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合上一本县志类的书籍，心中回想着刚刚阅读过的内容。这时一个女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四，你刚刚是在看书？”

    李季转头看到是同村的李红鸢，报以微笑说道：“只是一本关于地理的杂书。”

    “就你？别骗我！那你说说书里写的是什么？”李红鸢一脸不屑。

    “九州居中央，九州之外有六十四州，以六十四卦为名，每州设下再有一百单八县。咱们县，名叫青山县，井州治下……”

    李季没法对一个六岁的可爱女童生气，耐心的背诵着刚刚看过的内容，然而李红鸢没有耐心听下去。

    “呸，谁知道是真的假的，我去找谦儿哥！”

    看着女童跑远的背影，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此刻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娃娃。

    自从李季入道宫学习，三月识字，受到道宫大长老宠爱，曾当众坦言：“此子不凡，若是修炼天赋尚可，我定送他去州府道宫。若是放在酸儒们那，嗯，不得了啊！不得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天赋这东西分方向，有的人擅长诗歌绘画，有的人擅长经商赚钱，李季的修道天赋说句资质平平的都是在夸奖他。从开始备受瞩目到备受鄙夷，再到无人过问，也就短短两三年的时间。李季倒也是无所谓，成年人的心性对于这点小风浪也真不叫事儿，落得清静。

    九年时间一晃而过，道宫门前，大长老面对着六名身背行囊的少年正在训话。

    “此次试炼九死一生，试炼成功者可正式拜入道门，不愿意去的，可以废去修为自行离去。试炼地是……李家村，易辛带队。你们有什么疑问？”

    “我有！”李红鸢气鼓鼓的说道：“危险我们不怕，就是弄个拖油瓶硬塞进来，我不服。”说着一指李季，李季无奈，只能看向别处。

    大长老微微叹气，声音和缓的说道：“你们是我带回来的，九年前李家村的事……就只剩你们五个了，哎！历次试炼都是州府道宫安排的，我也无能为力。”

    “那我没问题了！”李红鸢语气生冷的回了一句。

    “李季，你若是不想去……”大长老看向李季，李季微笑回答：“弟子修为低微，却也来之不易，我想试试。”

    说罢几人施礼道别。大长老看着下山的几人，又叹了一口气，“哎！此行怕是十死无生。”

    几人都有道行在身，赶路不到半天转入一条废弃的乡间小道上，行不多久，道边立着一块碑，碑文上写着四个大字“死域止步。”远远可以望见一处村落。

    众人停下脚步，易辛说道：“我在此处等待旬日，若是出来见我不在，也可自行回去。死域凶险，诸位师弟师妹多多保重。”

    几人向易辛施礼，走向李家村，只是四人抱团商量着对策，李季被排挤在外只能跟在最后，距离缓缓拉开。走了十几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许多灰雾，将众人包裹，再走几步，已经看不到前面四人的身影了。李季也不慌张，抽出桃木剑缓慢前行。走着走着，雾气好像散开了一些，仔细观察，已经到了村口。

    道路的青石板上新刻着一行字“废物，老实等着，别添乱。”看这语气不用想也是知道是李红鸢写的，等他再抬头，忽然发现周围环境一变，他此刻正站在一间房屋内。低头再看，地上的青石板已经变作了青砖，再无字迹。

    环视一圈，这屋内陈设不能说是家徒四壁，只能说是一贫如洗。屋中距离李季不远的靠窗位置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目光相对，那中年女人起身向李季走来。“季儿，外面那么大雾你去哪儿啦？娘好担心你。”说着伸出双手，想要将他揽入怀中。

    李季一直缩在衣袖中的左手甩出一道符纸，符纸自燃化作一道赤红色的光绳，将那中年妇女绑在原地。中年妇女瞬间变化，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一般，皮肤变得死灰，两只眼球消失不见，留下一对黝黑的窟窿，嘴巴无声的大张，露出里面的空洞。李季的桃木剑可不管这些，趁其不能动弹，一剑刺中它的眉心。一道赤红的火光从它眉心快速扩散至全身，火光到处，迅速燃烧起来，顷刻间化作一道黑灰色的烟雾，飘散向空中，空气中还回荡着一声凄厉得惨叫。

    突然间，李季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脑部像是被钢针刺入一般，而后从他脑部中心点向外猛的散出一股胀痛感。坐在桌边的中年男人早已站了起来，怒吼道：“畜生，尔敢弑母！”说着一巴掌拍向李季的天灵盖。

    李季蹲在地上，虽然头疼欲裂，但眼神一直盯着那中年男人不敢放松，见他靠前，忍着头疼身体后仰，双脚蹬地后跳，躲开那人的一掌。空中调整姿势，团身翻滚，双脚蹬在墙壁上，改后跳为前冲，木剑剑尖向前，一剑贯穿中年男人的印堂，那人如同刚才的中年妇女一般化作了飞灰。房屋内的环境消退，又变回村口的样子。

    这时与前次相同的胀痛再次传来，李季再也忍受不住，扔掉木剑抱着脑袋，跪趴在地上。此刻薄雾中出现一个人影，人影逐渐清晰，竟是气鼓鼓的李红鸢。

    “李季，让你等着，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嗯？李季你怎么了？”李红鸢由生气变为关切，说话间已经快步来到李季近前。

    恍惚间李季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快速抓起地上的木剑，向上一挑，直刺李红鸢的下颚。李红鸢向后仰身躲开，惊怒道：“李季，你疯了？”李季也不答话，借着上挑起身，改挑为劈，又一剑斩向李红鸢，李红鸢狼狈闪身躲开。这上挑和劈砍都是虚招，并未着力，见李红鸢身体失衡，李季改劈为扫，木剑带着劲风扫向李红鸢的胸部。这势在必得的一剑竟然只扫中她的发簪，李红鸢像是从腰部折断了一般向后下腰，来了一个铁板桥。

    此时听得雾气中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李季也不理会，脚尖一勾，将下腰的李红鸢勾倒在地，一剑刺下，将她的心脏刺穿，鲜血顺着拔出的木剑喷涌而出。

    李谦等三人从薄雾中现身，领头的李谦怒喝道：“你竟然杀了红鸢，我要你血债血偿！”

    李季收剑回道：“你们站那别动，听我解释，我若说的不对，甘愿自裁。”

    李谦三人站定，过了半晌也不见李季回话，李谦更怒了：“李季……”

    “你等等，我这不是要酝酿一下措辞嘛！”李季甩了甩脑袋回道。

    “那你酝酿好了没？”李谦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快好了，我再推敲一下最后两个词的用法是否妥当！”李季满脸歉意的说道。

    “你消遣我？”李谦吼了一声，带着二人向李季扑来。

    李季左手甩出一道符，符纸在李谦三人面前炸开，一道强烈的金光照向三人，阻隔了三人的进攻。右手反握木剑，剑尖向下，一剑刺在李红鸢的眉心，李红鸢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了飞灰。一阵脑胀感第三次传来，李季忍着头疼向后退了几步，快速分析战局后，左袖垂下，一道符纸悄然落地，继而剑尖拖地再退出数步。

    那道金光消散，三人继续冲了上来，李季持剑宁立，心中默数“三，二，一”旋即剑尖轻轻一点地面，一道细弱游丝的赤红真气顺着刚才剑尖划过的位置闪电般窜出，激活了地面上预留的符纸。

    “碰”的一声，一阵冰雾翻滚，冲上来的三人被李季的符冻在了原地，李季趁机上前，连续点出两剑，前面的两人化作了飞灰。跟在最后的李秋月又惊又怒，尖叫道：“李季，你弑杀同门，道宫不会放过你的。”

    李季也不答话，腮帮紧咬，双目圆睁，就这么站在那里瞪着李秋月。眨眼间李秋月恢复了行动能力，但李季所站的位置让她十分难受。进攻？生怕打不过，跑吧？这距离转身无异于找死，两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片刻后，李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对着李秋月微笑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看你挺懂事的，交代完就可以走了。”

    “我……”李秋月稍稍松懈，正要答话，李季一剑快速点出，点在李秋月眉心处，一道火光迅速燃起，李秋月也化作一道飞灰。

    李季收剑，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这次的胀痛没有持续多久，感觉痛感一次比一次减轻，心中快速的划去几个猜想，轻轻的嘟囔一句：“这不就好起来了嘛！”低头再看，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是李红鸢留字的位置，摇头自嘲的一笑，缓步向前走去。

    一道酥软哀婉的声音传来：“公子，请留步。”唤停了李季的脚步，李季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容貌俏丽的女子，双目含泪站在街边。

    李季提着木剑走到近前，微笑着说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女子一愣，而后用着哭腔说道：“小女子本和家人要去青山县城……哎？王八蛋，你怎么动手啊！”李季的剑已经向着她的眉心扎了过去，那女子偏头躲过，边闪边骂。

    “不好意思。手滑了，你继续。”李季回了一句，停下了进攻。

    “哦！小女子本……”李季又是一剑刺出，那女子再次闪身躲避，边躲边骂：“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转的，怎么这么铁石心肠？放着一个美女你也下得了狠手？”

    李季不再搭话，木剑连续挥出，几招过后，剑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女子闪避的越来越吃力，不敢恋战，向前一滚，化作一只红毛的狐狸，撒腿就跑。李季左手指尖夹着一道符纸，真气催动，符纸爆燃火光中化作一条赤红的绳索向狐狸飞去。

    狐狸感觉后腿一紧扑倒在地，口中哀求道：“公子，饶命啊！”

    李季已跃至近前，一剑将狐狸脑袋刺穿，轻声的回了一句：“那，你下辈子注意。”说罢，一股前所未有的头疼在李季脑中炸开，李季闷声栽倒，晕了过去。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钻入他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