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破烂嘞！收破烂喽！”

    骑着一辆破旧三轮儿，韩春生拎着一个自制的纸喇叭走街串巷大声吆喝。

    这冬天，是真够冷的，还没多长时间，他的手都快冻僵了，看来赶明儿得带双手套才行。

    “收破烂嘞！收破烂喽！”

    正吆喝着刚从一户院子里面走过去，身后就传来一大妈的喊声，“收破烂的！收破烂的！”

    韩春生立马停下三轮车，脚点着地退回去，“大妈，您叫我？”

    大妈见韩春生这张脸，微微一愣，“哟，还是一年轻小伙儿，少见。干这行，可不好找媳妇。”

    韩春生哈着气暖手，“工作难找，没办法，总得先养活自个吧？”

    说完韩春生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大妈，您是不是有什么废品要卖的？”

    “没有我也不能叫你啊，跟我来吧。”

    将三轮车停在院子外面，韩春生跟着这个大妈进了院子，左右打量了一眼。

    临临院子里面种着一颗柿子树，穿过爬满紫藤的月亮门，便到了大妈屋外了。

    “你在这等着。”

    大妈甩下一句后走进房间，没多长时间就抱过来一摞纸壳子，临了还提出来一袋子废铜。

    “就这些，你给看看，给多少合适。”

    韩春生便拿起一杆秤称完纸壳子重量后，又从腰间拿出一块磁铁，照着那袋子里面的废铜吸了两下。

    大妈见韩春生这股仔细劲儿，忍不住道：“别麻烦了，我还能骗你啊？”

    “您当然不能骗我，可我这也得按规矩办事不是？”

    说完韩春生不经意问道：“对了大妈，您屋子里头有没有什么用不上的老物件儿，瓶瓶罐罐什么的？我也收。”

    大妈有点不信，“瓶瓶罐罐的你收了做什么？”

    韩春生道：“我就喜欢这些东西，摆在家里看我也高兴。不仅仅是瓶瓶罐罐啊，看您老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字画啊，老雕塑之类的，我也收。只要我看上了，价格包您满意。”

    大妈有些心动了，“那你能出多少？”

    “这么跟您说吧。就好比这些纸壳子啊，废铁废铜啊，整个加起来我最多给您出两毛。但您若是能拿出一两件我喜欢的东西，一件儿，我就给您五毛。”

    “这么多？那我家里确实有不少用不上的东西，我要全卖给你，那不得十几二十块？”

    韩春生笑着说：“那也得我看上，您说呢？”

    大妈吃不准韩春生喜欢什么，“那要不，你进屋看看？”

    “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进屋就是了。”

    韩春生跟着大妈进了屋，左右扫了一眼，那些漂亮的瓶瓶罐罐韩春生是一个都没看上，一瞧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物件儿，烫手。

    大妈忍不住问：“你看上什么了没有，这些漂亮的瓶子你还不喜欢？”

    韩春生笑道：“阿姨您别着急，我再好好看看。”

    韩春生扫视一周，目光落在了角落里一张老旧的太师椅上。

    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仔细瞧了一眼，再轻轻摸了摸，他能够确定，这是黄花梨的。

    就是这户人家也忒不爱惜了些，这张太师椅不仅快散架了，而且上面有不少的刻痕，可把韩春生给心疼坏了。

    收起脸上表情，韩春转身生问道：“阿姨，您这张椅子，卖么？”

    大妈疑惑看了韩春生一眼，“你不是要瓶瓶罐罐么？怎么看上这张椅子了？”

    韩春生回答道：“实话跟您说了吧，您家里的这些瓶瓶罐罐啊，我一件都没看上。但这张椅子，我妈坐着应该正合适。您要是卖给我，我就带回去重新修缮一番，也懒得去买了，省点钱。”

    大妈琢磨着也行，“这张破椅子在我们家好多年了，你要是想买，卖给你也没关系。只是，你能出多少钱？”

    韩春生竖起一根手指头，“一块。”

    大妈不干了，“才一块钱？你一块钱上哪儿买这么大一张椅子呢？不行不行。”

    “您这张椅子可快散架了吧？再过一段时间我估计就只能当柴烧了。就一块钱，您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完韩春生朝着门外走去，“那就点点您那些个废品吧，两毛钱。”

    大妈见韩春生要走，她连忙喊道：“诶等等，一块钱就一块钱，你搬走吧。”

    韩春生一喜，脸上扯出一张激动的笑脸来，再转身，则是变成一脸为难，“这张椅子一块钱……”

    “都说好了的，就一块钱，你把钱给我，赶紧搬走。”

    韩春生叹了一口气，“唉，一块钱，行吧行吧，我说话算话。”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韩春生将这张太师椅搬上了三轮车，“阿姨，我走了啊。您有时间帮着我宣传一下，别家若是有卖物件儿的，只管去八大胡同口，我看上就收。”

    “行，你放心吧。”

    “收破烂嘞！收破烂喽！”

    看着韩春生远去的身影，大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心里美得很。

    一张没人坐的破椅子买了一块钱，这收破烂的小伙儿可真够傻的。

    想到这里，大妈心中一动，连忙去家里翻箱倒柜了起来，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能被这傻小伙儿看上眼的。

    一件五毛，如今可找不到这么好挣钱的门路了。

    这面韩春生骑着三轮在巷子里面转悠了一圈，心里琢磨着一些事儿。

    眼下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两件好物件不假，可光凭着他这十几块钱的工资，也收不上来几件东西。

    当务之急是他得想办法弄点钱来才行。

    转悠了一圈回到了八大胡同口，王姐见韩春生回来，一把站起身。

    “哟，您这是从哪儿弄来这么一把破椅子呐？”

    韩春生道：“我在收破烂的时候顺便收的，这椅子看着破，其实挺结实，我回头拉回家好好捣鼓一番，跟新的没什么差别。”

    王姐问：“多少钱收的？”

    韩春生不避讳，“一块钱。”

    王姐面色震惊，“一块钱？！您可真是钱多了烧的！就这种椅子啊床啊，不是我吹，我老家多的是。”

    韩春生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做什么？”

    韩春生心中狂喜，可转念一想，他兜里就几毛钱了，有再多这种家具，他一件儿也收不上来啊！

    还是得赶快挣钱啊，慢几步，说不定就被别人给捡漏了！

    这时候摊位上一个小孩儿走来，小心问：“破收音机收么？”

    王姐随意扫了一眼，刚想说不收，就听韩春生大声道：“我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