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清不悲不喜，他还是那样保守，情绪收在心底，任何人都瞧不见。

    他盯着傅红雪，道：“是你带他们来的。”

    傅红雪道：“嗯。”

    秋水清笑着，闭上了嘴。

    后面的话，他不必问，他知道傅红雪不可能灭孔雀山庄，那就不必问傅红雪是不是带他们来灭孔雀山庄，既然不必问，那就不问。

    凌玄取下剑匣，杵在地上。

    苍白的手，银白的剑。

    他指尖敲击剑柄，笑着道：“秋庄主，有我凌玄在，今日无人能灭你孔雀山庄。”

    秋水清盯着凌玄，道：“看来我孔雀山庄要欠真武一份情。”

    凌玄道：“情，你想欠便欠，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

    傅红雪握着刀。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他闭着嘴，却已经亮明态度。

    天上没有明月，天上的是春日骄阳，让万物复生，制造生机勃勃。

    明月心却想泯灭生机，让孔雀山庄成为寂灭的死庄。

    就像，凤凰集一样。

    燕南飞道：“傅红雪，你会出手对么？”

    傅红雪道：“嗯。”

    燕南飞道：“你阻止不了这一切，孔雀山庄覆灭是迟早的事，今天，就现在，他该从江湖上消失了。”

    剑，出现在他手上。

    剑名蔷薇，蔷薇剑。

    鲜红的剑，苍白的手。

    明月心看着这一切，笑道：“傅红雪，凌玄，你们凭什么护孔雀山庄？凭你们二人？还是凭什么？”

    秋水清道：“孔雀山庄，有孔雀翎。”

    明月心道：“没有，孔雀山庄早已遗失孔雀翎，真正的孔雀翎，在我手上。”

    凌玄又见到孔雀的孔雀翎，一样的假孔雀翎。

    孔雀的孔雀翎，被真孔雀翎毁了。

    假孔雀翎跟真的一样。

    没有真孔雀翎，真分不出真假。

    傅红雪漆黑眸子盯着金黄圆筒，他准备出刀。

    秋水清道：“你的孔雀翎是假的。”

    明月心道：“没错，是假的，孔雀山庄却连假的都没有。”

    “你说的对，孔雀山庄的确没有孔雀翎。”秋水清仍然没有表情，看向燕南飞时，眉眼间却带着失望，“燕南飞，燕南飞，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燕南飞很意外，道：“你知道我是谁？”

    秋水清道：“孔雀山庄八十里禁区，一入禁区，所有人的底细，我也就清楚了，只是我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

    燕南飞苦笑道：“其实连我自己也想不到。”

    凌玄道：“他有病，他相信公子羽的话，成为公子羽的替身，他不想这么做，却还是这么做了，所以他到底想不想这么做？”

    傅红雪道：“他想。”

    苍白的手，抚着漆黑的刀。

    他想动刀，动这柄给人带去死亡的刀。

    凤凰集没杀燕南飞，他后悔了，该在这时候给燕南飞带去死亡。

    凌玄道：“燕大哥，其实你有的选，可以选，你的心病，公子羽治不好，他也有病，他在骗你。”

    燕南飞道：“你不必说的，我都知道。”

    凌玄道：“看来你做出了你的选择，那你今天只能留在这里了。”

    燕南飞道：“我肯定要留下的，灭孔雀山庄，我是其中之一。”

    凌玄道：“不，你会死在这里。”

    燕南飞道：“我不会，死的会是你，你和傅红雪护不住孔雀山庄。”

    凌玄道：“会的。”

    护不住他就不会来。

    是，是因为护得住。

    明月心盯着凌玄，道：“你说你知道一切，你真的知道么？”

    凌玄道：“你指来灭孔雀山庄的人？”

    明月心道：“你知道？”

    凌玄道：“我知道一切。”

    明月心美丽的眼睛，瞳孔突然收缩。

    知道一切？

    真的？

    似乎是。

    秋水清来了兴趣，笑着道：“有谁？”

    凌玄道：“公孙屠，萧四无，杨无忌。”

    不死神鹰公孙屠，在大漠上很有名声，是位绝顶高手，两年间六批潜入孔雀山庄的江湖一流高手，绝大多数被公孙屠所杀。

    秋水清想不到公孙屠已被收买。

    公孙屠出现了，两鬓斑白的他同两人一起出现在明月心身后。

    秋水清道：“你来了，那另两位就是萧四无和杨无忌。”

    凌玄道：“公孙屠，不给你昔日的主人介绍下他们？”

    公孙屠盯着凌玄，道：“小子，等会我会杀了你。”

    凌玄道：“很多人想杀了我，包括你现在的主人公子羽，可我还活着。”

    公孙屠道：“你很快就要死。”

    凌玄摇头，道：“不，我会活着，死的会是你。”

    公孙屠想要动手，明月心拦住了。

    她脸上带着笑，美丽，自信的笑，道：“杨无忌，‘若要杀人，百无禁忌’，方外七大剑客之一，紫云观的大老板。”

    杨无忌同样在笑，和煦的笑，却很阴冷，他腰间别着一柄剑，一柄没有鞘的剑。

    他一头白发，被春风轻抚，遮住眼帘，道：“我本就是个百无禁忌的人，大老板什么的，不敢当。”

    萧四无穿着白衣，拿着卍字飞刀，悠闲修着指甲，道：“我自己介绍就行，萧四无，洛阳萧家四公子，四无的意思，‘飞刀无敌，杀人无数，翻脸无情，不翻脸也无情’。”

    凌玄笑着道：“翻不翻都无情，你想说你很无情？”

    萧四无霍然抬头，道：“不，我杀人无情，你应该记住我的名号。”

    凌玄道：“上天入地寻小李，一心一意杀叶开？”

    萧四无道：“你竟然知道。”

    凌玄道：“我什么都知道。”

    萧四无笑着道：“那你该荣幸，叶开以后会跟你死在一样的飞刀下。”

    凌玄道：“这个荣幸我不要，你杀不了叶开，也比不了小李飞刀，那是你的梦，梦始终是梦，梦不现实，就像你要杀我，那也是梦，你杀不了我，才是现实。”

    萧四无道：“你很狂，比我还狂，我会杀你，你也一定会死。”

    凌玄不接话，跟做梦的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永远不要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梦是他的世界，他喜欢活在梦里，那就让他活在梦里，岂非助人为乐？

    让萧四无死在梦里，是恩赐。

    秋水清是个保守的人，一直很保守，此时却保守不了。

    公孙屠、杨无忌、萧四无，都是兵器谱上的高手。

    能上兵器谱的，都是江湖顶尖高手。

    百晓生的兵器谱，比公子羽的江湖名人榜，更被江湖认可。

    兵器谱上的人，每个都有杰出的战绩。

    每个都能带来死亡。

    现在，他们聚在孔雀山庄，要给孔雀山庄带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