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天开着车，载着几人驶向市中心医院。林名望着窗外，不时改变自己的坐姿。

    “你在害怕吗？”柳月衍轻声问他。这次她坐在了后座。

    “不，只是有点紧张。”林名勉强笑道。

    柳月衍微微一笑：“你很有趣。”

    林名心跳慢了半拍：“哦，是吗？哪里有趣？”

    柳月衍也望着窗外，好一会儿才回答：“你似乎在追逐着危险，并且把这当做乐趣。”

    “这是我的梦想，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会觉得它很有趣。”林名没有多想就直接回答。

    柳月衍没有说话了。三个人接下来保持着沉默，等待车到达目的地。

    ……

    车辆停下，三个人沉默地走下来。天空已经完全变暗，市中心医院此刻却笼罩在一片不正常的黑暗中，只有门口的路灯勉强照亮了一小块区域。

    “为什么医院里没有开灯？”林长天疑惑道。

    林名随意地望着前方：“他知道我们来了，也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就在这里了。”

    “小心点。”柳月衍习惯地提醒了一句。

    “走吧。”林名沉声道。他安静地走上前，推开了医院的大门。里面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林名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借着灯光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整个大厅都无比冷清。他特意走到医院的前台查看，但那里也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迹。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麻烦很多。”林名说着，转过身，这才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林长天和柳月衍已经不见了踪迹。

    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名警惕地望着四周，试探性地开口：“长天？柳月衍？”

    没有回应。

    他往回走了几步，大喊道：“长天，柳月衍，你们听得到我说话吗？”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林名深吸一口气，往回走到门口，推开了门。门外，除了那盏路灯，完全是一片纯粹的黑暗，完全无法和热闹繁华的城市中心联系起来。

    但这样才合理，否则早就应该有人发现了医院的异常，通报给相关人员了。

    林名没有害怕，也不会退缩。他关好门，向医院深处走去，开始寻找住院部。他无意中晃动自己的手机，又发现了不对劲，手机手电筒似乎被关闭了，他看不到亮起的灯泡了。但他移动手机，眼前被照亮的区域却随之发生变化。光源的概念似乎消失了，只留下了相应的影响。

    这里是心灵世界？但我明明没有使用能力。林名有些头疼，他努力地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催眠师……林名真切地体验到了那位催眠师的实力，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使用能力的。

    “不对，心灵世界里大部分场景根本不需要光照就能看清，我现在必须依靠手机的光线才能看清四周。这里不可能是心灵世界，只能是现实。所以，这是针对视觉的催眠？既然能让人看见特定的场景，也就可以让人看不见某些东西。”林名快速地得出了结论。催眠师的手段就目前看主要针对人的感官，视听触嗅，依靠此制造的幻觉确实可怕。毫不夸张地说，他能很轻松把一个人玩死。

    但是有一点，催眠师的手段再强，他也没办法完全脱离现实。催眠是心灵领域的能力，又不是梦境领域的能力。事实上，正是依靠现实的反馈和交织，他制造的幻觉才能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比方说，现在林名看到的医院的内部场景肯定是真实的。催眠师应该可以让人的眼睛把悬空的地方看做真实的地面，但是那个人踩上去之后还是会掉下去，那样就相当于出了bug，催眠就可能被解除了。

    要怎样才能解除这种催眠？林名想着，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但是没有痛觉反馈。

    要不，撞墙试试？林名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先不尝试。

    既然医院场景大概率是真实的，那他可以先尝试着找到住院部，再进行别的尝试。不过他有点担心，现在催眠师在暗处，可能趁机偷袭或者转移自身位置。林名只好心里祈祷，催眠师最好是出了大问题住的院，比如手脚残废或者半身不遂，变成植物人也可以接受。

    想着，他加快脚步，依照自己的经验寻找起住院部。

    ……

    一路上，林名没有再受到别的因素的干扰，很顺利地来到住院部二楼。

    他刚上楼，就看见了一点亮光，在黑暗里是如此显眼。林名平静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靠近一看，一个类似前台的地方，一个女护士正趴在桌面上，旁边有一盏台灯正亮着。但林名低头看自己的手机，灯泡还是没有亮起。

    听到脚步声靠近，女护士一下子惊醒，慌张地从桌上爬起来，环顾四周，抱怨道：“医院停电了吗？这么晚了怎么不开灯啊？”她看见了林名，没好气地开口：“你是谁啊？干什么来的？”

    林名没有回答，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他转向女护士，手伸进口袋里，问她：“你是真实，还是幻觉？”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女护士疑惑地开口，慢慢将椅子向后拉了一点。

    林名又问她：“那你觉得我是真实，还是幻觉？”

    女护士一下子愣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突然，她的表情变得狰狞，抓起桌上的剪刀，整个人跳了起来，扑向林名。但是，她的身体又很快停在空中。在她前方，悬停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林名握着枪，很冷静地开口：“我还以为你只会制造幻觉呢，原来你还能控制别人的行动？但是，你是怎么办到的？”

    他的身后，一间病房门突然打开，里面亮着的灯光照亮了一部分走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坐着轮椅，慢慢地来到走廊。他虽然满头白发，但脸色仍然红润，衣着得体，身体状况看上去相当不错。老人望向林名：“怎么，很意外？”

    林名没有回头，仍然用枪指着女护士：“不是很意外，毕竟有雷武和李奕的先例。”

    老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你能找到这里，我并不意外。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敢一个人前来。你真的不怕死吗？”

    “你觉得你能奈何得了我？我手上有这个。”林名说着，打开了枪的保险。面前的女护士明显愣了一下，想要往后退，但又不敢。

    “你就那么有自信吗？”老人的声音没有一点慌乱，似乎这只是一件小事。

    林名终于转过身，直接面对着那个老人：“是的，现在我很肯定一件事。”

    “是什么？”老人问他。

    林名怜悯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你就是个冒牌货，一个替死的可怜虫。”

    林名直接往前走了几步，给老人带来了实质般的压迫感。他看着表情不定，又惊恐又疑惑的老人，慢慢地解释道：“其实，李奕的事情给了我灵感。我发现，李奕脑子里似乎多了一些东西。他亲口告诉我，他不再是他自己了。我怀疑，你有一种能力，能够对人进行深度催眠，让他接受自己逐渐转变成另一个人，也就是你。”

    林名看着老人的变化不定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过嘛，我发现那个状态下的李奕，暴露出来一个很大的弱点哦。他很怕死，很轻易地落入了我的陷阱。我想，你也是这样的，你也很怕死，对吗？不然的话，我根本见不到这个替身！”

    “不可能！”老人低声吼道，但接下来，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茫然地环顾四周：“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黑？”他突然惊恐地大叫：“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