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灭长空

第六十六章 密谈

    韩长吉给的小玉瓶之中安静的躺着八粒紫色丹丸,灵气氤氲的丹丸上刻画着神秘的脉络,黑白虽然不曾服用过丹药,可这紫还丹单凭卖相就已经很是不凡。

    一粒紫还丹入腹,磅礴的生机开始蔓延,黑白顿感右手奇痒难忍紧接着血肉开始衍生,只一个时辰的功夫,右手便恢复如初。神丹!救命丹!紫还丹完全不依靠自身气血,单凭其中蕴含的磅礴生命之力便已经达到了肉白骨的程度!

    “还剩七颗,我留两颗,剩下的五颗清儿你收好。”黑白转身便将玉瓶交给清微。

    自从二人回来之后,上门道贺之人络绎不绝,原来夫妻俩不仅有老饕这个靠山,还有血珀这个称兄道弟的存在,虽然二人的关系很可能没有血珀说的那样亲密,可血珀难得开口,两人的关系应该不会差了。

    “这紫还丹对你的用处很大,我留两颗就好,剩下的还是你收好吧。”

    清微亲眼见识过紫还丹的功效,相比于自己,黑白受伤的次数要多多了,好钢自然是要用在刀刃上!

    黑白拉起清微的手,“没事的,就算没有紫还丹,我的右手依旧可以恢复如初,不过要慢上一点耗费一些气血罢了。紫还丹虽好但跟你还是没有丝毫可比性,我现在感觉已经能打一个半的清儿了,你可要加把劲儿了。”

    “吼,你还想打我是吧?刚渡过天劫就感觉你又行了?真当我一直看闲书呢!”清微给了一个白眼,好拙劣的激将法。

    “咱们到镇子上之后,你有没有认识别的女修?”

    女修?尚天娇?斜对门崔掌柜?这两个清儿必然是知道的,“去镇守府那天,我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叫窦洁的,个子不高,有点怪。”尚天娇和崔蝶衣肯定是不能提的,不然有做铺垫的嫌疑。

    清微神色淡然,对于黑白的回答还是较为满意的。

    “江叔,姚叔,你们来啦!”

    来人正是江潼姚靖,先前二人已经说了会在暗中观劫,因此黑白对于二人的到来并不奇怪。

    江潼蒲扇般的大手拍在黑白肩膀上,对于黑白的表现他极为满意,至于清微姚靖给的评价也很高,“有没有打算在我军中某个官身?别的不说,做个百夫长还是绰绰有余的,怎么样?”

    定涛军的选拔很是严格,但作为将主江潼有权跳过选拔直接任命,危险是危险了些,定涛军的待遇可真的是没说的!

    “江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件事我听小白的。”

    “江叔,定涛军我就不去了,眼下各军的物资都很紧张,而我跟清微肯定都是要杀妖的没有必要再占定涛军两个名额,还是留给后来的人吧!”

    “好!很好!觉悟很高,不愧是我江潼的子侄,这里是血珀给的三十万灵石,另外的渡劫奖励我给你折算成军功,等你们两个有了身份令牌之后自然会显现出来。另外我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作为贺礼,这两件甲丸你们两个一人一件炼化了,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

    东海龙宫,养心殿。

    老龙皇独自躺在一张冰魄摇椅上闭目养神,整个大殿之内再无一人侍奉左右。

    “稀客啊,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很年轻,现在也老了。”

    身穿黑袍之人走进养心殿,看不出究竟是哪方来人,殿外的侍卫们更是对此毫无察觉!

    “见过龙皇!”

    黑袍人恭敬的行了一礼声音却是雄雌莫辩。

    “无须多礼,找个位子坐下吧!”

    敖觉摆了摆手,算是老相识了虽说谈不上什么交情。

    黑袍人找了张靠近龙皇的椅子坐下全无拘谨之意,龙族脱离妖族之事正是身边老人牵头,那时候的老人即位不久也年轻的过分,可一身的修为却是惊天动地丝毫不弱于上代龙皇,龙族势头一时无两!而与龙族相当的凤凰一族之所以现在销声匿迹,同样也是拜龙皇敖觉所赐。

    作为妖族之中的一股重要力量,龙族想要自立门户依旧是困难重重硬来讨不得半点好处,恰逢妖族因为剑祖等人元气大伤能阻拦龙族的屈指可数,敖觉索性率领一种龙族将拦路的凤凰一族杀了个干净更是亲手斩杀了重伤未愈的凤主,一众妖族首领这才发现新任龙皇已成气候,龙族自理门户之事已成定局。

    “龙皇近来身体可好?”

    入主东海自然不会是一帆风顺的,龙族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血战,终于站稳脚跟。当时的龙皇风头无两龙威盖世,压的群雄抬不起头,就连金翅大鹏一族在龙皇鼎盛之时都不敢触霉头,真可谓是夹着尾巴做鹰。

    可谁也没想到,敖觉的巅峰时代持续的如此短暂,东海霸主对上了北海巨妖,那一战,滔天的巨浪不知拍碎了多少岛屿,无边的海水激荡持续了十多年之后才慢慢平息。北海巨妖死了,敖觉身负重伤动摇了根基修为倒退再也没有了精进的可能。

    如此关头西海又来强插一脚,碍于形势北海的地盘东海占据一半西海占据一半,那一战之后海中的战事也就停了。

    龙皇坐起身来,“还是老样子,再活个一两千年不成问题。”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大抵便是如此!过去的数百年里敖觉看淡了很多,早年的雄心壮志和所思所想已经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支撑,许多原本无法接受的东西现在都改变了。

    敖觉招来侍女上茶,“挺忙的吧,你还年轻,忙点好!”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敖觉并不着急,龙族到现在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抛开他舍弃一切不要重回巅峰之外龙族还有葬龙洞作为撒手锏,洞里的每一颗龙珠都是先辈们死前舍弃一切蕴养而成,没有谁会想拭其锋芒。

    “敢问龙皇,海族为何出兵?对于海族来说,此次出兵的收益微乎其微,晚辈不是很理解。”

    “先喝口茶,海族出兵算是一场交易,龙族不能也不敢拒绝。至于输赢一事我并不看重,就当是一次练兵,几十万兵马于东海来说无足轻重没了就没了,而这桩交易对我龙族百利而无一害甚至说成是机缘也不为过。”

    “交易?”

    “不能多说,修为到了一定地步会心生感应,到时候是福是祸由不得你我。”

    原东海二长老敖广真死了,这么一号实权长老身死之后却是没有激起半点水花,其对手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甚至还可以命令海族出兵,世间还存在这等人物不曾离去?

    “龙皇,敖广真敖长老是否再无复生的可能?”

    “他死了,身躯被碾碎,蛟珠同样破碎了!”

    对于敖广真,敖觉也曾想过将其培养成下一任龙皇,敖广真手段头脑俱是不缺唯一缺少的便是隐忍,可惜终究还是死在其上。

    “那位神秘人……”

    “慎言!”

    还未说出口便被龙皇打断,黑袍人只好作罢!

    “龙皇,我族仅存的那位已经出现变故,其图谋甚大不得不防!”

    “甚大?难不成已经到了此种地步了?这种事情对你们有利理应秘而不宣才是,可现在看来单凭你们的力量已经无法制止,所以今日你来东海是为了寻找盟友?”

    “是这样,这已经不单是我族的事情,一旦功成谁也不能幸免。”

    “你的消息可靠吗?以那位的性格可做不出这种事,会不会是另有隐情?”

    “不会,当年那支精锐的首要目的便是为了验证此事,事后另一位也亲口证实过,此事确凿无疑!”

    “这么说的话,另外一方你们也联系过了,所以现在打算是集三族之力合力将其诛杀?”

    “是这样,那边早已应下,现在就只差东海了!”

    “好,我先考虑考虑,近日会给你答复。”

    “那在下就告辞了。”

    黑袍人凭空消失,若不是桌案上的茶盏热气氤氲,仿佛从没来过!

    好多年不曾勾心斗角了,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虽然不问世事多年,但总有那么几个存在让人不敢大意!敖觉开始联系几位故友,能够平辈论交的俱非等闲之辈。

    ……

    石桥镇,黑白因为成功渡过了四九雷劫名声大噪,这几天陆陆续续的收了诸多贺礼,许多原先根本不曾打过照面的家族都送来了礼物,两人都很不适应这种门庭若市的感觉脸都笑酸了,这才知晓原来收礼同样是一件很是累人的事!

    “清儿,传你两篇法门,你试试能不能修行。”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两人现在都是结丹期,虽都不曾结出金丹却是同样开启了灵识,现在的黑白终于能做到内视,浑身上下的每处角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不同于元婴修士的神识,结丹期不过刚刚开辟识海是为神识雏形,称为灵识,乃是神识之基!灵识已经可以离体却很脆弱容易受到损伤,一旦遭创元婴境便是遥遥无期!

    《方寸舟术》《灵台心经》都是很玄妙的存在,这两篇法门涉及的东西玄之又玄黑白笃定其与灵魂有关!

    清微默默将其收下,两人是道侣休戚相关福祸与共,理应不必刻意隐瞒,原本道侣就应该是这样,可渐渐的因为功法、钱财的原因,道侣之间有过太多反目成仇的例子,而黑白一直都对这些看得很轻连带着她对此也不是很重视,可若是黑白家世显赫看不上这些还说得过去,可偏偏师尊故去的很早留下的也不多,小白所拥有的她也拥有却是从不敢以为是理所应得!

    “这又是哪来的,你就不会私藏一些?万一哪天咱们因为什么事情闹得很僵甚至反目成仇怎么办?”

    “反目成仇?不至于!我了解你是怎样的一个人,自然很就放心的把东西给你,就算是某年某月我们变了变得老死不相往来,届时就算是我不相见你也绝不希望你有事,你有自保之力我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安心些!至于怎么来的嘛,就是刚认识的时候那晚你偷偷溜走,我去寻你精疲力竭的睡了一觉,醒了之后就出现在脑子里了,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其中的波折不需要说,说出来只会让清微担忧。

    “我想去蜃土那边了。”

    “前往蜃土一事非同小可,我跟你一起去!”

    去蜃土之前势必要跑一趟镇守府,黑白依稀记得,镇守府的红袍青年血珀好像说让自己下次来的时候带两只鸡过去。

    除了自家铺子,两人走在天福街上不时与周围之人打招呼,掌柜的邓至看见两人微微一笑,二人抱拳行礼。暂且不提邓至先前去过铺子,黑白渡劫成功之后,邓至还差店伙计送去了贺礼,两件价值不菲的法袍!

    卖吃食的铺子相对于别的铺子来说很是显眼,毕竟吃食铺子少不了堂食门口肯定要摆上几张桌子,犹记程伯说师尊尚在之时也是这般,不过现在自家桌子都摆在院里吃灰,应该没什么机会摆出来了。

    地馐珍?想必就是这家了,门口还有熟人!

    “贾兄、冯兄、蒋兄!”

    三人正是胖子贾长生、肤色黝黑的冯元峰,还有身材颀长的蒋冠,三人都是筑基大圆满若非有意压制此刻便能渡劫。前不久三人曾联袂登门送上贺礼,黑白与之攀谈了一会儿,勉强算得上活络。

    “黑……额……白兄!清微姑娘。”

    黑兄?黑熊?还是白兄吧!无法直接称呼姓氏的时候,人们大多会选择称呼其名。

    “两位路过还是?”

    说话之人正是蒋冠,而一向健谈的胖子贾长生受到黑白渡劫带来的打击太大以至于这些天来情绪不高,犹如晒蔫儿了的肉芽菜。

    “受人之托,过来买几只烧鸡。”

    黑白对于三人的感官还是不错的,同为年轻人贾长生和冯元峰在体魄上的造诣不低,至于蒋冠走的却是另一条路子。

    “哎?是你,咱们又见面了!吃不吃鸡腿?”大快朵颐的窦洁双眼弯成月牙,笑着问道。

    黑白早就注意到邻桌背对着自己埋头苦干的窦洁,只不过窦洁的心思全放在面前的“敌人”身上,先注意到自己的是其身旁的马天心!

    窦洁吃的满嘴油,扯下一条鸡腿,递到黑白面前。

    “不了不了,回头我请你!”

    窦洁闻言也不客气,扭头就捧着鸡腿吃了起来。

    黑白走进铺子清微则是与黑白耳语了几句就近落座,就坐在马天心旁边。

    马天心心里五味杂陈,事已至此她如何不知黑白与清微的关系!

    窦窦,别吃啦!都怪你,渡劫的时候我就感觉清微不像是黑白的姐姐,现在正主来了你快帮帮忙忙啊!马天心很是不安,一个劲的给窦洁使眼色。窦洁明白马天心的意思之后更是低下了头,吃饭,不谈公事!

    “两位有礼了!我叫清微,黑白的道侣。”

    三个女人,一个笑意吟吟一个坐立难安,只有窦洁在那儿忙碌。

    我就知道!看着清微笑吟吟的样子,马天心尽量让自己放轻松,“马天心见过清微姑娘!”

    “我叫窦洁,这里还有一只鸡腿,你吃不吃?”

    地馐珍铺子里。

    “掌柜的,五只珍珠鸡。”

    血珀曾说带两只烧鸡过来,这个两是约数,说带两只就带两只肯定不是那么回事,黑白索性带五只,礼多人不怪!

    “好嘞,承惠五千灵石,客官初次来收四千八就行!”

    黑白打眼一瞧,掌柜的个不高一身腱子肉,极为普通的长相中透露着淳朴并不像是个会狮子大开口之人。

    掌柜的看出黑白心中的疑惑,开口说道,“这珍珠鸡吃的是灵米,饮的是灵泉,肉质鲜美吃起来不必那些珍禽味道差了,价格上自然也就高了不少,不过我这个店一直都是这个价,已经算是很公道了!”

    不愧是血珀亲口点名要的烧鸡,五千灵石半个郡的跑山鸡都买下来了!黑白干净利落的的付了钱,幸好他身上还留了三万灵石,不然还要把清儿叫进来付账!

    “我们走吧!诸位再会!”

    清微闻言起身,道别之后随同黑白一起前往镇守府。

    “哎哎哎!老马,你听我解释啊!”

    马天心转身就走,窦洁见状连忙收好没吃完的半只鸡小跑着追上去。

    ……

    两人来到镇守府,红袍青年血珀依旧百无聊赖倚靠在椅子上,阿大阿二正忙着扫雪,只是扫了一眼黑白二人之后就收回了视线,镇子上卧虎藏龙的太多了,两兄弟战战兢兢力求不那么显眼。

    黑白心道,姚叔说着两兄弟是这石桥镇土生土长的鲶鱼精,不太聪慧胆子也小,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两位,请你们吃珍珠鸡!”

    不起眼归不起眼,投胎一事谁也说不好只能看运气,两兄弟都是泥腿子出身,修行至今大不易,黑白深知其中艰辛,至于清微她的善心要比黑白还要明显上一些!

    “不用不用,我们吃素,不吃鸡,鸡骨头卡嗓子!”

    “笨蛋!珍珠鸡!珍珠鸡!”

    “啊!珍珠鸡!珍珠鸡的骨头听说酥脆的很,多少钱?我们兄弟俩发了赏钱,不会白吃的!”

    事成之后一人二百灵石,顶头上司血珀一向是言出必行!

    “不用了,白送你们了,全当交个朋友!”

    清微主动将一只被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珍珠鸡送到两兄弟面前。山中的精怪修行很苦的,就算开启灵智也不会多高,还需要后天不断修行。不同于妖族,精怪起先很脆弱,它们可以是一块石头也可能是一弯溪流,一旦碰上天灾人祸,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身殒灵灭!

    “大人,我们两个想去蜃土。”

    血珀闻言跳了起来,“见外了不是!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叫我一声老哥就成,是吧弟妹?”

    领路人是程成,两次送药膳的是老饕,渡劫的时候江潼和姚靖都来了,如此排场如此的待遇几个人能享受到?他大周太子姬长空来的时候这几人一个都不曾露面!

    “去蜃土?好说好说!先把你们两个的身份令牌给我,你们可能有所不知,石桥镇的身份令牌用处多多去蜃土自然也是可以的,要知道石桥令五国之内畅行无阻的说法可不是白叫的!那些没有令牌的人,一旦出现在石桥镇天字号街外都会被阵法无情轰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至于修士们相互之间送的那种令牌属于私制,用于人情来往再就是传递讯息与传讯玉简的差距不大的。”

    血珀翻手间将两块锈迹斑斑的青铜令牌收走,抬手间取出两枚黑色令牌重新刻下了黑白和清微的名字,铁钩银画弥漫着淡淡的杀意。

    “都是老物件了,镇子上死了不少人,他们死后,身份令牌便失去原本的作用。这些令牌被收回之后,只有经过镇守府重新颁发给后来的人才会再次生效。你们各自收好自己的身份令牌,炼化之后在上面留下自身气息,这样一来就算令牌丢失你们进入镇子也不会被大阵抹去。”

    “老哥,这四只珍珠鸡还望收下!这令牌……”黑白出声询问道,这青色令牌换做黑色有何用意?

    “那感情好,正好这里有一坛我自己酿的酒水,不值几个钱,算是礼尚往来了!你们两个对上妖族一定要加倍小心,千万保重!至于令牌嘛,不要在意,黑色比青色更为好用,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知道这其中的区别为好。”

    “那好,老哥我们就先走了。”

    “好好好,有空多来我这镇守府坐坐,老哥我一直有空!”

    黑白清微二人离去之后,程成现身!

    “你提到了韩褆?”

    “是啊!”

    血珀大大方方的回到位子上坐下,双腿重新搭在身前的案子上。

    “他们两个不会知道韩褆是谁,也不会意识到受了你的恩惠。”

    对于血珀吊儿郎当的态度程成向来不在意,这老家伙憋了这些年不曾大开杀戒已经极为不易了。

    “我血珀是那种施恩图报之辈?修身养性这么多年老夫现如今德行很高!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