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年代:高考落榜的收藏大师

第八十一章 不是减,是加(晚了,不好意思)

    这一趟买卖韩春生足足忙活了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就没有在自己家里待多久,自打那一天出了家门之后韩春生仅仅就回了三趟家。

    不过好在,这门买卖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庆功宴上,那服装厂的中年男人薛平止不住地给韩春生敬酒,“咱们这个服装厂今年是多亏了你了,要是没有你,甭说来年的生产了,就连今年工人的工资都有成了问题!”

    韩春生笑道:“我不不过就是在中间做了一个掮客罢了,你们厂里面的棉衣能卖出去,这跟你们产品的质量是息息相关的。您的棉衣要是质量不好,这里破了洞,那儿少了扣子,穿在身上比没穿还冷,我说破天了也甭想卖出去啊。”

    薛平摇摇头,“不不不,产品的质量是一方面,但您也是至关重要的,要是没有您,我们这些棉衣就真只能是堆在仓库里头发霉了,您说,咱这么多人,谁想到了要将这些棉衣给卖到东北去?您就甭客气了,来,咱们服装厂的兄弟伙一起敬您一杯!”

    韩春生连忙端起酒杯,“俗话说得好,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家一起,我也敬大家!”

    一杯酒喝完,韩春生连忙喝了一口水压了压喉咙里面的酒气。

    真不知道薛平的这些酒是从哪儿弄来的,这叫一个烈啊!

    薛平似乎是看出了韩春生的想法,笑道:“春生,咱这酒还行吧?”

    “香!烈!有劲儿!”

    “这可是咱自家酿的,纯得很,歪头勾兑的酒完全比不上。”

    韩春生打趣道:“您这手艺,开个酿酒厂绰绰有余啊!”

    “您就甭拿我打镲了,这酒是不错,但也比不上外面的名酒,这我还是心里有数的。酿酒这门生意我就不想了,我就一心想着怎么把这服装厂给经营好。我知道,您呢,是有本事是有见识的人,您给出俩主意儿,来年咱们这服装厂究竟该怎么经营?”

    韩春生摇摇头,“这我哪儿插得上话啊?”

    “您就甭藏私了,这些年咱服装厂的效益是不错,可这不是都已经开放了吗?我也想着把这個服装厂再做大一点儿,给厂里的工人再多争取一点利益,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但我呢,还是眼光和见识都查了一些,您指点指点,明年,我们应该怎么办?”

    韩春生想了想,“这厂里的管理,我是不懂,也不越俎代庖瞎比划,但关于生产的衣服,我倒是有一点想法。”

    薛平眼睛一亮,“您给说说?”

    韩春生拿手指头沾上了一点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一条裤子的样式。

    薛平皱着眉,“您这是裤子?”

    “您看出来了?”

    “还真不瞒您说,我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来,看了好半晌才知道是条裤子呢。这上头小,下头大的,俩裤腿子这么宽,这是什么裤子?这也是裤子?”

    没错,韩春生画给薛平看的就是八十年代最著名的喇叭裤,这可是一股想当的潮流。

    韩春生解释道:“这种裤子叫喇叭裤,牛仔的,明年您可以让厂里试着生产一点。”

    薛平纳闷了,“不是,这种裤子也能卖得出去?这未免也……”

    韩春生笑道:“太丑了是吧?”

    薛平顾忌着韩春生的面子,只道:“丑倒是谈不上,但就是觉得太怪了。这样式儿的,真有人买?”

    韩春生想了想,“这样吧,我请你们帮我生产这种裤子,生产出来之后我全要了,怎么样?”

    薛平连忙道:“这可不行,我们厂子亏了是一个厂子的事儿,背得起,您要是亏了,这就落在您一个人的头上了,亏不起啊!”

    韩春生笑了笑,“您放心吧,我也不是傻子,我先少弄一点嘛,而且明天我也会去南方一趟,到时候我再联系您。”

    薛平问:“去南方?”

    韩春生点了点头,“东北的那个服装商老板您记得吧?”

    “这当然记得,叫侯亮是吧?感觉人还蛮豪爽的。”

    “没错,就是他,我托他的关系在东北弄到了一批皮子,打算明天将这些皮子弄到南边去卖了。”

    薛平不理解了,“南方不挺热吗?把这些皮子弄过去有人要?”

    韩春生笑了笑,“说不定有人要呢,我也弄得不少,先试试水,要是那边的人喜欢我再多弄一点就是了。趁着这一趟去南方,我也去看看南边的服装市场,帮您打听一下情况,是时候咱们电话联系。”

    “好好好,这可真是劳烦您了。这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我再敬您一杯,我干了。”

    这一顿酒喝了得有几个钟头,韩春生晕晕乎乎的,强撑着自己的精神回到了家门口,

    可还没进院子呢,就只看见关雪婷一人站在门口看雪,韩春生晕晕乎乎的,一头撞了过去。

    关雪婷吓一跳,这大晚上的,她还以为是遇见耍流氓的了呢,一脚给韩春生给踹开了。

    刚准备上前补一脚的时候,才发现那人是韩春生,便连忙上前去拍了拍韩春生的脸,“你这是干嘛啊你?我就踹了你一脚,你可别装死啊!讹人是吧?”

    正此时,韩春生打了一个酒嗝,吐出来的气喷到了关雪婷的脸上,关雪婷差点没背过去!

    “嚯!您这口气可真够大的啊,你跟谁喝酒去了喝这么多?这些天你干嘛去了你?我回来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没见着伱,你比大领导都忙啊!起来?听见没有?”

    关雪婷一面嘀咕着一面使劲想将韩春生给扶起来,可她一个姑娘家的,哪里扛得动这一滩烂泥,累得气喘吁吁,将韩春生往地上一丢,大口喘气道:

    “不行了,我是扛不动你,你等着,我给你叫人去!喝这么多,会有你好看的。”

    韩春生脑子昏昏沉沉的,可有点意识,知道自己不能躺在雪地上睡觉,手胡乱抓了两部,一把扯住了正要去叫人的关雪婷的手,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使劲儿想将自己拉起来。

    可怜关雪婷猝不及防,被韩春生这猛一拽,没站稳,脚下一滑,整个人就直接扑到了韩春生的身上。

    这时候关明儿那小子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之后目瞪口呆,道:“姐,姐夫?你俩这未免也太那个了吧?虽然现在是大晚上的,但毕竟是在外面,还是在院儿门口呢!虽说现在是开放了,但也没开放到这个程度吧?”

    关雪婷羞恼不已,“你没看是他拉我的吗?”

    “他拉你你就从啊?”

    “甭废话,他喝醉了!”

    关雪婷挣扎着爬起来,气呼呼给了韩春生的屁股一脚,然后对着关明道:“赶紧的,来搭把手,把他丢在这里非冻死了不可!”

    关明这才后知后觉连忙走上前来,跟关雪婷两人一左一右将韩春生给扛了起来。

    “哎哟!这可真够沉的!”

    “你一个大男人你叫苦叫累的,我还没喊呢,有脸说自己是爷们吗?”

    “你少来,男女平等!等等,慢点儿,我这不好过去。”

    俩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韩春生给扛上了台阶,进了院子。

    关明想了想,问道:“去哪儿咱这是?”

    “你傻不傻啊,当然是送他家里去啊,交给他妈就行了。”

    关明低声道:“我还以为您是想将他扛到你房间里去呢。”

    “你嘀咕什么呢你?”

    “没什么,赶紧的吧,就几步路了,快点儿,我都快累死了。”

    敲了敲门,韩母很快就打开了门,“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刚说完这一句,韩母就看到一身酒气的韩春生,愣了愣,又看了看关明和关雪婷俩人,纳闷道:“这是怎么个事儿?”

    关雪婷连忙解释道:“刚我在院儿门口,他就满身酒气回来了,一头睡在了院儿外面。我就叫上了关明儿给您送回来了。”

    关明龇牙咧嘴道:“韩婶子,您别问了,赶紧搭把手吧,我快坚持不住了!”

    韩母这才发应过来,连忙帮忙扶住了韩春生,将其扶进屋子,嘴里连连骂道:“这个小兔崽子他,他是从哪儿回啊?!喝这么多酒,他是真想吃大嘴巴子他!一连十多天都只回来一两次,这回还喝成了这个样子,等他醒来我饶不了他我!”

    一面骂着,一面将韩春生给送进了房间里面,将其一把丢在了床上。

    三人都累得不轻,韩母更是恶狠狠地看着韩春生,咬牙切齿道:“倒还知道给自个盖上被子!”

    关明则是目光滴溜溜地左右看,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瓶子,“姐…咳咳,六子哥还收藏了这么多的瓶子呢?这些瓶子都是干嘛使的?摆着看的吗?”

    韩母摇头道:“我是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把这些东西看得金贵得很,平常时候别人碰一下都不肯,若是不小心被人打坏了,他恨不得跟人拼命。”

    光明听到这话连忙将手里的瓶子给放下了,“那我可不能再碰了,别到时候六子哥真找我拼命就不好了。”

    韩母摆摆手,“害,不就是一点破烂瓶子罢了,碎了就给他碎了,他要是敢找你拼命,我头一个饶不了他。”

    关雪婷也跟着左右看了几眼韩春生房间里面各式各样的古玩儿,但也并没有多在意,只道:“那,婶子,既然韩春生睡下了,我们就先回家了!关明,甭看了,走了。”

    韩母连连道:“今儿个这事儿真得多谢你们了,要没有你们,这倒霉孩子说不定就在门口冻死了。真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们才好。”

    关雪婷浑不在意道:“您看您这话说的,这不是应该的吗,谁看到了都会搭把手,更何况咱们还是一个院儿里面住着的街坊。您甭往心里去,先歇着,我和关明儿先回家了。”

    目送关雪婷和关明两人穿过了月亮门,韩母关上大门后气呼呼地冲进了韩春生的房间里面,朝着韩春生的肩膀狠狠抽了两下,然后给韩春生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床头,又给其掖好了被子,这才走了门。

    而韩春生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在梦中只感觉自己身上哪儿哪儿都难受,喉咙里面干得冒烟儿。

    也是多亏了韩母给他放在床头的这一杯水,韩春生睡一半醒来摸着这杯水迷迷糊糊给喝了,这才觉得整个人舒服了不少,后半夜总算是睡了一个安稳。

    但再安稳也比不上不喝酒的时候,韩春生迷迷糊糊睡醒了,就只觉得自己脑仁疼得很,身上上上下下都不得劲儿,明明肚子里面已经空得难受了,但就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必须得吃点东西,不吃不行。

    韩春生一口将剩下的杯中水给喝完了,从床上爬起来,穿好了衣裳,拖着两条发软的腿走出门,“妈!有吃的没?”

    “吃吃吃!你还想着吃!看我不抽死你!”

    韩春生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大哥的鸡毛掸子就已经抽到他的身上了。

    韩春生站在原地挨了两三下才彻底反应过来,连忙躲到了自己二姐身后,“哎哟,大哥!您这是干嘛呀?我招您惹您啦?这一大早的您就打人是干嘛啊!”

    “你还没招我?你说说看,这些天你干嘛去了?昨儿个晚上你又跟谁喝酒去了?这一天天的正经事不做,人五人六的,我抽不死你我!”

    韩春生拿自己二姐在自个面前挡着,“您就不能听我解释吗?一上来就动手,我多冤啊!我现在身上哪哪都疼,肚子饿得难受,您一大早的还堵在我房间门口抽我,我多苦啊我!”

    听到韩春生的话,他二姐有些于心不忍了,连连道:“行了行了,先别打了,昨夜喝了那么多的酒,今儿个肯定难受,先让他吃点东西再说,别把胃给搞坏了。”

    “一顿不吃饿不死他!”

    “六子都说了,他是有原因的,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你是想干嘛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哎哟!你能不能看准点儿?你都抽到我啦!”

    他大哥一把丢掉了鸡毛掸子,“行,我就听他好好解释!”

    这时候韩母端了一碗咸菜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走了过来,对韩春生没什么好气,“吃吧!”

    韩春生此时已经饿得有点难受了,连忙走到桌子面前端起这碗白粥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感受到了一股温热下了肚子之后,胃才舒服了不少。

    大喘了一口气,韩春生小声对韩母道:“妈,大哥二姐他们都是您给叫来的?”

    韩母哼了一声,“没错,就是我给叫来的,怎么了?”

    他大哥一听韩春生的话就来火了,“怎么个事儿?这件事你难不成还想瞒着不成?你这半个多月都外外面鬼混,有家都不会,喝酒喝成了这个样子,你是想干嘛?你想翻天了是不是?”

    说着说着,他大哥更来气了,捡起地上的鸡毛掸子气势汹汹走上前,“不抽你一顿,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他三哥在边上拱火,“就该狠狠抽一顿,整天这么不着调,这哪儿成?!”

    正当这时候,韩春生二姐韩玉枝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他大哥,劝道:“这刚刚不是打过了吗?再说了,你不是要听他解释吗?你怎么又动手了呢?”

    说着韩玉枝恶狠狠地瞪了他三哥一样,“还有你,你以为你有什么正行儿,不也成天若人五人六,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你少在这里多嘴。”

    他三哥道:“我就算再不着调儿,也没哪天喝成这么一个样子吧?”

    “你甭开口!”

    他三哥被韩玉枝这么一吼,悻悻耸了耸肩,不吭声了。

    他大哥韩耀祖便举着鸡毛掸子对着韩春生道:“你不是要解释吗?你说,这些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昨儿个晚上喝这么多又是为什么?”

    韩春生想了想道:“我这不是去外面做生意去了嘛,昨儿个是庆功宴,人家都敬酒,没理由不喝,一不小心,就喝得多了。”

    韩耀祖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你又去投机倒把了?我上次跟你讲了那么多你还不听?你是非得要把自己送进大牢里面才肯罢休是吧?我抽死你我!”

    韩春生连手里的热白粥都顾不上了,连忙往自个老妈的身后躲,“这怎么能叫做投机倒把呢?现在都开放了,再也没有什么投机倒把了,我这做的都是正当的买卖,压根就不会蹲大牢!”

    他四姐韩连翘也跟着道:“就是,大哥,小六子说的还真是没错,这文件都不是已经下来了吗?宣传单都已经贴得大街小巷全都是了,你揍他干嘛呀?小六子又不是在违法,如今这都已经是国家允许的了。”

    “你们懂什么啊?国家允许是允许,可谁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撤销啊?这还刚开始了,就开始干这种事儿,要是哪天被撤销掉了,第一个抓的就是他!”

    韩春生道:“这哪儿会啊?朝令夕改,哪朝哪代这都是没有的事儿,大哥你就甭担心了!”

    “我不担心,我不担心你要是吃牢饭了怎么办?就算是现在政策变了,开放了,就算是你想做买卖,想做生意,你也得观望一阵的形势再说吧?更何况,你上班上得好好的,你非要跑过去做这个买卖干嘛?咱家是少了你的吃了还是少了你的喝了?”

    韩春生知道跟他大哥韩耀祖讲不通,韩耀祖称得上是旧时代的人,人认死理儿,韩春生便不开口了。

    韩连翘倒是帮韩春生说话道:“大哥,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小六子虽然是上着班,也有的吃也有的喝,但毕竟这份工作不体面嘛,是个收破烂的,讲出去都不好听。反正他现在也不用上班,去做做生意也行啊,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要是混出头了,以后做一个掌柜的,这多面儿啊!”

    韩耀祖冷哼一声,“做老板?你看看他样儿是做掌柜的样子吗?整天不着调,哪家伙计不开眼跟了他啊?”

    “这人不都得历练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怎么就不知道我们家小六子不行呢?”

    说完韩连翘笑着对韩春生道:“六子,你跟妈还有我们这些哥哥姐姐说实话,这些天你去做的是什么生意?”

    韩春生觉着服装厂这种生意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就道:“做服装生意。”

    “哟!服装生意!”他大姐韩玉枝眼睛一亮,“什么服装?你就没给我们拿几件儿回来?”

    韩春生道:“你们不是有吗,诺,三哥身上还穿着的呢,就去年那件卖得特好的那件棉衣。”

    他大姐有点失望,“我还以为是什么裙子呢,白高兴一场。”

    韩母开口道:“这大冬天的,给你裙子你也穿不了啊!”

    “我留着夏天穿不就行了吗?”

    韩连翘摇摇头,又看向韩春生,“甭理他们,你是帮着给服装厂卖衣服是不是?我这些天也没见着你拿衣服来街上卖啊?也没听谁说过开店啊?”

    “我没开店,也没上街吆喝!他们服装厂今年的棉衣生产得太多了,卖不出去,我就将这些衣服整个儿都卖到东北去了。”

    一听韩春生这句话,众人都愣住了。

    他三哥是一愣一愣的,“哟,你还去东北啦?!”

    韩春生点了点头。

    “砰!”

    正此时,一声巨响传来,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他大哥韩耀祖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韩母瞪着韩耀祖大喘气,不高兴道:“你这是干嘛啊一惊一乍的?”

    “就是,我魂儿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韩耀祖指着韩春生道:“我还把你们的魂儿都吓出来了?他没把你们的魂儿吓出来?妈,您儿子现在可出息了,竟然还把东西给倒到了东北去了!我还以为他顶多就是出个城呢,这都跨省啦!大出息啊,要抓第一个抓的就是他!判三年都不够,得判十年!”

    韩母被他大哥这样一番话给吓住了,惊慌道:“真的?”

    “妈您甭听他的,”韩连翘翻了一个白眼,“大哥你也是,这一点小事儿就被您给说的好像是犯了天条似的,出城是做生意,出省就不是做生意啦?又没把东西给倒到国外去,有什么差别?妈,您放心,这肯定没事儿啊!”

    韩母大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都怪把我给吓死了。”

    韩耀祖欲言又止,最后哼了一声,道了一句你们就惯着他吧,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韩连翘又对韩春生道:“那,六子,这十几天你挣了多少钱啊?”

    他三哥撇撇嘴,“能挣多少钱?肯定也就只是几十块钱吧。”

    “你不懂甭开口,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将东西卖到了东北,就挣个几十块钱,有什么好干的?”

    他三哥还是不以为,“就算是挣了一百多块钱又怎么样?为了这一百多块钱搭上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韩连翘瞪了他一样,然后看向韩春生,“六子,你跟四姐说实话,你挣了多少?”

    韩春生犹犹豫豫,“五百多一点吧……”

    五百?!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三哥更是蹭地就跳起来了,哆哆嗦嗦道:“你说什么?!五百?!你没开玩笑吧?”

    实际上韩春生哪只挣了五百啊,几千件衣服,抛去运费,他一件衣服能挣上八毛钱,这十几天下来挣的钱,比他说的数还得多一个零。

    而且服装厂如今还在生产呢,他们打算在过年前再赶制出一批来,而这一批,自然钱也是让韩春生给挣了。

    若多来这么几趟,他都能成万元户了。

    可他不敢将这个真实的数目给说出来,说了个五百。

    说五百都这样了,若是告诉他们他挣了五千,这他的哥哥姐姐还有他老妈不得当场昏过去啊!

    于是,听到他三哥的问话,韩春生点了点头,“就是五百没错。”

    众人面面相觑,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他大哥也是一脸震惊。

    要知道,韩耀祖如今的工资也就是三十多块,韩春生这十几天差不多把他两年的钱都给挣了,他能不震惊吗?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合着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这事儿实在是太过离奇,众人都是半信半疑,他二姐一把拉住了韩春生道:“你是在卖衣服吗?怎么这么挣钱呢?这歪门邪道你可千万不能走啊!”

    韩春生解释得有点口干舌燥了,“我真是在卖衣服,二姐,您想想看,我一件衣服卖到东北,除去运费我能挣个几毛钱,我送个一千两千件,这钱不就是这么来了吗?”

    他二姐狠狠一拍韩春生的肩膀,一脸着急。

    韩春生莫名其妙,捂着着急的肩膀道:“我真没走歪门邪道,你打我干嘛呀二姐?”

    “你还说你没有走歪门邪道?你这不是在走歪门邪道是在做什么?这么好的挣钱营生,你回来干嘛呀你,你继续接着干啊?半月挣五百,一月一千,你要是干上一年,不久成了万元户儿?”说到这里,韩玉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发昏,“万元户儿,我的妈呀,咱家竟然出了一个万元户!”

    韩春生听到韩玉枝的话有点头大,这大话可不能这么吹啊!

    他连连道:“大姐您就甭异想天开了,这也就是有机会捞一点营生,哪能天天这么干下去啊?这也就是人服装厂有些货没卖出去,否则他们自己不知道卖啊,我也就是钻了这么一个空挡而已。”

    韩玉枝拍拍自己的胸脯,呼出一口气,又白了韩春生一眼,道:“我还以为这事儿天天都有得干呢,差点快把你二姐吓死了你!不过挣五百块钱也已经很不错了,真想不到,咱家的小六子还有这么一个做生意的大脑袋。妈,以后您可有福气了,有六子在,您顿顿都有肉吃!”

    韩母也欣慰地笑了,“我呀,可不要求这么多,他只要不给我走歪门邪道就行了,挣不挣钱那都无所谓。”

    韩连翘笑嘻嘻道:“这个时候您就这么说吧您,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早的就把我们都叫了过来,不知道还以为是小六子已经坐牢了呢!”

    韩母没好气瞪了韩连翘一样,“你个死丫头你少说话,我真该把你的嘴给缝起来,就你话多是不是?”

    这时候,他三哥忽然开口道:“你们啊,就听小六子吹吧,他顶多也就是挣个一百多块钱。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营生?半个月的时间挣五百块?你们信吗?放反正我不信。把东西卖到东北去就能挣这么多?这要是真的,咱谁还老老实实地干工人啊?不都去干倒卖的行当去了吗?”

    韩春生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三哥。

    他三哥说的还真没错,这个时代,把东西送到省外去就能挣钱,只不过这样干的人少,也没人敢干,大部分人都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己来之不易的工作单位,兢兢业业,生怕犯一丁点的错误,却在不久后遇上了大裁员,反而是没了工作,穷困潦倒。

    想了想,韩春生道;“三哥,您要不要一起干?”

    他三哥嗤笑一声,“你甭想蒙我,我才不干呢,你当我傻啊,我安安稳稳的工作不干,跟着你去干那有一顿没一顿的活儿,别把我自个给饿死了。”

    说着他三哥冲着韩母道:“妈,既然没事儿,那我就先走了,我那边还有事儿要忙呢!”

    “成成成,你走吧。”

    韩耀祖紧随其后,“小六子我是管不了了,你们自个看着办吧。我也先走了,妈。”

    韩母道:“行,你也赶紧走吧,大早上把你叫过来,也别耽误你的事儿了。”

    “那我们也先走了,”韩玉枝道:“小六子聪明着呢,妈您就放心吧,他肯定不会走歪路。还有你啊,小六子,你发财了可千万不能忘了你二姐啊!”

    韩春生笑嘻嘻,“那是当然,我哪儿能忘了您啊!二姐要不您干脆把工作给辞了,跟我一起做生意去得了!”

    “你当我傻?你三哥说的没错,我好好的工作我不干,跟你去有一顿没一顿活儿?你只要发财之后记得你二姐就行了。”

    韩春生便看向韩连翘,“四姐你呢?”

    韩连翘笑着摇头,“我也没这个心气儿,我要是个男的,制定跟你干了。但我一个女人,跟你走南闯北的,不行。”

    韩春生打趣道:“那我以后就带着姐夫一起干。”

    韩母也跟着拿韩连翘打镲,“你这个四姐还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呢!”

    “妈您又说这话不是?我懒得跟您说了,我走了。”

    很快,韩春生的四个哥哥姐姐就都走了,韩春生转头看向自个老妈,“妈,您看看,这是个什么事儿?一大早的,我刚起床就被我大哥抽了一顿,哪有这么干的?”

    韩母哼哼一声,“谁知道你啊?一出去就是十多天不回家,回了家也是睡了一觉就跑,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昨日个回来喝成那个样子,我不着急啊?”

    说起喝酒这个事儿,韩春生就觉得头疼。

    是真头疼。

    他仗着自己如今身体好,就多喝了两杯,却没想到,酒这个玩意儿跟身体好不好没多大关系,该倒还是得倒。

    “妈,您放心,我这是没经验,以后肯定不会喝这么多了。”

    “你悠着点吧你。这碗粥你还喝不喝啊?”

    “喝啊,干嘛不喝,我正饿着呢!”

    吃完这顿造反,韩春生又烧了一锅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再回到床上睡了一上午,等到中午起床的时候才总算还是有了精神。

    走出家门,韩春生就看到了关雪婷。

    “哟!你怎么回来了?放假了》”

    “还我怎么回来了?您可真是大爷,昨儿个的事儿您忘了?”

    韩春生故意装懵,“昨儿个什么事儿?我就记着我在院儿门口摔了一跤,刚准备爬起来的时候忽然一块好大的石头压我身上,可真够沉的啊,差点没把我给压死!”

    “你才沉呢!”关雪婷气呼呼瞪他一眼。

    韩春生笑了,他其实有意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是故意逗她的。

    “行了,你甭生气了,我知道昨儿个是你把我扛回来的,我谢谢你了还不行吗?”

    “你以为我生气了?我可没生气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关雪婷道:“你是真沉,我跟关明儿两人都差点没抬得动你,我现在胳膊还酸呢!”

    “那我给你揉揉呗?”

    “去你的,你就想占我便宜。”

    “天地良心,您穿这么厚,刀子捅进去都碰不到肉呢,我能占您什么便宜?您这也太冤枉好人了吧?”

    “冤枉没冤枉你自个心里头清楚!”说着关雪婷忽然转移话题,低声道:“对了,今儿个早上怎么个事儿?你家又开会呢?”

    韩春生垂头丧气,“对,把我给揍了!”

    “活该!揍得好!谁让你这些天一直在外面鬼混来着?还喝成那个样子,我要是你大哥,我也得揍你!”

    末了关雪婷又问,“对了,这些天你是干什么去了?”

    韩春生也不瞒着,“做生意去了呗,挣钱啊,不挣钱怎么娶老婆!”

    “哟!您这意思是早就物色好了人选是不是?您想娶谁啊?”

    韩春生笑嘻嘻道:“你管我娶谁呢,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切,你当我想知道呢。”

    关雪婷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传来,“雪婷!”

    “干嘛?!”

    “有事儿!回来!”

    关雪婷耸耸肩,只好大喊了一声,“来啦!”

    韩春生撇撇嘴,“你奶奶真够烦人的。”

    “你管我奶奶烦不烦人,你奶奶才烦人呢,娶你的媳妇儿去!”

    关雪婷说完就转身跑去了后院,韩春生笑了笑,走出了院子。

    在路上转悠转悠了一段时间,迎面儿走来了一人,孙忘城。

    “哟!这不是六儿爷吗?今儿个您怎么出现了?”

    孙忘城远远地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笑容,很是兴奋。

    寻常这个时候,孙忘城肯定还是老老实实地躲在屋子里面睡大觉,但今儿个竟然在外头溜达,事出反常必有妖,韩春生估计他是挣到钱了,在外头溜达是想显摆。而且,他估摸着孙忘城第一句话说的不能是自己挣了多少钱,肯定得迂回一下,要问韩春生挣了多少钱。

    孙忘城走上前来,“咦?我都快忘了,六儿爷您不是去做生意去了吗?这些天一直没见着您的人影是不是去挣钱去了?”

    果不其然。

    韩春生笑道:“是这么个事儿。”

    孙忘城便又问:“那您这十多天挣了多少钱?”

    韩春生摇摇头,“小打小闹罢了,上不得台面。”

    孙忘城就道:“我当时就跟你说了,你的那事儿不靠谱,就跟我老老实实卖猪不行吗?而且我不光卖猪,我还在乡下寻了一点新鲜萝卜,卖得可好了。”

    韩春生故意勾着孙忘城,“卖得好就行,那什么,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诶诶诶,你别着急着走啊,咱都多久没见了,聊聊呗!”

    多久?也就半个月!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聊的?

    孙忘城道:“诶,你到底挣了多少钱?”

    韩春生回答,“说了是小打小闹,没什么可说的。”

    孙忘城摇摇头,“唉,你说你跟我一起卖猪多好,我现在,可不少挣啊!”

    “那就行。”

    孙忘城急了,“什么那就行?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挣了多少钱?”

    “因为我不想知道啊!”

    “不行!你凭什么不想知道?你就是酸我!不过没关系,你不问,我告诉你不就得了?我可告诉你,我挣了这个数!”

    孙忘城竖起四根手指头。

    “哟!四百呢!”

    “小打小闹,也就还行吧!一般。”孙忘城得意洋洋,漫不经心问,“那个,你挣了多少啊?说说呗,别不好意思。”

    韩春生便竖起了五根手指头。

    孙忘城一愣,“五个?”

    他很快反应过来,“你这忙活了多久啊?得有半个月吧?我这就跑了两趟,四天时间就四百,比你挣钱。”

    “你搞错了,不是五百。”

    “五十?哈哈,不是韩春生,你也太倒霉了吧?半个月,才挣五十?”

    韩春生笑道:“不是减一个零,是加一个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