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两不相欠
起风了,枝叶扑簌,到处是沙沙声。
田英坐在高高的土堆上,抱着双腿,出神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夜空。
营地里四处散落着人,个个带伤,耷拉着脑袋,情绪低沉,一个个的沮丧到了极点。
旗丢了。
野刀营足足三个准修行者,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变异兽也才杀了三十一头,现在旗丢了,队长受伤了,时间又只剩半个月……这一次,注定又要当一回反面教材吗?
她紧紧抿着嘴,又一次往夜空望去,那是半个月前张行离开的方向。
“……我草你大爷!我草你大爷!我草……”
忽然一阵怒骂声从黑暗里传来。
田英一惊,立刻站起身,叱道:“有情况!”
在棚子里躺着的郝锋咬牙站起身,身上缠着绷带,隐隐渗出血迹,红着眼吼道:“蒋空!我草你大爷!旗子都给你们夺了!还想怎么样!啊?”
田英将探照灯打过去,猛地看到好几个被藤蔓捆着手的熟人,个个灰头土脸,有几个身上还沾着血迹,最后面的一人,赫然是野刀营的队长蒋空!
蒋空竟也被倒绑着手,边走边回头骂脏话,但骂一句就有一只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她手指一抖,心底不由冒出了一个念头。
“不会吧?”
几秒种后,那个人真出现了。
她难以抑制的抖了下手,声音难以保持平静,扭头道:“是、是咱们的人!抓了野刀营的!”
准备拼命的郝锋一愣,立刻想到了什么,眼神不由变幻,沉声道:“开门!”
田英连忙又看过去,却只看到了被捆住的野刀营几人,张行已经走了。
她顿感失落,但没去寻找,只是默默看着。
……
野刀营的基地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队长丢了,他们找到了散落地上的兵器,还看到了血迹,哪能不清楚是遇袭了?
有人怒骂道:
“离咱们最近的是野火营和野风营!但野火营被咱们废了,只有野风营有能力袭击队长!咱们跟着两位大哥走!去干野风营!”
野刀营里一时间群情激奋,个个指天骂地:“喜欢搞偷袭?干他娘的野风营!”
“对!干他娘的!”
“大哥,你多带点儿人去!反正野火营已经被废了!只管野风营就行!”
人群最前面的两个准修行者皱着眉头合计了半天,也有了决断,一人提刀带着一多半人,乘夜色奔向了野火营。
另一位准修行者和一队业余一级的武者守在基地里。
只要野风营那里不出岔子,后方的基地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至于野火营嘛,呵呵,郝锋受了伤,剩下的人一个准修行者就够灭他们的。
“大哥,喝点水!”
坐在凉亭里休息的准修行者连起身,接过清水,半带笑意半摆手:“以后别这么喊,都是哥们,还怪害臊的。”
“哎,谦虚了不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先!谁厉害,谁就是大哥!”
“哎呀,你可真会说话……”他忽然一怔,诧异道:“咦?刚才就你喊的声音最大,你怎么没跟着去啊?”
这人背对灯光站着,身形高大,但瞧着很陌生。
张行静静瞧着他,咧嘴笑道:“瞧大哥说的,我要是走了,谁干你们?”
准修行者猛然意识不对,但一只手已经扼住了他的脖子,手掌上无比的灼热,似缠绕着火焰。
双重刺痛下,他死命地挣扎,但根本无济于事,眼前视线黑了下去。
其他人都被这突然的变化惊住了。
咋自己人干起自己人来了?
啥大矛盾啊?
张行松开手,转过身去,抬起刀刃,眼神中带着凶残,咆哮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降者优待,抵抗者砍死!”
基地里沉寂了三秒,接着爆出了冲天的骂声。
“草你大爷!干他!”
张行发出狞笑:“不知死活!”
“嘭!”
野刀营的临时指挥营地内,一个中年教官铁青着脸,一巴掌将桌子拍碎了。
其他人都捂着脸,不忍心再看屏幕上的画面。
而此刻,在野火营的临时指挥营地里。
郝柠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带着一群人使劲儿拍手,大声地叫好。
“虽然卑鄙无耻、暗中偷袭、不讲武德!但干得好!”
野刀营基地内,张行将最后一个绑成了麻花的人吊了起来。
他把绳子系牢,拿起一根藤条,狠狠抽在了这人的屁股上,狞笑道:“说!物资都藏到哪里去了!”
“嗷!”
被抽屁股的男生发出了嚎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羞愤:“你混蛋!你流氓!你不要脸!我草你大爷!”
“呀?小嘴儿还很有力气嘛!那再来一棍子怎么样啊!”
抽鞭子声和惨叫声很快奏成了二重乐。
另一侧的角落里蜷缩着几个女生,个个被吓的面无人色。
有两个女生更是承受不住,哇的大哭了出来。
忽然间,大门外涌进来了一群鼻青脸肿的残兵败将。
领头的是身缠绷带的郝锋,他喘着粗气,额头带汗,看样子是狂跑了一路。
他四处寻找张行,但当看见正狞笑着拿棍子抽人屁股的张行时,不由呆了呆。
田英同样目瞪口呆,看看正在挨抽、快要羞愤到晕厥的家伙,再看看角落里两个正放声痛哭的女生,心里没由来冒出了一个很离谱的念头……
好刺激啊!
空气突然安静了。
张行愣了愣,还真没想到这群弱鸡胆子这么大,敢连夜跑过来?
他把棍子背到身后去,冷哼道:“来得可真快啊!”
妈蛋,老子还没问出物资藏在哪呢!
郝锋听着这句话,只觉得是浓浓的嘲讽……架都打完了,他们才到,这不纯粹成了拖后腿的?
他面红耳赤,低头解释:“主要是绑蒋空那几个货,耽搁了点儿时间……”
张行懒得听废话,背着手走到两杆旗子前,看着这群人,喝道:“上一次,是老子在野外里抢了你们的东西!老子认!”
“这回,都还给你们!”
他猛地抬脚,踢断了木头。
旗杆倒向大门口,两面旗铺陈在这群人眼前,一时间尘土飞溅,迷人眼睛。
“至于那几个罐头嘛……”
张行捡了根粗棍子丢给郝锋,抬手指着那一排被他吊起来的男生,道:“你们自个儿拿吧!”
他拎起长刀,背上包,一身高傲道:
“现在,我就跟你们两清了!咱们两不相欠!”
夜色深沉,铅云重重,阵阵闪烁着雷光。
狂风卷起落叶,也吹动所有人的衣衫。
田英的喉咙发堵,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资格,只能抿紧嘴唇。
郝锋也捏着拳,周围的气氛一瞬间僵硬如冰。
几十里外的临时指挥所内,郝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皱起了眉毛,转头看着童姝,略带委屈:“这事得怪您。”
要不是师伯粗心大意忘给他物资,两边本来能成为同窗、朋友、甚至是战友。
童姝切了声:“你也太看不起他了!”
此刻,野刀营内。
张行俯视着沉默的野火营众人,忽然道:“既然恩怨两清,那以后谁再提这事,谁就是王八蛋!”
“接下来,咱们该谈谈这一次的拉练了!十颗玄窍丹,确实很馋人!有谁不想干的吗?”
大门口的一群人愣住,旋即反应过来,轰的爆出了笑声。
田英激动喊道:“对!谁再提谁是王八蛋!王八蛋郝锋同学,你说是不是?”
郝锋立刻反驳:“我什么时候提过?我就是憋了口气……”
寒冷的气氛瞬间冰消瓦解,一股无形的隔阂也消失于无。
张行大喝道:“好了,闲淡少扯!留几个人守着,其他人跟我走!还得先给野刀营的废物们包顿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