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灭长空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奔走(二)

    “你的伤势如何,可是要我尽一点绵薄之力?”

    张云起总不至没事跑到药铺疗伤,或多或少总也吃了些亏,黑白遂是开口问道。

    “小伤,害不了性命,修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若是换做旁人张云起此时只怕是已经翻脸,不管是碍于他权贵的身份亦或者是旁人的怜悯,身为贵胄的张云起都会因此心生憎恶之情,他不喜别人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更不想被人看到他的流血的伤口,若非是父亲执意如此他此时只会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舔舐伤口。

    “蜃土那边如今怎样了?”

    关于张云起黑白谈不上厌恶同样也谈不上喜欢,只是总也免不了丝丝的欣赏。

    若说张云起把那姚远的青梅竹马周蔷撬走为的是据为己有,黑白定然是不会与其交谈一句,但实际上那素未谋面的周蔷在整个陇西之变根本就无关痛痒,没有了周蔷还有张蔷王蔷之流,对付这类人张云起还不至于用强,而整个陇西之变说白了不过是父为子子为父双管齐下闹出的乌龙,张云起固然有错,但此人并不失为是一性情中人。

    此番话一出张云起顿时便明白黑白这段时间非但没在蜃土甚至是不在镇子上,可黑白既然都如此的“坦诚”他也同样不会在这事上较真,作为陇西第一衙内若是这点心胸都没有那拂云城岂不是要血流不止!

    “童望死后五国在蜃土也就偃旗息鼓了,不过时间就只有半年,待到四月不管成与不成我听那意思都是要在蜃土拼到底的,不过也对妖族与海族怎么会让咱们得利,即便是咱们没有……”

    “童望死了!??”

    黑白大惊失色,隐灵榜第一的位置从来无人撼动,当代的四季宗大师兄结丹境少有的强者怎就逝去了?

    “就在你与敖旭交手后的没多久,妖族先出现了一位实力极强的女子,这女子乍一露面就连败姬长空柳青王郁这几位隐灵榜前十的强者,以至于闹得草庐人心惶惶,后来童望独自一人前去,结果也没能回得来。”

    “再后来妖族将童望尸体以及数块留影石一并送了回来,我看过童望的确没能敌过那妖族女子,这半年时间不少人都趁机回去了,基本没什么人待在草庐。”

    黑白默然,虽说不知为何程伯要自己小心四季宗,但童望于隐灵榜上的功绩却是实打实的,两人甚至不曾见过面对方便就此逝去,当真是免不了要一阵唏嘘。

    苍凉的北境啊,没有满地的机缘,更没有放眼皆是宝藏,有的只是打不完的仗、不断死掉的人……

    那些死去了的甚至都无法留下尸骸,他们唯一存在过的证据便是脚下这浸润了丈深的血土,这里的故事并不动人,甚至是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要不要我举荐一位前辈给你,我想他应该会喜欢你的性子。”

    黑白的朋友同样不算多,张云起这半个朋友他同样不想失去。

    “不必了,就此心无挂碍是我一直都想要的,反倒是我父亲那边你若是能帮得上忙务必帮上一帮,云起就此谢过了!”

    张云起深深的抱拳,北境吃人不吐骨头他现在虽了却了心事,可父亲那边却又免不了要提心吊胆,世间何来双全法?

    “告辞!”

    目送着张云起远去,黑白不由得一阵失神,换他是张云起只怕还要做的更加决绝,更加的义无反顾!

    在几个不相干之人与至亲之间做选择,事到临头之时其实很容易做出决定不是吗?

    “掌柜的,来八只珍珠鸡!”

    既然知晓血珀的这点小嗜好,上门拜访之时那便必不可少,几万灵石便能换来与实力深不可测的石桥镇“副手”搭上话儿,此事一旦传出大波贵胄定然会趋之若鹜,所以说消息在任何时候都是极为重要的!

    数九隆冬的光着膀子倒也并非是什么稀罕事,黑白付了四万灵石之后便转身离去,阿大阿二各一只,血珀两只,邓至邓叔那边也给两只,剩下的带回歇风镇。

    宰相门前三品官,阿大阿二实力低微不假,可那也得分站在谁家门口!

    嘭!一心盘算的黑白冷不丁的与对面之人撞个满怀,对面之人不知在做些什么就然同样没能避开。

    “是你!”

    抬头看清对面之人的脸庞,马天心不由得脸颊泛红,窦洁不在最近实在是无聊的紧,没成想刚一分神,竟就撞到别人怀里去了!

    “马姑娘好久不见!”

    眼见对面之人乃是马天心之后黑白的心里同样是五味杂陈,本来倒也没什么,可一想到姬叔说马天心小时候曾弹自己的丁丁玩儿他还哪能神色如常?

    可那时候的记忆当真是一片空白,黑白着实是记不起这位打小儿一起玩的玩伴。

    “你怎么在这儿?伤好了吗?”

    马天心当即开口问道,结丹初期战褚良中期战敖旭,黑白这人简直是闪耀的让人睁不开眼,差不多同时渡劫的蒋冠冯元峰还只是结丹初期,战功还没破十呢,自己与窦洁那就更是差远了!

    “哦,全好了!我这正要去镇守府告假几日,家里有点事得回去一趟。”

    “告假?我听爷爷说镇守府的血珀可是不好说话,不如我陪你走一趟吧!”

    眼睛一眨一眨的马天心仰头看向黑白,有时候不得不感叹,眼睛真的会说话!

    爷爷?与师尊差不多同一时期的马老爷子?黑白当即应下,血珀不会不知道马天心的身份,这位马老爷子身份究竟有多重,两人一同进入镇守府便知!

    镇守府外,阿大阿二煞有其事的把守大门左右,两兄弟的修为皆是略有精进,可不知怎地看起来反倒是变得更黑了,站在雪地里愣是跟木炭没啥两样。

    “阿大阿二值守镇守府辛苦了,这两只珍珠鸡两位一定要收下!”

    两兄弟之一正欲伸手接过却是被另一人抬手打了一巴掌,挨打的那人极不情愿的被搂住肩转过身去。

    “大人不让咱们哥俩收人家礼,说是背后免不了要嚼舌根,你是不是又忘了?”

    “胡扯!除了黑白哪有人给咱俩送过礼!大人不是说黑白是他兄弟么,黑白不是外人又怎么会嚼舌根的!”

    “哎?你说的好像没错啊,兄弟就是自己人,阿二你这小脑袋瓜还挺灵的嘛!不过比起我来还是差点,我那是考验你呢,你都没看出!”

    意见达成一致的两兄弟笑呵呵的转过身,双手接过黑白递来的珍珠鸡,五千灵石啊,加一起一万块灵石两次就是两万!搭间屋子都有富余!

    “黑白大人,大人说您来不用通报直接进就行,不过这位姑娘,身份令牌拿来!”

    两兄弟同时向着马天心伸出小手,自家大人说了他可不是谁想见就见的,那些个令牌颜色浅的,头一回来就是不让进!

    不多会儿,阿二哆哆嗦嗦的将马天心黑色的身份令牌双手奉还了回去,愣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黑色令牌平常想见一面都难,今天一下子就来了俩!

    “大人,没没没没……没事吧?”

    阿大磕磕巴巴的小声问道,身体甚至开始不自觉的打摆子。

    “有我在,没事的。”

    黑白轻轻的拍了拍阿大的肩膀,检查身份令牌实乃例行公事,此事谁也挑不出毛病,而且马天心给他的感觉也不像是张扬跋扈的大小姐,能有什么事!

    “呦,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你们两个吹来了,一个赛一个的稀客啊!咱们进去聊。”

    居高临下的血珀懒洋洋的将二人引进正堂,双腿往案子上一搭,一双胳膊顺势抱在脑后,好似永远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

    “说吧,什么事?”

    马天心默不作声心中却是有了一番计较,血珀这人阴阳怪气的厉害,明讥暗讽丛出不穷,今日却是收敛了许多,看样子黑白的身份同样不简单!

    至于出门相迎,好似姬长空都没有这个待遇吧?

    “大人,我与清微想告假几天返乡省亲,还望大人恩准。”

    说罢黑白便将两只珍珠鸡奉上,马天心在自己身旁又如何,难道马老爷子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呢?”

    血珀转头望向一旁的马天心,心想马家妮子与黑白一同来此又是所谓何事,莫非两人情投意合?黑白这小子果真是吃香啊!

    “回大人,小女子仰慕黑白已久,适才于街上撞见这才一并来到这镇守府中,还请大人体谅则个。”

    原本中规中矩的一番话落在血珀耳中却是完全变了味道,女子怀春仰慕强者,如此不足为奇,可黑白现身石桥镇那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就这还能撞上?除了阿大阿二两兄弟这话说出来谁信?

    “黑白,小小年纪可得注意身体啊!内炼五脏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可千万怠慢不得。至于你告假之事本官允许了,不过月底之前一定要记得回来。”

    “小子,我给你的那坛血酒再放可就馊了,难不成你没问过老饕关于这血酒之事?”血珀同时暗中传音道。

    黑白闻言连连称是,只不过这血酒倒的确是没再多问过,西海之行身心俱疲实在是顾不上许多。

    “行了,你俩回去吧可别扰了本官清梦!”

    血珀颇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黑白享有的越多身上的担子不免也就越重,若是薄情寡义倒也还好……哎,好好修炼吧!

    二人前脚走出镇守便见厉堃缓步走来,马天心自忖与厉堃并无交际,欠身行礼之后便告辞离去。

    黑白与厉堃之间的事情她作为外人自是不便参与,丹道大师韩长吉亲自拜访天禄第一家之事人尽皆知,厉堃作为韩老爷子的弟子自然是不会与黑白有什么嫌怨的。

    “怎么,你与马家丫头也相熟?”

    厉堃随即开口道,马天心这丫头修为虽远不如其兄长马天舒,可其在禁制一道上的造诣却是不容小觑,九禁破天劫一事旁人不知他却很是清楚,若是能够缓上月余马天心同样会是如黑白这般渡过四九雷劫的不世天骄!

    “师兄何故来此?我与马天心相识却并不熟悉。”

    黑白直言不讳,儿时的记忆除了师尊与张平夫妇再无一人,他实在是不记得有过如此一位玩伴。

    “有件事忘了与你讲,上次相见之时你曾与我一滴酒水之事你可曾记得?那酒水中的确有毒,只不过这毒我也不曾见过,不过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毒能够腐蚀神识而令人不自知!你若是还有此般酒水大可再拿出一些,相信师尊定然能够知晓酒中下的究竟是何毒!”

    黑白闻言一惊,那酒水乃是青牛所饮之物更是程伯亲手所赠……

    “劳烦师兄了,那酒水同样是我偶然所得,我也不是好酒之人,因此早就不知扔哪儿去了,给师兄添麻烦了!”

    黑白郑重抱拳,不知何毒却是能够知晓其功效,厉师兄定然是在其上下了大功夫,何况此事不过是随口一说就连自己都忘却了。

    “如此那我便先行回去了,铺子里没人看着我不能离开太久。”

    “对了师兄,这毒会要人性命吗?”

    黑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若是青牛出事……

    “这个我也说不好,这酒一旦喝的太多的话识海也不一定就没有崩溃的可能,识海崩溃的话性命基本也就保不住了。”

    略一沉吟厉堃便给出了答复,伤及神识绝不是灵识重创可比,三魂七魄皆会受到影响,若非一些特殊功法基本上就再也没有痊愈的可能!

    “我明白了,师兄慢走!”

    一时间站在镇守府门前的黑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待自己恩重如山视若己出的程伯,一边是亦师亦友天生亲近的青牛,两人皆是于自己有恩之人可今日之事却又是全因自己而起,不管如何选择好像好像都不对。

    青牛的身份来历不明不假,但程伯的手段却又着实是过了,他无法证明青牛是否是居心叵测却又不能不体会程伯的良苦用心,可谓是进退两难,得赶紧寻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