不读书的人找借口说读书没用一样可笑了。

    秦央想着,比较好奇自己是几重。

    这个孔子,好像千年前的朝代就有了。

    离谱,离大谱,毕竟梦里的孔子还是个春秋人呢。

    算了,老和梦较什么劲呀。

    自己又不是梦里的人。

    起修开始了。

    学生们排好队,关雎没有旁观,也站到了队伍里。

    本来关雎这种起修过的可以在一边观看,不过她想看看自己经历了迷魅森林一事后境界有没有提高。

    刚刚李全光还来问秦央要不要私下里进行,秦央觉得没有必要。

    不过关雎好像并不喜欢公开起修。

    李全光站在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待到全场都安静下来后,便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排在最前面的男生,走了过去,看他的表情倒还比较自信。

    李全光让他伸出了左手,自己则用自己的左手与他掌并掌。

    “如果是女生的话,则是右掌对右掌。”关雎补充道。

    接着李全光便开始念叨着什么,男生则好奇的四处张望。

    很快,男生脚底出现了一个光晕,两个光圈从他的脚底缓缓上升,直到穿过头顶便消失不见。

    “哎呀,老齐你家娃才二重呢,我娃去年测的时候都是三重。”

    “这才二重,大人的教育有问题啊。”

    “老齐,我这有几本书,你拿去给你儿子读读指不定境界就上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早都见怪不怪,他们每年都看,每年都对这些起修的学生指指点点。

    尽管他们可能起修时也是二重,哪怕过了几十年的现在也仅仅是三重。

    被测到是二重的男生很委屈,他有些不能相信,深深的吸着气。

    那位被叫做老齐的父亲也板着脸。

    秦央突然觉得这种当着所有人面的起修很糟糕,这对人不就是一种彻底的嘲笑吗,一种把整个人认知都拿来嘲笑的愚昧行为。

    他直接离开了队伍,人群里找到了李半光。

    李半光正在和周围的人闲聊,见到秦央满脸不爽地走了过来,连忙问怎么了。

    “为什么起修这种事要大庭广众进行?”秦央直接问道。

    “你这小子好不懂事,你们娃娃的境界还不能叫我们大人看了?”边上一个老者直接喝道。

    “就是,让你们知道你们到底几斤几两,以后也安分一点。”另一个附和着。

    “你不是那个秦央吗,没爸没妈的野娃,要不是给你房了,你连住都没地方住,还板着脸装啥呢。”一个大妈也开口了。

    “还有这个外来的女娃,你来我们镇……”

    大妈指着跟过来的关雎还想继续说,突然对上了秦央的目光,一下子忘了词。

    秦央没做什么表情,就是扬起了眉毛,然后以一种虽然不凶悍但显得极度危险的目光与她对视。

    “哎呀你们少说两句吧。”李半光烦躁地阻止了众人,然后拉住了秦央的手。

    “小央,咱到那边说。”

    秦央被拉到了一片空地,李思服关雎都跟了过来。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要大庭广众下进行了吧,这是镇子的传统,就算是我和镇长一块说话估计都不好使。

    “那些年纪大的,还有稍微大些的,还有有孩子的大人都不这么想,他们也被笑过,现在也就反过来笑别人了。”李半光为难的说。

    “那不考虑我们这些人的感受吗?”李思服也有些气愤。

    “唉,别看你爷爷我啊被大伙尊重,那是因为我只干那些大伙认同的事,一越界我就没辙了。”

    “自己不干祭祀这种不吉利的事,就把这事带着荣誉给了有玄术的你,你也得由着他们干他们想让你干的。”秦央板着脸说道。

    “唉,小央看的透啊。”李半光叹了口气。

    “现任祭司禁止住在镇子里,前任祭司必须住在镇中心,就为了图个吉利,镇外到镇里有多远又不是不知道。

    “把自己没有依据的臆想给别人定成规则,再努力发展成传统,只为了心里好受。

    “破镇子。”秦央越想越气。

    “是啊,所以我也觉得不好,但我真的也没办法啊。”

    “在我们城里,一般都是父母带孩子去专门的地方起修的,没其他人参与。”关雎说道。

    “所以越破烂的地方越没文化。”秦央狠狠批评着自己住了两年的昌镇,这两年让他觉得无知的事其实很多。

    去年自己也凑热闹看过起修仪式,当时都没反应过来,现在自己是当事人了才能深切感受到,以前真是瞎了眼了。

    “不行,不能激动。”秦央瞬间压住了差点躁动的情绪。

    “第三次了,不过这次还没有爆发就被我发现而且阻止了。”

    思服陷入了沉默,关雎对这个地方的印象也差了一些。

    对于她来镇子这一阵子时间里,也就李家老小和秦央还能让他感到安心,其余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在一个完全未知的镇子,她只有每天坐在学堂或者待在家里,连出门也只有为思服过生日那一次。

    关雎想家了,她想知道外面的消息。

    三人最后还是没有起修,李半光答应第二天亲自给他们起修。

    因为他今天要应付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会来找他问关于自己孩子前程该怎么办,长大适合做什么,怎么提高境界。

    哪怕他不厌其烦的说境界就是生活经历造就的,想提高,想变优秀需要积累和沉淀。

    可总有人还会问该过怎么样的生活,该让孩子读什么书,干什么活,学堂多久能让娃提升,这境界会不会有问题。

    想变优秀是那语言能说清的吗,可是李半光还得迎着笑脸发挥前大祭司的“特长”。

    秦央觉得祭司也不容易,明明洞穿了很多事物,却要忍受很多人的无知。

    回到家里,秦央注意到关雎一路上都闷闷不乐,便问她是不是有心事。

    “我想回家了。”关雎可怜巴巴的说。

    “那就回呗,我和你一起。”秦央回答的很干脆。

    “啊?”关雎有些意外。

    “我对这个镇子没有任何情感,先不说我只有这两年的记忆,我本身也不是这个镇上的人,来的时候可是在一辆车里面,那车里面的银子首饰也被拿完了,马都被吃了。”秦央气呼呼的说。

    以前也听秦央说过,但这次听的感触显然更深。

    “你想走,明天起修完就走。”秦央爽快到轮到关雎权衡了。

    “算了,还是再等等吧,我怕血教的人会报复,再避一避风头。”

    “没事,我可是没有什么牵挂的人,只要你不嫌弃,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李思服不是你的牵挂啊?”

    关雎含着笑,有些狡猾的问。

    这一刻,秦央寒毛炸立,呼吸屏蔽,神情紧绷,精神集中。

    巨大的考验!

    回答的巧妙则平平无奇,不过一旦回答的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关雎和思服这几天在放学时会说大约十五分钟的话,连着说了三天,有一天因为思服有事所以没聊,之后又聊了两天。

    “我今天中午告诉过她不要因为昌镇起修习惯不好而不高兴,昨天中午她做的饭我没吃完。

    “我今天和思服说话时间不到二十分钟,招呼也是她先打的,最长的一次说话是一周前。她过生日时我送的礼物很普通啊,一把梳子而已。

    “关雎今天是不是没睡好有些烦躁但我没注意到让她不高兴了?

    “关雎和思服同时与我说话的时候我先回的是思服,完蛋,但她当时都没有表示,没理由过了好几天突然提。

    “是不是在诈我,或者是在撬话,看似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肯定有猫腻。”

    “或者,在警告我,让我不要和思服走的太近,那也不是我走的近啊,这是敲打我呢。

    “亦或者,她对我说的‘没有牵挂’产生了怀疑,认为我其实还瞒着她,借思服来暗讽我?”

    秦央大脑转的和召唤修普诺斯时一样快,但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啊,嗯,唔,额,嗯……”

    看到秦央支支吾吾的样子,关雎噗嗤一下笑了。

    “嘻嘻,看把你紧张的,我随便说说逗你玩呢。”

    秦央艰难地咽下了口水,冷汗差点都要留下来了。

    “应付过去了但没有完全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