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捷琳娜脸上的笑容僵了许久。

    她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很清楚不同地区的人恐惧的事物并不一样。

    比如有的地方更害怕小丑，有的地方则更害怕穿着惨白长裙，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女性。

    文化不同，习俗不同，成长环境不同。

    很容易就会产生差异。

    比如芭芭雅嘎这个名字，在各个斯拉夫地区广为流传，并且恐怖故事众多，哪怕教会入侵兴起后，也依旧无碍它的知名度。

    但这要放在这里，估计就没多少人听说过了。

    毕竟这里哪来的女巫？

    所以她从来都不会照本宣科，每次执行任务，她都会很体贴地根据当地的情况和最流行的恐怖故事，为每一个猎物量身定制一个独特而恐怖的场景，继而完全榨干他们的负面情绪。

    不过。

    虽然是量身定制。

    但某些元素却是无法忽视的。

    比如那些原始恐惧……那些刻进人类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恐惧——黑暗、失重和突然变化的声响。

    这些原始恐惧元素贯穿于人类的基因之中，无法被文化或环境所抹去。

    哪怕后天训练后能克服，但骤然发现自己身处黑暗的环境中，听到周围树叶发出呻吟一般的沙沙声，哪怕再大胆的人，估计都会迟疑片刻。

    至少，也会打量一番周围的环境后再行动。

    因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清楚自己的遭遇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还要顾忌后果。

    卡捷琳娜目前还没遇到过……刚进来，身处黑暗的环境中，声音才刚响起，就怒而解决问题的人。

    甚至连半点迟疑都没有。

    还是最彻底……最暴躁的砍树！

    什么黑暗的环境，什么突然变化的声响，通通不管，连脑子都不过，直接就先把问题给解决了。

    ……这什么神经病？

    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成功了。

    虽然女巫领域不是那种外来者无法破坏的异境，但也仅限于小范围的破坏，像这种大规模的伐木，照理来说是不可能成功的。

    因为说到底，目前陈鹿思所在的整个校园，都是卡捷琳娜权柄能力的延伸，无论是那些学生，还是两姐妹，亦或者是陈鹿思，都只是客人而已。

    哪有客人未经允许，直接砍主人院子里的树的？

    你去别人家做客，拿几张纸没问题，但总不能把别人家里的沙发劈成两截吧？

    但陈鹿思偏偏就做了！而且还成功了！

    “……”

    卡捷琳娜看着倒成一片的树木，脸色难看地伸手要去修复。

    但很快。

    她注意到了什么，猛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她发现……自己无法让栽倒在地的树木消失了。

    明明是他家。

    明明是他的树。

    此刻在被斩断后，却仿佛成为了另一个人的所有物一样……直接横亘在了路中间。

    除非她现在本人利用人力去般，否则那些树干将一直横亘在路中间。

    ……树被砍了之后，就成他的了！？

    “开什么玩笑！？”

    卡捷琳娜猛地扭头，看着同样往宿舍方向去的一人一猫。

    同一时间。

    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一直跟在陈鹿思身后的猫再次回头，扬起头颅和卡捷琳娜对视了一眼。

    而陈鹿思听到猫叫，下意识转头，然后顺着猫的视线看过去，同样隔空平静地和卡捷琳娜对视了一眼。

    而注意到陈鹿思的目光。

    不知道为何。

    卡捷琳娜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就切断了投过去的目光。

    而直到切断联系，她才猛地回过神，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因为刚刚那一瞬……她忽然觉得，自己将陈鹿思拉进到异境中，是件很愚蠢的事。

    甚至，面对陈鹿思的目光，她心底还升起了些许恐惧感。

    但这根本就不合理，对方没有拿任何现代武器，身上也没有圣遗物（古物），而天罚武器她已经见过了，那体积根本就不可能藏得住。

    而对方没有天罚武器，仅仅只是一个连神格都没凝聚的小赋能者而已。

    自己为什么感到恐惧？

    自己凭什么感到恐惧？

    甚至连对方的目光都不敢直视？

    卡捷琳娜有些惊疑不定，直到想到跟在陈鹿思身旁的猫，以及注意到已经来到宿舍门前的两姐妹，才猛地恍然大悟。

    明白那恐惧感从何而来了。

    因为陈鹿思抱着必死的决心。

    显然。

    那两姐妹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重要到甚至能让他直接不过脑子，进来就伐木泄愤。

    重要到甚至让他爆发出了完全不符合自身实力的气势。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

    卡捷琳娜重新向陈鹿思投去目光，发现他已经继续向前了。

    而他同样下意识朝唯一亮着光的宿舍方向而去。

    看来……无论刚刚伐木泄愤看起来多么漂亮，有些潜藏在人类骨子里的东西也是改变不了的。

    比如说，趋光性。

    “……为了重要的人哪怕赴死都不怕吗？”

    卡捷琳娜注意到这一幕，渐渐平静了下来，重新恢复成了自信的模样。

    因为她坚信。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就有恐惧的东西。

    而只要有弱点，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她都能够轻松对付。

    更何况是一个神格都没凝聚的小赋能者。

    虽然伊凡和叶甫盖尼已经跟她说过了，这位陈鹿思有点古怪。

    她刚刚也亲眼见证了他的古怪之处……普通赋能者根本不可能让一个人造天国乖乖跟着自己，也不可能这样大势破碎她的异境。

    但当她注意到，陈鹿思如普通人一样朝宿舍方向而去，想明白了他一切行动背后的理由……

    那他一切古怪之处就都变得不重要了。

    因为这是一个有弱点的人。

    而她还知道对方的弱点……那一切都好办了。

    “能为别人付出生命的人吗？”

    卡捷琳娜从陈鹿思身上移开目光，重新看向站在其中一栋宿舍门前的两姐妹，脸上再次出现了笑容：“那不知道……当你迟迟没办法找到重要的人，不断被恐惧洗礼后，还能不能保持刚刚那样的目光。”

    ……

    轰——

    寂静的校园内。

    树木倒塌的声音十分明显。

    林莺和林婉也听到了。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回过头去。

    林婉小声询问道：“姐……那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

    林莺虽然说着不清楚，动人脸蛋却露出了笑容：“稍等一会吧。”

    “啊？不进去吗？”

    林婉闻言有些惊奇，看了眼身后的宿舍，接着仰头看向自己的姐姐：“刚刚姐姐不是说要去看看吗？”

    林莺理直气壮道：“刚刚是没办法，但现在姐姐也是弱女子了。”

    “诶……”

    林婉一时之间甚至忘记了恐惧，开口想要吐槽自己姐姐。

    但不等她出声，浓稠如同液体一般的雾气再现，再次将两人吞没。

    而等两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某个寝室中了。

    另一边。

    陈鹿思紧盯着远处的亮光，步履不停。

    他会往那边去，当然不是因为什么狗屁趋光性，他只是觉得两姐妹在这种环境中，会下意识朝有亮光的方向走而已。

    “你是不是知道两姐妹在哪？”

    陈鹿思一边快走，一边低头看了眼脚边的猫，忽然问了一句。

    “喵。”

    虽然陈鹿思几近于跑，但白猫依旧优雅地跟着他。

    “如果是，那就带我去找。”

    陈鹿思听不明白，所以直接道：“虽然我不知道伱是不是岚，但我希望你能帮我，过后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请求。”

    “喵。”

    白猫犹豫片刻，再次叫唤一声，然后忽然提速，跑到了陈鹿思身前。

    “谢谢。”

    陈鹿思动作一顿，然后道了一声谢，反过来追着猫跑。

    而很快。

    他便来到了刚刚两姐妹消失的宿舍楼前。

    陈鹿思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眼宿舍楼后，直接迈步向前走去。

    “好戏开场了……”

    暗处。

    卡捷琳娜看到这一幕，微微张开双臂，犹如称职的司仪般，宣告了起来。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

    ……就卡住了。

    ……

    嗒、嗒、嗒。

    沉闷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

    由远及近。

    不紧不慢。

    犹如催命符一般。

    而随之响起的，还有欢笑嬉戏声，听起来十分开心。

    如果是平常听到，或许喜欢凑热闹的米捷就要开门查探一番……搞不好还要加入他们了。

    但这会，她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思，而是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屏住呼吸，紧紧抱住被子。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映照出她惊恐的眼神。

    跟她同寝室的舍友也没好到哪去。

    而脚步声没有因为她们的沉默而消失，反倒不断响起，就像是在附近徘徊。

    那欢笑嬉戏声也在不断回响着，没有起伏和断续……持续的时间长了，便变得不再欢快了，而是变得怪异。

    米捷试图压抑内心的恐惧，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相信这只是一场梦境，然而，脚步声依旧回响着。

    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真的不知道……

    她本来放假准备好好休息的……但有一天在食堂外遇到了一个眼熟的留学生，搭了句话，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她被困在了校园内，困在了这个暗无天日，只有黑夜的校园内。

    而且还要和几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同处一个寝室……

    嗒、嗒、嗒。

    这时，脚步忽然变得清晰，越来越近，似乎朝她门外走来了。

    米捷一个激灵，顾不上哭了，手脚并用地在床上摸索了起来。

    她的几个舍友也是差不多的动作。

    而很快，窸窸窣窣的纸张揉捏声便响了起来。

    几人几乎同一时间拿出了纸张，然后打开手机，借助手机屏幕阅读起了上面记载的东西。

    【想要活下去，请谨记以下要点。】

    【1，宿舍一共四人，你有三个舍友，没有第五个人。】

    【2，当注意到宿舍出现第五个人，不要声张，两个厕所是安全的，躲进去。】

    【3，不能开灯，无论发生了什么。】

    【4，宿舍管理员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巡视一次，他会带着自己吵闹的助手，并且随机停在某个宿舍前，如果你睡着了，可以不用理会。如果还未入眠，察觉到他停下后，请不要出声。】

    【5.如不出声，对方还未离开，并听到笑声，请立刻前往浴室梳洗头发，并以此为借口打发走对方，这个过程请集体行动。】

    【6，梳洗头发的过程中，不要抬头看镜子，并且必须打湿自己全部头发，同时，期间不要回答任何问题。】

    【7，洗头发时，厕所偶尔会发出怪响，这是正常现象，不必惊慌，但请头发干透后，再打开厕所门。】

    【8，有一定概率，宿舍管理员会进门检查，此刻请专心洗头发，不要抬头，不要回话。】

    【9，如遇到检查，检查过后，请洗完头发立刻上床睡觉，闭上眼睛，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睁开眼睛，还有最重要的……不要相信自己的舍友。】

    【10.——————————】

    “……”

    除了被涂抹的最后一条。

    米捷快速过了两遍前面的九条规则。

    而这时。

    门外的脚步声也停了。

    米捷立刻紧张地屏住呼吸，看向门口，手中的纸张被揉捏得发出轻微的声音。

    月光透过窗户打在门上，形成诡异的光影。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呢喃声，接着嬉笑声响了起来。

    “嘻嘻嘻嘻……”

    瞬间。

    几个舍友眼中透露出惊恐之色，而米捷在恐惧驱使下，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急忙把纸张放下，然后从床上跳下，冲向了阳台。

    其他三位她不认识的舍友眼角带着泪花，也反应了过来，同样快速从床上跳下来，冲向了阳台。

    几人手忙脚乱地拿起水盆，一起挤在不算大的盥洗台旁，争先恐后地接水。

    因为水龙头只有两个，四人不免发生争抢，但哪怕如此，四人依旧不敢发出声音。

    好在。

    虽然水龙头只有两个，但水压不小。

    四人还是接满了水。

    然后，四人纷纷解开长发，将发丝浸入冰凉的水中。

    同一时间。

    四人刚将头发浸入水中。

    嘎吱——

    宿舍门似乎被推开了，惨嚎一般刺耳的声音传遍整座寝室，让人不寒而栗。

    四位洗头发的少女身躯猛地僵住了。

    嗒、嗒、嗒。

    紧接着。

    脚步声再度响了起来。

    但比刚才更轻，很像是赤脚行动的声音。

    四位洗着头发的少女浑身僵硬，不敢抬头，但依旧透过眼角余光，看到了走向自己的人影轮廓。

    ……那是一位身穿惨白长裙、披头散发的女性。

    黑发密布如幕，完全挡住了她的面孔。

    很快，她就来到了四人身后，停了下来。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呀？”

    带着笑的声音响起。

    听起来似乎很开心。

    带着诡异的愉悦。

    米捷四人心头一颤，喉咙中似乎被什么堵住，完全不敢出声，只能用力搓洗头发，想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呀？”

    身后。

    她没听到回答，慢慢向前一步，再次问了一句。

    淡淡寒意从身后传来。

    然后，四人同一时间发现……自己脑袋上多了一只手。

    那多出来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们的头发，一点点地滑过她们的发丝，仿佛在寻找什么。

    “你们的头发真漂亮。”

    带着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紧接着。

    她们觉到头发被轻轻拉扯，刺痛间，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们的发丛中。

    “呜……”

    注意到这点。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

    终于。

    米捷忍不住哭了出来……濒临崩溃。

    “嘻嘻嘻……”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状态。

    嬉笑声再次响起。

    同一时间。

    咚咚咚——

    四人身后的两个厕所，猛地发出了声响，仿佛里面有人在摇晃着厕所门，想要出来一般。

    “原来，你们在玩捉迷藏啊……那我也来。”

    嗒嗒嗒。

    脚步声再次响起。

    接着，轻轻的开门声传来，站在四人身后的人影似乎转头朝厕所方向去了。

    而在关门之前，她最后问道：“捉迷藏的规则……你们都知道吧？”

    这一次。

    她的声音不再带着笑，而且仿佛咀嚼着什么似的，含糊不清，令人毛骨悚然。

    “啊——！！！”

    米捷听到那嘎吱嘎吱的咀嚼声，想到等会洗完头，需要闭上眼睛躺在床上。

    而厕所里还藏着一头女鬼。

    彻底崩溃了。

    她尖叫一声，猛地抬起头来。

    然后，她就发现……那位身穿惨白长裙、披头散发的女性，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自己面前。

    抬头的瞬间，她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

    她的皮肤苍白如纸，头发披散开来，如同黑色的藤蔓般在她的肩膀上垂下。

    “嘻嘻……找到你了。”

    那位女性慢慢抬起头，密布如幕的发丝缓缓滑落，露出扭曲可怖的面孔。

    她面朝米捷，慢慢咧开了嘴，嘴角一直裂到耳根，狰狞的笑容展露在黑暗中。

    米捷看到眼前这一幕，心脏骤停，脑子一片空白，傻了。

    唯一的念头就是。

    妈妈……

    但就在时。

    砰——

    一声巨响！突然响起！

    破门的巨响！

    紧接着。

    米捷只觉得眼前一花。

    然后就发现，自己面前那个裂口女一样的存在，突然不见了。

    ……消失了？

    米捷脑子依旧空白，但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下意识缓缓扭头。

    然后她才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扎着马尾的高大男人取代了刚刚的裂口女，站到了自己面前。

    而那裂口女一样的存在，也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对方掐住脖子，直接按到了墙上。

    “嘻嘻……”

    诡异的笑声再次响起。

    那被按在墙上的女性，看着扎着马尾的男人，突然再次笑了出来。

    但米捷甚至来不及升起恐惧的情绪……

    就亲眼目睹那个男人一摆右臂……变出刀刃，然后对准那裂口女开裂的嘴，直接用力往前一挥。

    铛——

    刀刃和墙壁碰撞，细碎的火星迸发，发出清脆的声响。

    诡异的笑声立停。

    因为发出笑声的脑袋，直接被一分为二了。

    可怖的，诡异的，让人遍体生寒的女鬼，被当猪一样砍了。

    “……”

    米捷懵了。

    这时。

    咚咚咚——

    旁边两个厕所门，再次发出摇晃声响，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男人听到了，猛地转身，直接一脚踹向厕所门。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厕所门脱落，直接往里面砸去。

    而门刚被踹开，第二个穿着惨白长裙的女鬼便走了出来：“嘻嘻，找……”

    “找什么？”

    男人的声音响起。

    然后，那女鬼没能把话说完……身影就又消失了。

    紧接着，厕所内，又一声刀刃和墙壁碰撞的清脆响声传了出来。

    诡异的笑声再次消失。

    米捷再次僵硬地缓缓转头，这才发现，男人也不见了。

    另一边。

    米捷三位舍友发现她站在原地，没发生什么事，而动静又大，便鼓起勇气，跟着抬起头来。

    然后，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直接呆在了原地。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对姐妹？”

    这时。

    解决掉另一个异常。

    陈鹿思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慢慢从厕所中走出来，站在月光下，收起权柄能力，接着看向眼前四位大学生，问了一句。

    四位大学生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忘记怎么说话了。

    陈鹿思微微蹙眉，然后直接来到开关旁，打开了灯。

    啪嗒。

    突如其来的亮光袭来。

    米捷挡了挡眼睛，终于回过神来，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男人的模样。

    他不仅长相帅气正常，脚边还站着一头很可爱的猫……

    不说人畜无害吧。

    在这种环境下，简直就跟天使一样……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对姐妹？”

    陈鹿思看着呆滞的四人，再次问了一句。

    “没……”

    米捷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回了一句。

    陈鹿思闻言再次蹙眉，刚想说话。

    嗒、嗒、嗒。

    忽然。

    沉闷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

    而这次，对方不再不紧不慢，似乎是直接朝这边而来的。

    米捷听到脚步声，注意到自己头顶打开的灯，猛地一哆嗦，接着带着哭腔道：“啊！规则！规则说不能开灯……”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发现，眼前的男人又不见了。

    紧接着。

    砰——

    门外又传来了一声巨响。

    然后那沉闷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

    “……”

    米捷哭声立停，和自己三位舍友再次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宿舍门外，呆若木鸡。

    然后。

    大概五秒后。

    米捷吸了吸鼻子，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这次，她没有再想妈妈了。

    而是在想……那是神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