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路难行
樱花道场所在的位置远离繁华街道,在一条新建的大路上,是一座独门独院的日式木屋大院落。
左右两边也都没有相邻的房屋,四周十分安静,正是杀人放火的好地方。
院落外光线暗淡,院落里却点着十几盏煤油灯,显得灯火阑珊。
院墙外,邱战魁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向跟着来的十个人一挥手,这十个人立即分散,躲到了樱花道场周围的暗处。
邱战魁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蒙在了脸上,摸了摸头上戴着的黄包车夫毡帽,快速走到了道场后院。
道场的院墙并不高,无需使用勾爪绳索。轻轻一跃,伸手搭住院墙屋檐,稍稍手上一用力,整个人就飘进了院墙。
院墙里面的地面是草坪,邱战魁稍稍一提气,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院内草坪上。
道场后院很宽阔很规整,中间是一个三十米宽二十米长的练武场地,围墙周边是统一的两米宽草坪,每隔三米种植着一株樱花树。
场地里摆放着各种训练器具,好多器械邱战魁不认识,也叫不出名字。
奇怪的是,场地右手边缘,摆放着五个咏春木桩。
木桩的旁边摆着一排,从小到大依次排列的石锁。
石锁后面的木架竹竿上,串着百来只亮晃晃的银色大铁环,这可是洪门铁线拳专用。
见到这东西让邱战魁直咧嘴,看来倭寇什么都学,不管学得像不像,能不能得到精髓。
那洪门铁线拳的练气之法,在中华众多武术功法中,算是不走寻常路的一个异类,不仅极其诡异,还秘不外传。
邱战魁能打了包票,倭寇拿着大铁环只能盲人摸象,瞎耍。
此时,邱战魁发现偌大的樱花道场虽灯光明亮,却没有人声,顿时警觉起来。
忽然,樱花道场木屋内,骤然响起了哀怨凄凉的笛声。
邱战魁懂音律,此笛曲乃是古曲《路难行》
这古笛曲太过忧伤,在国内也不怎么盛传,几乎没有几人会吹奏,唯有二师弟金泽伤心的时候吹一吹。
可是,樱花道场里的倭寇不仅会吹奏,曲意表达情深意切,入木三分,吹奏出的感染力远胜于他师弟金泽,真是令邱战魁意想不到。
细细思索,倭寇为什么偏偏在此时吹奏《路难行》让邱战魁不寒而栗。
黑夜冷风一吹,邱战魁心中一颤。
“路难行,会不会是在调侃贫道,这里是否已经杀机四伏,重重包围了吧。”
若倭寇是弹的琵琶《十面埋伏》邱战魁准备立即反身而回,在外面摸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后,再行动救人。
邱战魁站在练武场中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向道场木屋走去,所谓艺高人胆大,若真遇到了埋伏,索性就大杀四方,不留一个活口。
道场木屋是中轴设计,中间一条走廊直达前院大厅,走廊中间有条横向的十字过道。
踏上木质地板,脚上穿着的布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当在木质的地板上,迈出第二步时,发现了自己布鞋在地板上,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邱战魁站定,立即脱下了脚上的布鞋,揣进了怀里,再轻轻抹去地板上的脚印,蹑手蹑脚走到十字过道,左右看了看,里面一间间门对门的小木屋。
《路难行》的笛曲依然凄婉地吹奏着,声音来自右边最后一间木门内。
邱战魁仔细聆听着其他房间的动静,应该是没有人,更没有什么埋伏。
思忖此时,并不急于拿下吹笛的倭寇,先把整个樱花道场的搞清楚了再说。
于是,邱战魁直奔前院大厅。
前厅里也很空旷,一目了然,这里是倭寇的剑道大厅,面对正门的左右两边墙壁上,分别挂着三排木制铭牌。
左右最上一排都只挂着一块名牌,分别写着《内田弓海》与《重葵の月》显然是这个樱花道场里的两大高手。
大厅左右墙壁上各挂着一幅画像,左边的画像是巡海夜叉,右边的画像是一只吐火凤凰。
两幅画像的下面,各整整齐齐摆放着十二把竹刀。
大厅外的前院里有两排樱花树,一条石板路连着紧锁着的正大门,东西厢房的门没有锁半开着,显然不是藏人的地方。
怕的是倭寇使用的障眼法,邱战魁想了想还是穿上了布鞋,去东西厢房里看了看。
东厢房是厨房,西厢房是杂物间,踩了踩两间屋子的石板,均没有发出空响,确定东西厢房里没有地下室。
关押远洋公司三个襄理的地方,只能是在后堂两排木屋里。
……
十字过道的两排木屋,都是采用天地轨的移动木门,寻常人只要一推动这样的木门就会发出声响。
这可难不住邱战魁,他双手成爪扣住门框,微微上抬,轻轻移动木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从左往右一间间寻找过去,木屋里均是无人。
从前厅里摆放的竹刀来看,樱花道场里至少有二十多人,难道都在右边最后一间木屋,听那伤心的笛曲。
《路难行》的笛声,越来越凄惨,越来越绝望,给人的感觉像是已经站在了悬崖之上,正要闭眼往下跳。
邱战魁走到右边最后一扇木门外仔细一听,能够确定木屋里只有一个人。
是进还是退,邱战魁犹豫了。
显然下毒的田中慧子在剧痛下,仍是供出的谎言,远洋公司的三个襄理没有关押在这里。
那田中慧子的险恶用心是什么,邱战魁一时间思索不到答案。
邱战魁抬手摸了下巴,思忖既然来了樱花道场,不管吹笛子的是什么人,把此人制住后问一问也是好的,无论问出什么结果,最后杀人灭口便是。
想到此,邱战魁双手成爪移动木门。
木门缓缓挪开一条缝隙,只见木屋里的右边墙壁上,白色的墙上都是樱花飘飞的图案,连墙角的衣柜上也绘画着樱花飘飞,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那里还摆放着有一个衣柜。
继续无声无息移动木门,一个身穿白底樱花和服女子,正背对着木门,盘坐在木屋正中的一张毛毯上。
她正昂首看着窗外的残月,吹奏着伤心的笛曲。
忽然,笛声骤停,和服女子扭头看了过来。
一张绝美的瓜子脸,一双水灵灵挂着泪珠的眼睛。
女子立即一脸惊愕,上下打量起邱战魁来。
邱战魁站在门口直咧嘴。
说实话,如此娇柔凄美的女子要杀人灭口,还真算是辣手摧花,未免也太不人道了些,真想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