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宣武圣:从练功加点开始

第一百七十章 烟消云散

    陈牧负手向前,走到古树前方,看向嵌入树干中的赖垄。

    “迈入五脏境,终究还是有些独特手段的。”

    他微微摇头。

    虽说是不想沾上一些天尸门的歹毒手段,因此他直接雷火齐出,一击灭杀两具煞尸,又一击将赖垄彻底击溃,但那只是他如今的实力远胜于寻常五脏境。

    倘若换成一般人,即使是余九江在这里,或许都未必能留下赖垄其人。

    天尸门修炼的东西虽然是歪门邪道,但其实也一样是淬体法,只不过他们淬炼的是尸体,精血不存于自身体内,而是炼化在炼尸之中,以及那操纵炼尸的骷髅玉。

    赖垄此人,在天尸门余孽中恐怕都不算弱,操纵三具煞尸,若是在夜晚煞气最为浓郁之时,占据天时地利,就是对上大宗门真传,也能对抗一二。

    但很遗憾。

    赖垄遇到的是他。

    即使是在夜晚,稍微棘手一些,但也一样没有任何机会,不仅仅是他雷火之威对尸煞有着绝对的克制,更兼他如今的实力,也是非同一般。

    五脏境存在的实力,在不考虑天时地利等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其实很好区分,在陈牧迈入五脏境之后,对于这个层次的了解也比以前更加清楚。

    像余九江老爷子。

    倘若将他的坎水意境第二步,视为‘一份’威能,那么他自身的元罡真劲差不多也是‘一份’左右,合起来就是两份。

    像孟丹云这样的真传,虽然其掌握的巽风坎水两种意境,都不曾踏入第二步,但她的五脏境至少淬炼到了六七次以上,单凭元罡的威能,差不多就是‘两份’,再加上两种发挥完美的意境,打起来就比余九江要强,但又不至于碾压。

    而他。

    以玉骨之境,迈入五脏,气血之浓郁远强于常人,哪怕内脏尚未经历淬炼,起步具备的元罡真劲,就差不多有近‘两份’左右,更兼风雷火三种意境迈入第二步,那就是足足五份!

    是孟丹云的一倍还多!

    这样的差距,可不是两个孟丹云就能与他相比,而是哪怕五个六个孟丹云这样的存在合起来联手,都难以同他抗衡!

    至于说心剑、血煞这些意境,迈入第二步的话,威能差不多就是‘两份’到‘三份’之间,除非是阴阳、天剑等顶尖意境,否则都不会超过三份。

    倘若只是第一步,那往往就是‘半份’左右。

    赖垄所调动的三具煞尸,在白天炽阳映照之下,很难发挥出一份的实力,但若是在夜晚阴气最重的时候,那就能发挥出一份多,甚至一份半的力量。

    而其自身最后拼命的那一下,耗尽所有积累精血和煞气,打出的那一记‘尸煞印’,则勉勉强强有两份左右的威能了。

    对付一般的五脏境还行,但在他面前,却还远远不够。

    咔嚓!

    陈牧一挥手,将这株古树上半截击断,令其横飞出去,接着将镶嵌有赖垄那干枯身躯的底部树桩整个拔起,一路拎着返回,很快回到了原处。

    许红玉这会儿似乎心境已经平复了许多,正目光复杂的看着许一川的尸身,继而就看到回返的陈牧,目光落在赖垄的身上。

    “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陈牧将树桩扔在地上,然后来到许红玉旁边,语气缓和的问道。

    许红玉目光复杂的看了看还剩一口气的赖垄,迈步走了过去,但最终却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玉手一挥,击打在木桩的顶部,整个木桩砰的一下子垮塌下来,将镶嵌在其中奄奄一息的赖垄彻底掩盖,也令其失去最后一丝生息。

    陈牧看着许红玉的动作,没有说什么,也不急着去检查赖垄的尸体,而是将目光投向许一川的尸身,其头颅深处的煞元已被他彻底震碎,整具尸体横躺在那里,在日光的映照下,尸体上不断的散发出缕缕黑气。

    小荷此时也是目光复杂的看着许一川的尸体。

    在她年纪还小的时候,许一川是那样耀眼的人物,她跟着许红玉时,几乎每天都会听着许红玉说爹爹今天又怎么怎么样,不仅仅是许红玉心中的英雄,也被许多余家人视为未来能扛起余家大梁的存在,可最终却还是遭到了天尸门余孽的暗算,沦为一具煞尸。

    的确也是,倘若不是已经身死,化为了被人操纵的尸傀,许一川又怎么可能抛弃下许红玉不管,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杳无音讯。

    这时。

    许红玉走了过来。

    她怔怔的看着许一川的尸体,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久远的记忆,一幕幕的从心中闪过,她每一次开心笑着跑过去,许一川都温和的将她抱起,给她说着笑话。

    在仅有一个女儿的情况下,许一川不像那些子嗣后代众多的余家嫡系们,仅仅只看重嫡长和有才华的儿女,而是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她一人。

    在她眼中,

    许一川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这么多年的苦苦调查,尽管心中也很早就有了预想,但先前再见到已是煞尸的许一川时,她心中堆砌的冰墙仍然一下子土崩瓦解。

    “……”

    许红玉最终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向一旁的陈牧,小声道:“让我爹爹他,好好安息吧。”

    陈牧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屈指一弹。

    一朵火苗飘然飞出,落在许一川的尸身之上,继而迅速燃起熊熊烈火,将其尸体整个覆盖在其中,离火意境的威能全开,将一缕缕散溢的黑雾灼烧殆尽,席卷了皮肉,烧透了筋骨,整个尸体在烈火中渐渐溶解化为灰烬。

    许红玉看着这一幕,目光轻颤了一下,然后这颤动越来越止不住,最终无声的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伴随着最后的一切,化为尘埃。

    陈牧轻轻搂过许红玉的肩膀。

    他看向许一川那在离火中渐渐化为灰烬的尸身,也是心中微叹了口气,被炼做煞尸的许一川,连落叶归根的机会都没有,也不能如常人一样安然下葬。

    虽然他的感触远没有许红玉那么深,但若是他的亲人落到这种境地,沦落为尸傀被人摆布而欺辱……天尸门余孽也好,全盛的天尸门也罢,他都要令其一并化为尘埃。

    终于。

    一切烟消云散。

    ……

    “红玉姐姐。”

    县府的一个院落里,陈玥活泼的迎了上来,向着许红玉打招呼。

    实际上她和许红玉的接触并不算很多,但天天和余茹呆在一起,时常听余茹讲许红玉的事情,也是耳濡目染,对许红玉当自己未来的嫂子,心底也是没什么别扭。

    许红玉冲着陈玥微微点头。

    陈牧道:“玥儿,你红玉姐姐才刚回来,有些疲乏,让她去休息吧。”

    “嗯嗯。”

    陈玥眨了下眼睛,看看许红玉又看看小荷,隐约间意识到了什么,很乖巧的应声,然后就站在一旁,看着许红玉和小荷进了县府里面安置的屋子。

    她凑近陈牧旁边,小声道:“哥哥,怎么了?”

    “发生了些事,以后再同你说。”

    陈牧看看陈玥,只这样说了一句,陈玥就懂事的没有追问,然后跟在一旁说着些陈牧离开之后遇到的事情,陈牧一一听着,一路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倒了杯茶,喝了几口,待到稍晚一些的时候,便起身出了屋子,去了许红玉的房间,小荷悄悄的给他开门,将他送到里间。

    许红玉正坐在一张几案旁,看着桌上的茶盏怔怔出神,望见陈牧进来,看着陈牧一路走到面前,一时有些不由自主的移开视线:“我今天……是不是太狼狈了些。”

    “都会这样的。”

    陈牧看着她说道。

    许红玉低着头道:“是吗?但我可能……不是多么好的人,我从小练剑只是想得到父亲的夸奖,后来练剑也只是为了追查父亲的事,但真正查到的时候,我却又没能力为父亲报仇,让父亲得到解脱。”

    陈牧语气平和的道:“努力去做的人,并不比做得到的人差,他们只是欠缺了时机,只是欠缺了些命数,那些是人力所无法违抗的部分。”

    说着。

    陈牧轻轻一抖桌上的茶盏,一滴晶莹圆润的茶水溢出,落向许红玉,但紧接着就在许红玉身前三寸的地方凭空停驻,并悬停在半空之中。

    “你看,伱领悟出了坎水意境,又会比谁差,若再有一些时间,你也能超过你父亲,也能做到那些事情,你父亲看到了你的意境,也一定在为你而欣慰。”

    “是吗……”

    许红玉怔怔的看着那一滴悬空的茶水。

    她看向陈牧,这会儿忽然没有那些对陈牧领悟三种意境、短短时间内就步入五脏境的震撼,而是多了一丝其他的情绪,道:“你,是不是也很累?”

    纵有再绝世的悟性,再高的天资,境界修为都不可能是凭空出来的,必定也是经历了难言的苦修和磨砺,要再论起艰苦,她知道自己更远远无法和陈牧相比,陈牧生于底层,那是怎样的环境,父母早亡,连衣食都要为之忧虑。

    相比起陈牧所经历的,她的这些似乎都不算什么,但陈牧却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走到那样的高度……她有时都会感觉疲惫,那陈牧呢?

    “有一点吧。”

    陈牧笑了笑。

    其实相比起许红玉的努力,他的艰苦也是一样做不得假的,且不说在得到系统面板之前,每日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活着。

    就算是得到了系统面板,并一步步变强,他又有什么时候曾肆意放纵过自己?

    除了练功还是练功,不曾去勾栏听曲,不曾放纵欲望,每天都在思考着下一步,思考着之后该做的事,要应付的事,在外人面前的无限风光,又有谁知道背后付出的辛劳。

    许红玉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

    他很欣慰。

    在很久之前许红玉对他是没什么异样感情的,哪怕相识数年也一直都是下属与上司,直至他在对付天尸门余孽时,终于展露出了历经艰苦而铸就的实力,才总算是在许红玉眼中补上了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从年轻、沉着、冷静、稳重、识大体、知格局、有天赋……到不知觉间,身影已经比她更高大,恍惚间第一次给了她和父亲许一川一样,护着她的感觉。

    而他对许红玉,是从欣赏,到见色起意,再到她心境混乱时,趁虚而入,到猎妖时一连串的关护,更多的是占据了她父亲的空缺,虽说他也并不介意扮演那样的角色,保持一个近乎无所不能的形象,但如果许红玉也能稍微懂得他一点,会站在他的角度上去想一些事情,那他也……再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许红玉看着陈牧,忽的小声道:“你是不是,藏了很多想说的话?”

    连她都有很多很多想说的,但从来都不去说,那陈牧呢?

    “我想说的么……”

    陈牧听着许红玉的话,眼眸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闪过许多的回忆,最后道:“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给你听吧。”

    许红玉现在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他说了,但他心中的很多秘密,也许永远都只能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