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杀人的武器，千奇百怪。

    指甲可以杀人，饰品也可以杀人。

    苗天王的五个老婆，一起动的手。

    簪子，剪刀，绣花针……

    都是些女人家的玩意儿。

    寻常女子身上都能见到的东西，却在这庄严恢宏的天龙古刹，成为带来死亡的武器。

    天龙古刹传说里的女子，一定不会是这些女子。

    这么凶的女子，是和尚掳她们进密室，还是她们掳和尚进密室？

    杀人的暗器是能带来死亡的。

    离杀人暗器最近的，是最靠边的叶开。

    他站那里，眼睛都不眨一下，静静等着杀人暗器的到来。

    没有人会觉着叶开不动是在寻死。

    天底下有谁能用暗器杀叶开呢？

    叶开抬起了手，他的手似有一种很奇特的吸引力。

    轻描淡写地一招手，带来死亡的寒星就无影无踪。

    ——万流归宗。

    无论多恶毒的暗器，到了万流归宗的面前，就已变得一点用没有。

    五个歹毒的女人，已没有法子给人带来死亡。

    叶开站在那里，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又深又宽，望而退却。

    他的眼睛依旧盯着前面，打落暗器这种事情就好像对他已没有一点关系。

    凌玄忽然笑了。

    他依旧看着苗天王他们，脸上却带着笑，眼睛里也充满了笑意。

    这样的笑声，让人忍不住想看过来。

    敌人是这样，自己人也是这样。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高手，都拥有超乎常人的克制力。

    连杜十七都能摁着心中的好奇，不转过头去看。

    路小佳抛起一棵花生，眼睛看着人，嘴却仍然能稳稳接住高空落下的花生米。

    他问道：“凌玄，你在笑什么？笑叶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这一招很烂？我也觉得！”

    叶开同样笑了起来，道：“我这一招很烂么？我是个天才，能不用看就把暗器打落，这还烂？”

    凌玄道：“烂说不上，比我还差些。”

    叶开道：“哦？”

    凌玄忽然解下背后双剑，道：“这样看着多累，速战速决吧。”

    叶开正色点头：“说的是极，这样看下去，不知道要看多久。”

    路小佳笑道：“从清晨到日暮，从深夜到黎明，看而已，谁又做不到呢？”

    他们不懂凌玄的意思。

    不懂是对的。

    才与凌玄接触一天，就算是朋友，也不能懂。

    但总归是有人懂的，像燕南飞，他知道凌玄解开剑匣，意味着什么。

    燕南飞跟着笑了，他向后退了一步，道：“我们都退后，交给凌玄就可以了。”

    杜十七愣了下，道：“燕南飞你没搞错吧？他的剑就算再厉害，对面也十个人，边上还有人盯着呢！”

    他依旧不敢分神，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人，决然不给对面偷袭的机会。

    十位一顶一的高手，还有黑手两根手指在旁窥伺。

    一十二人，一十二件武器。

    凌玄只有剑，剑匣的里两把剑。

    一个人两把剑，怎敌得过一十二件武器？

    这可是一十二件杀人的武器，能带来死亡的武器。

    燕南飞却变得很紧张，道：“你没见过他的剑！”

    杜十七道：“我见过。”

    燕南飞道：“你没见过他的剑对着你。”

    杜十七道：“这，确实没见过。”

    燕南飞忽然笑了，道：“在场的，只有我见过他的剑，你们无法想象他的剑有多厉害，没见过永远不知道，见识到了之后，你们就会发现，你们知道的剑，都比不上他的剑。”

    杜十七陷入沉默。

    他的确没有面对过凌玄的剑，仅站在边上看着凌玄的剑，已是他见过最厉害的剑。

    燕南飞的感受，其他人无法感同身受。

    只有亲自见到凌玄的剑，被凌玄用剑指着，才能明白剑意的恐怖。

    路小佳退了下来，与燕南飞和杜十七一起退到很后面。

    他没有再盯着对面的敌人，有叶开在他不需要盯着。

    令他好奇的，是凌玄的剑，燕南飞口中说的剑。

    路小佳也是用剑的，他想亲眼见一下凌玄的剑。

    ——谁的剑更快？

    站在凌玄身边的，只剩下叶开。

    叶开在犹豫，要不要退后。

    他不是一个犹豫的人，却已陷入了迟迟的犹豫。

    没有见过凌玄的剑，他更信自己的飞刀。

    一十二人，出手就在电光石火间。

    他这一退，就需要凌玄独自面对。

    朋友，不能袖手旁观。

    叶开道：“凌玄，我如果一退，他们就会出手。”

    凌玄笑着道：“嗯。”

    叶开道：“你坚持要一个人对付他们。”

    凌玄道：“对。”

    叶开道：“好，你若死了，我会用飞刀替你报仇。”

    凌玄笑了。

    犹如夏花之绚烂，亦如秋叶之静美。

    死？

    又是这个词。

    在之前，在凤凰集。

    傅红雪也这样说了，凌玄死了，会用手中的刀替凌玄报仇。

    那是面对五行双杀的时候。

    结果，傅红雪没仇报了。

    凌玄活着，还给五行双杀带去了死亡。

    叶开也说了一样的话。

    一个是刀，一个是飞刀。

    凌玄忽然理解为什么傅红雪说飞刀也是刀。

    长刀也好，短刀也罢。

    不管是砍人的大刀，还是投掷的飞刀。

    能杀人的刀，能带去死亡的刀，能报仇的刀，就是好刀！

    傅红雪的黑刀是好刀。

    叶开的飞刀，也是好刀。

    好刀能杀人，能报仇。

    凌玄觉着，杀人可以，报仇算了，他是一定不会给傅红雪和叶开报仇的机会。

    他又不会死。

    没死，报哪门子的仇？

    风。

    又是一阵风。

    不知要往哪儿吹的风。

    吹动地上落叶，吹拂树上绿叶。

    吹乱了谁的心，又吹动了谁的武器？

    叶开退下了。

    退下的一刹那，凌玄对面的人动了。

    高大的苗天王率先出了刀。

    一道厉电般的刀光，已凌空向凌玄疾冲下来。

    凌玄手搭在剑匣上，已握住剑柄。

    他站着，笑着，看着。

    刀光之后又是刀光。

    刀光之后，还有剑光。

    有一双苍白的手，有无数寒星。

    刀光，剑光，寒星，手掌。

    一十二个人，一十二件武器。

    武器是带去死亡的武器，人是掌握死亡的人。

    风还在吹，可为何没有雪？

    原来这是春天，暖春是没有雪的，四季的更迭是自然现象。

    春天有雨。

    春潮带雨晚来急？

    凌玄不喜欢春雨，细如绵，润无声，再急又能急到哪里去？

    风雨很搭，可这一刻的风和雨不搭。

    这一刹那的风，适合雪。

    风与雪，风与血。

    那就趁着这场风，来一场雪！

    ——鲜红的血。

    剑匣被抛向天空，两柄剑还静静躺在里面。

    突然凌玄动了。

    “剑起！”

    不大不小的声音不徐不疾，在庄严的天龙古刹响起，却又似九天雷鸣。

    “锵！”

    剑已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