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我可不这么认为，有一个心细如发的盟友同样是可以为你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托人办事交给这样的人手里，你也能放心对吧？”

    黎離笑嘻嘻的收起手中的白玉瓶，紧接着又将另一个玉瓶递到黑白手中。

    修士的心头血固然堪比精血，可如今却并非是生死相向，想要得到精血自然还是需要黑白的配合才行！

    “关于入魔一事你知道多少？”

    三滴精血落入瓶中，于黑白而言舍，弃些许的精血根本无关痛痒，施展溶血本就是燃烧周身气血，眼下只要魔血无碍，其余的都不会对自身根基造成半点损伤。

    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玉瓶，一双明亮的眸子之中满是笑意，可其主人却是不曾伸手去接。

    “入魔一事起码要等到元婴期方才有可能知晓，在此之前结丹修士的灵识太过脆弱，不等入魔往往就已经身死道消。”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又是两滴精血落入瓶中，黑白反手将其拍在了黎離掌心，“还有呢？”

    “入魔啊，通常来讲都会丧失心智，有的呢，身体太过孱弱以至于需要拿寿元来填补，有的呢，则是完全的神志错乱，就好似是中了幻术，一旦梦醒了脚下的路也就走完了。”

    真是这样吗？黑白不禁回想起北禳延复入魔的百年经历，在这上百年的时光里，北禳延复的性情肉眼可见的残忍嗜杀起来，而且的是北禳延复的心神同样变得急剧的敏感，哪怕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勾起内心的杀意，以至于上百年里北禳延复不曾说过一句话！

    “但你是不同的，起码就现在而言你仍是能够掌控体内的魔元，且不会就此损伤心智，在我看来你并非是入魔，或者说你本就是……魔。”

    黎離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对于诸多修士讳莫如深的魔，其内心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恐惧早已被勃勃的兴致一股脑儿的冲散。

    黑白颇感轻松的看了黎離一眼，“我很高兴你不曾以这个为筹码要挟于我，虽然即便是捅出去我也不会因此丢了性命，但总归是一桩不小麻烦！”

    黎離既然都知道魔的存在，那么那些掌握一方生灵命运的强者更是不可能不知道，魔元的力量如此的诱人，即便是无法掌握，可单单是攥在手中也不啻于一张底牌。

    “捅出去？怎么会！本姑娘又岂是那种目光短浅之辈，现在不就很好吗？”

    身穿宽大黑袍的黎離优哉游哉的走在黑白身边，时不时的抬头看向黑白。

    在陇西那会儿，多的是讨好，如今却是不似那般，可能就连黎離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竟然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会与一名男子谈论许久而不会感到丝毫乏味。

    “对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入魔其实也与其所修行的功法有关，正大光明的那些通常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些见不得光你最好还是不要上手，尤其是炼灵！你也知道魔元几乎无物不吞、无物不可侵染，一旦过头了，想必对你来说同样会是很麻烦的！”

    讲到此处，黎離不禁攥住黑白的手腕郑重其事的看向身边之人，倒在这条路上的生灵，想来是极多的！

    微微一笑，黑白不着边际的拍掉黎離的纤手，“事到临头不由人，倘若真有那时候，记得离我远一些！”

    ……

    大夏，镇北王府。暗金色的古朴甲胄上数道狰狞的爪痕罗列其上，其中的半数更是险些将胸甲剖开，因此即便是暗金甲胄在此放置了数十年依旧是不曾修补如初！

    “王爷，草民斗胆……”

    一袭墨绿袍子的中年人抬手打断了堂下之人，“孙先生，你我之间不必这般生疏，也不必拘束，有话但说无妨！”

    闻言一身粗布衣服的孙姓之人爬起身来，深深地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王爷，眼下的时局草民觉得已经是到了该动用重典的时候了，否则的话，恐怕是撑不了太久！”

    “哦？依先生看，这个重字该如何讲？”

    华服中年人饶有兴致的看向阶下之人，这个平日里不温不火的孙厚文关键时候总是能够叫人眼前一亮，如今提起重典，大概是听闻了大周境内的平妖债。

    “王爷，如今的局势三方皆是按兵不动，海族与妖族拖得起，我五国却是难以承受，与其到时引颈受戮，不如干脆饮鸩止渴积蓄力量！”

    孙厚文虽是个清瘦文人弱不禁风，可一旦开口讲话就好似是变了个人，声音洪亮暂且不说更是不卑不亢，或喜或忧鲜有感情掺杂其中。

    “接着说！”

    “我大夏相比于其余四国本就世家倾轧严重，如此面貌放在之前尚且还算过得去，可若是继续下去，大夏恐怕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擅言国祚之事大逆不道，可落在孙厚文的口中反倒是成了一件轻飘飘的小事，更有甚者书生竟是就此抬起头来直视眼前之人！

    华服中年人闻言并未出声，更是不曾出言呵斥，早些年与妖族交战，虽说每年都会折损近百万人，但总的来说仍旧有盈余。可眼下却是大不相同，国库入不敷出，平沙郡还有十万雄兵留待震慑异族，花销不是一般的大。

    “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寻一稳妥的法子渡过当下的困境，此乃除却蛮族之外四国必须面对的，大周的平妖债看似推行的很是顺利，实则早已是暗暗谋划了多年，仓促之下大夏显然是不适合此法。

    “王爷，既得利益如今显然难再攫取，许多人的目光自然挪回了国境之内，如今我大夏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形势已然岌岌可危，草民的意思是干脆允许典田！”

    典田？华服中年人不禁皱眉，百姓手中还能留下世家都要觊觎的上等良田？典田之后……

    眼见对方神色有变，孙厚文不温不火的继续说道：“王爷有所不知，当下百姓已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各地动乱丛出不穷，只不过都被压下了而已，因此在不少的百姓眼里，与其看天吃饭不如典当田亩去做个长工！”

    “亿万黎民做长工？难不成是做我大夏的长工？”

    普天之下能够容得下一万黎民百姓的世家自然是非一国皇室莫属，可眼下又如何不是做长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正是！凡是愿意将名下田亩典当的，大夏尽管照单全收，之后大夏再将典当自家田垄之人尽数招徕栽种灵米，至于工钱，大夏给的是灵石！”

    乍一提到灵石，华服中年人不禁豁然开朗，灵石诚然是有助于修行却是填不饱肚子，如此一来种出的灵米也就不至于烂在仓里，灵石与金银同样可以用作交易不假，可这其中的差别正是孙厚文提议典田的绝妙之处！

    “可单凭本王的王府怕是短期内做不到这些……”

    “王爷，此事何须王府出面，直接交给官府便是了，您就只需出人……”

    华服中年不禁一愣，紧接着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孙厚文，此事一旦交给官府那便免不了“瞒报漏报”中饱私囊，大夏国内世家相互倾轧，如今仍旧屹立的世家定然是富得流油，江山社稷，国之重器……妙啊！

    “孙先生果然是孤王之福将啊！有先生这般的大才实乃镇北王府之幸！”

    ……

    “黑白，其实还有一件事，只是就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破天荒的看到黎離忸怩的模样，黑白不由得来了兴致，“想说就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那我可说啦？”

    “说吧！”

    见黑白态度如此的笃定，黎離这才开口说道：“前些日子我从陇西回到族中从头到尾的查阅了一遍我祭祀一脉的典籍，有关魔之一字，书中提到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宛遭雷击的黑白不禁双手搭在黎離肩头猛地摇晃，有关他的身世，知情者恐怕就只有师尊一人，如今他已明了自己并非是人身，却是不曾想到世上竟然还有着与魔有关之地，这可是强如北禳延复都不曾知晓之事！

    “昭灵境，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

    癫狂不足道，但有关魔之一字黎離记得很清楚，书中就只提到了五个字，魔出昭灵境！

    “昭灵境在哪儿？为何从来不曾听说过！你族中又记录了些什么！”

    去到昭灵境，有关身世之谜或许就能够揭开，师尊的一些踪迹想必也能够寻得一丝端倪，黑白无可避免的渴望得知有关昭灵境的消息。

    “昭灵境，族中的记录是这般称呼的，在妖族或许会有别的名字，但毋庸置疑的是昭灵境乃是来自天外，它原本不属于这片天地，至于更多的族中亦是不曾赘述，仿佛那地方就是一个禁忌！”

    行将饿死之人对于食物的渴望无需赘言，可想而知那些活了上千年甚至是几千年的老怪物究竟会有多么畏惧死亡。亲眼见证生命的流逝、实力的衰退，到时候只怕但凡是有一丝丝的可能，老怪物们都会不惜搭上一切！可昭灵境不显，任谁都没有法子。

    “你一定要谨慎一些，再谨慎一些！”

    黎離神色凝重，活死人如何不是人？入魔之生灵固然不曾有过善终，可至少仍是能够苟活一段时间，为了活下去，为了迈向更高处，各种各样的手段只会丛出不穷！

    “你族的渊源甚至能够推溯到真灵争霸的时期，难道就真的不曾留下过有关昭灵境的详细记载？这对我很重要！”黑白仍是不死心的问道。

    真灵争霸？很久远了，差不多都要一万年了！嗯？黎離陡然扭头看向黑白，关于蛮族的渊源，真正知道的都不会超过一手之数，黑白是如何知晓的？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