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灭长空

第三章 父子,师徒 (二)

    浩瀚星空之中,一抹黑色以恐怖的速度穿行在璀璨而又厚重的群星之间,而这一抹黑色仿佛也是这璀璨星河的组成部分一般,没有任何生灵察觉到他的存在。一路上,生命古星也好,虚空风暴也罢,没有什么能阻挡黑色的前行,哪怕是使之略微停顿都也不到!

    终于,黑色散去,显露出的是一个年轻的身影,男子长发披肩,剑眉星目,面带笑容的看着眼前的这颗星球,残酷而又冷血的笑容!

    男子面前的是一颗巨大的,被青,紫,白,红,蓝五色火焰包裹的硕大的古星,周围的古星跟其相比仿佛就仿佛萤火与皓月。这颗古星只是稍稍散发出来些许热浪就能让一些个头不大的古星彻底失去生机,也难怪五色大星周围根本没有不起眼的小个头古星。

    纵身一跃,男子便进入了这颗名震周边星域的中天星。映入眼帘的是赤红的大地,焦黑的大地;树木不是郁郁葱葱,而是红红火火。

    中天星作为修习火之一道生灵的圣地,是世间火焰在星空中的聚集地之一。树木上没有树叶,取而代之则是燃烧着的各色火焰;河道里面流淌的也不是水,而是岩浆,比普通岩浆炙热成百上千倍的岩浆!总而言之,中天星上的飞禽走兽,花鸟鱼虫,一切的一切尽皆是火之道于天地间的具现!

    生灵并非都要依附血肉才能存在,道的表现形式永远都会超出生灵的想象!

    “火中天,我来了!”

    一进入中天星,男子就隐去了身形,可不要小觑了中天老祖,这中天星上所有灵智未开的火灵素都可以化为中天老祖的耳目,一星之主的实力,可见一斑!

    “魔道昭昭,诸音难希,天地之耳,开!”无数的声音向着男子涌来,熔岩的流动声,火灵们的咆哮声,修士的打斗声,甚至曾经出现在此地一切的声响通通向着男子的耳朵涌来,男子静静地挑选着自己需要的信息,目标直指中天老祖!

    中天星,极南之地,焰浪之海,中天火极宫!自数千年前,中天老祖回归中天星之后,就一直在宫内闭关,从未出现过!有生灵猜测老祖自大战过后,一直重伤未愈!

    男子长啸一声向着南方疾驰。

    焰浪之海,一片浩瀚的烈焰汪洋,空间都被这烈焰烧穿,青,紫,白,红,蓝五色的火焰在这里交织,融合。在这片遮天蔽日的火海之中,偶尔有什么飞鸟鱼虫跃出,身上毫无列外全都燃烧着熊熊烈焰!焰浪阵阵的拍打,火海一寸又一寸的舔噬着这个古球,火海时时刻刻都在扩大,终有一天,中天星将不复存在,焰浪之海则会以一种诡异的形态占据在这片星空之上!

    步入焰海,恐怖的高温仿佛要将一切生灵焚作虚无,一股股红色的火焰迅速凝聚在一起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手掌之大,笼罩四方,让人避无可避。手掌上的纵横交错纹路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河流水道,火红的赤炎流淌其中,相较于其下的渺小男子,巨大的手掌像是捻臭虫一般的轰然拍下。轰!火海翻腾,各色的火焰向着四面八方溅去。等到火焰巨掌消散,四周哪里还有男子的身影?

    须臾之间,男子突兀的出现在火海之上,青,紫,白,红,蓝五色火焰交织却是唯独多了一抹黑色,正是那身穿黑袍的男子身影!男子气定神闲,闲庭信步般再次出现,之前的巨掌对于男子来说仿佛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青,紫,白,红,蓝五色火焰愤懑不已,化作五只巨大手臂向着男子抓来。

    男子不再躲闪,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紫色手臂掠去。男子纵身一跃落在紫色巨掌的食指之上,双手抱起巨掌食指,骤然转身,火海之中凝聚的紫色手臂竟然跟不上男子的速度,紫色巨掌自手腕处被男子硬生生拧下。男子单手拽着紫色断掌,抡圆了悍然迎上即将落下的蓝色巨掌,两掌相对,天地间一阵爆鸣,紫色巨掌消失,蓝色手臂虽有火海作为根基,但此刻也是破破烂烂。男子一脚就将蓝色巨掌踹回火海,转头又迎上了红白双掌,嘭嘭两拳,红白两色巨臂刹那间被打的支离破碎,双色巨臂跌落火海之中转瞬将青,蓝,紫三色火焰同化,此方世界再无五色只剩红,白两种火焰。白火在上,红火在下,化作牢笼,一瞬间将男子淹没。

    黑袍男子左手托住下沉的红炎,右手抵住白火。两种火焰浓郁至极仿佛事物的两极,彼此之间虽然相互排斥却又能够相互吸引,在未接触对方之前,总有一股莫名的伟力使其相互接近。

    要想打破红与白的平衡,唯有引进第三种火焰,一股极致到吞噬一切光亮的黑色火焰在男子的身上升腾,男子化掌为爪,不再抵挡红白火焰的的靠近,反而硬生生的拉着两种火焰加速其接触的进程。终于,红炎于白火相遇了,同时也与男子的黑色火焰相遇了!

    最后出现的黑焰点燃了火的爆裂,这广袤天地的火何时温顺过!

    轰!轰轰轰!

    火的天性释放无遗,它炙热,它凶爆,桀骜不驯的燃烧着,爆裂着,轰!轰!轰!中天星被炸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伤口。此战之后,中天星已经无可避免的走向了生命的尽头,星空中所有的火灵生灵都能感觉到火的哀鸣,只可惜,面对眼前的局势,绝大多数的生灵对此根本是有心无力。

    历史的车轮不会因谁而转动,其轮底之下的蝼蚁,不被碾死就已是万幸至于推动?无疑是天方夜谭!

    突然,所有四散的火焰快速的汇集,化作了一只比中天星还要巨大的青色巨手,一掌将男子拍入了中天星地底。紧接着青色巨手握住残破的中天星,手上青筋暴起,只听“噗”的一声,整个中天星永远的化作了尘埃,无数的生灵刹那间便烟消云散。

    青色巨手缓缓握紧,掌中男子周身滚滚魔气环绕。男子掰开巨掌的中指和无名指,一步踏入两指指根之间,双手一撕,青色巨手骤然被撕成两半。

    “悼火,焚!”

    极致黑色的火焰自男子身上燃起,如下山猛虎般,伴着无尽生灵的怒吼扑向那仅有二指的残掌。就在二者接触的瞬间,青色的残掌开始变得漆黑,就像一滴墨汁滴入清水之中,黑色火焰在青色残掌上迅速蔓延。黑色火焰竟是如此的恐怖,青火未有什么抵抗之力便一溃千里。

    另一半留有三根手指的残掌见势,重新融入已被悼火侵蚀的残掌之中,青色巨掌重新化作五色巨掌,自大拇指至小拇指依次是青,紫,白,红,蓝,五色火焰欲将悼火围而歼之。

    青色为道家之火,不拘于行,上善若水,荡尽世间浑浊!

    紫色为麒麟之火,生机盎然,庄严肃杀!

    白色为魂修之火,摄魂夺魄,死气磅礴!

    红色为气血之火,以骨为柴,以血为油,骨壮火势,血涨火威!

    蓝色为大空之火,所触所及,皆为薪柴,焚尽虚空,万火来朝!

    五色火焰来势汹汹,悼火却浑然不惧。五火的攻伐进退有据,配合默契隐有环环相扣,生生不息之势,悼火力有不逮,顽强却是依旧处于下风,落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杀!”

    莫名的声音自悼火中传出,数不尽的英灵仿佛就在眼前!

    “啊……!”

    “魔,永不言弃!”

    “妖,向来无惧生死!

    “不过一死耳!尔等土鸡瓦犬,谁敢战我?”

    “人族虽弱,亦有金身傲骨!”

    ……

    或愤怒,或桀骜,或凛然,或已有死志……无数的呐喊、咆哮跨越了时空从悼火中传出,即使已经过去了千百年,即使肉身早已腐朽,他们的神与魂依然没有被磨灭,他们的铁血,依然在!

    悼火瞬间气势大涨,凶威盖世,虽处劣势,却悍然的对五火发起了反扑。

    道火,退散!

    麒麟火,退散!

    魂火,退散!

    气血之火,退散!

    大空之火。退散!!!

    五火再次联合围剿,却再次败退!

    转瞬之间,巨手之上的五只手指,悼火已占其三!

    五火当机立断,自断巨掌,隐没虚空。

    “火中天此时不出,更待何时?蝇营狗苟之辈,难道连与本座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男子对着虚空问道。

    “好大的口气,”缥缈而浑厚的声音传来,“竟敢在本老祖面前自称本座,好大的胆子,你是谁!”一个光头赤脚的男子从虚空中走出,身形伟岸,英姿勃发。

    “那我换个叫法,小火星子,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

    中天老祖听到老火星子眯起双眼,“原来是星墟余孽,你跟眠月山的老道士是什么关系?”

    “我与他乃忘年交,也算他半个弟子,今日,你我之间,只能留下一个!”

    “如此甚合我意,我正愁找不到人报当年那老道追我三千万里之仇呢!”

    男子陡然转身,向着身后一拳递出,拳法古朴厚重,咋看递拳速度仿佛只似老人练拳般,实则搅乱了时空,可慢可疾,拳未到,拳势先发。咚!虚空破碎,虚空之内隐藏的大空之火泯灭,原来中天老祖早已暗中下手!

    黑袍男子的一拳继续向着破碎的虚空中递去,半截小臂没入,却从中天老祖背后伸出,正中中天老祖后心,中天老祖身躯炸成无数的火苗,散落四方。

    “不错,不愧是那牛鼻子的弟子,可今日,你,依旧必死无疑!”

    “杀你者,魔族,黑昀。”男子不夹杂任何感情道。

    “呵,等你见到那牛鼻子,别忘了告诉他,是火中天送你来的!”中天老祖——火中天!

    四散的火苗熊熊燃起,化作一个又一个火中天。黑昀周身围着数以万计的火中天分身,一眼扫过这些就能看出这些分身修为实力相当于是本尊的一到八成不等。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八成和一成,两者之间未必就不能相互转化。

    成千上万的分身一拥而上,刹那之间就将黑昀淹没,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双拳如何敌四手?更何况这里有数万只手。一成修为的分手虽然孱弱,但是其气势与本尊无异,如何区分的了分身修为之高低?时时刻刻警惕?战斗之间形势瞬息万变,以一敌万的局面难保不出差错。

    黑昀泰然自若,周身滚滚黑色魔气萦绕。右手一张,一把长三尺,通体血红的剑出现在手中,剑身纹路密密麻麻,就像是身体的脉络,闪耀的红光更是能让所有看到此剑的生灵毛骨悚然!

    此剑,大凶!

    黑昀右手持剑,左手握住剑身,剑锋划破手掌,暗红色的血液在剑身上流淌。三尺血剑宛若生灵一般一呼一吸之间将剑身上的血液全部吸收,在吸收血液之后,通体闪耀的红光反而深敛其内,丝丝猩红的血线将剑锋勾勒了出来。

    黑昀率先动手!身形如风中落叶,飘飘然或上或下,无问西东,身后更是留下无数的残影,其速度太快,身后留下的残影仿佛跟本尊并无差别。从远处看,此时的黑昀也有上千个之多,但火中天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数量优势。

    三个呼吸,斩火中天五成以下修为分身二百三十二具,六成修为分身三具,七成修为一具,未碰上八分修为分身。或腰斩,或枭首,或自上而下一分为二,四周散落着无数火中天分身的残肢断臂。

    火中天微微一笑,四散的残肢开始熊熊燃烧,化作精纯的火元重新融入附近完好的分身体内,融入火元的分身气势更盛!

    “魔族号称魔躯不死,魔灵不灭,那就看是你先斩尽我的分身,还是我撕碎你的魔躯!”上万火中天分身齐开口道。

    “你太高看自己了,”黑昀收剑,“那就试试这个!”

    黑昀身上的魔气暴涌,无数股黑色魔气的向着四面八方涌去,转瞬间滚滚魔气已经覆盖了超过三十万丈,所有的火中天分身都被涵盖其中。数不清的股股魔气三五成群的找上不同的火中天分身,五成修为以下的根本无法阻挡,各种法术齐出,就连茫茫的虚空也被映照得五颜六色。可质的优势不是这些低修为的分身可以抵挡的,股股魔气皆是一触即进到分身体内,绝大多数分身都被魔气入体,就身上连带燃着的火焰都夹杂着不自然的黑色。

    六成修为的分身能勉强抵挡几下,但很快就被远处的涌来的魔气侵入体内。

    七成修为的分身能跟魔气打的有来有回,可黑色的魔气就好像无穷无尽,到最后魔气入体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只有最后的三具拥有火中天八成修为的分身无惧入侵的魔气,就算是被魔气入体,呼吸之间就将体内的魔气焚成虚无。

    黑昀赤手空拳的三大分身,火中天仍尝试调动其他分身来援,可分身们自顾不暇,火中天果断放弃这个想法,三大八成实力的分身径直迎上黑昀。

    “当年我师叔不在,没让你领略觉罗魔气的滋味,怎么样,感觉不错吧?你应该谢谢我!”黑昀慢悠悠地说着,手上功夫却不见懈怠,双手大开大合。

    无当拳!天地之间无有生灵可当此一拳,凭借不输于各大种族的强横肉身驾驭此拳,只重进攻,不讲防守,以霸烈的魔元运转无当拳,单单拳势便以使得天地为之色变,仙佛退避。无当拳实乃破釜沉舟之拳!

    “极火焚世,焚仙拳!”虚与委蛇从来不是火中天的性格,三大分身各自的双手上燃起五色的火焰,呈品字形向黑昀杀来。

    一半的星空被火光照亮,另一半星空则陷入永恒的黑暗。

    无当拳于焚仙拳交锋,星空之下只剩下轰轰的交手声,以二人交手之处为中心,方圆几十万丈片刻间就被打成了虚无,数百万里的范围之内更是没有留下一颗古球,什么防御大阵,什么坚不可破的宫殿有如纸糊的一般全都被二人交手的余波搅成了渣!

    二者拳势之烈,摧枯拉朽,破灭十方!

    虚空之风呼呼的呜咽,吞噬着一块又一块的古球残骸,繁华的星域顷刻间仿佛已经荒凉了上万年之久。

    交手还在继续!火中天的大三分身,一个手臂齐肩断去,一个被打没了头颅,最后一个更加不堪,直接被轰没了半个身子。分身们反应已经跟不上了,眼下只能被动防守,少有还击。

    黑昀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双臂早已没有了血肉,只剩下烧的漆黑的骨架。身上更是密密麻麻的焦黑拳印,有的只是烧没了表皮,有的直接漏出烧的通红的骨骼,伤的最重的是背后,脊骨断了,有一拳没躲开,差点让自己断成两截。

    伤势虽然重,可黑昀的眼眸不见一丝暗淡反而愈发明亮,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二者势均力敌,但是打到现在,黑昀取胜的机会已经至少占七成!体修之间换拳,除了功法的差距之外,比拼的就是体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