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江湖梦!

第2章 贼来了

    那伤腿少年吃过一次亏之后便学聪明了,一边躲着小吴言的飞石,一边兼顾着脚下的路,眼看着伤腿少年即将抓住自己,自己手中的石块快要扔完了,依然没有伤着那少年分毫,都被他借助树木的遮挡一一躲避了过去。

    小吴言的始终只剩下了最后一颗石子,这颗石子比刚刚扔出去的所有石子都大,大概是认为自己无论怎么扔都打不到对方的缘故,这最后一颗石子吴言抡圆了胳膊扔了出去,可是目标不是对着两位即将扑过来的少年,而是斜向上方扔向了空中。

    难道他想让石头在空中飞上一会儿,等到两位少年把自己扑到在地之时,那石子掉落下来砸中两人不成?

    腿伤少年见吴言把最后一块石头扔掉后,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想来是吴言黔驴技穷,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赢,只好蹲在那里等着被打,此举正合腿伤少年心意,对着吴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后面的那位少年也随后赶了上来,加入了对吴言的暴揍之中。

    突然一群马蜂从空中飞了过来,两位少年只顾着低头狂揍蹲在地上的小吴言,并没有注意到危险,被蛰了一下之后,两人顿时又跳又叫,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后面一群马蜂紧追不舍。

    吴言则抱着脑袋自始至终一动不动,等到那两个少年顾不得小吴言疯狂逃窜之时,小吴言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几只马蜂绕着吴言转了两圈之后,便散了开去,朝着两个少年逃窜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只等四周的马蜂全都散尽之后,吴言方才站起身来,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听着不远处两人逃窜的那个方向,阵阵惨叫声还在不断传来,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此时隔着密集的树林,吴言虽然无法看到他们,却不难想象出,他们两个身上的蜇伤比起吴言身上被他们踢打的伤痕来不知道严重了多少倍。

    吴言扔出去的最后那颗最大的石头,就是用来打高空中的马蜂窝的,他之所以打消了滚落斜坡的念头,就是因为看到了树林高处那若隐若现的马蜂窝,而且他知道马蜂一般不会去蛰静止不动的物体。

    所以刚才这一出又是小吴言的拿手好戏,吴言想着那两人欺负自己时得意忘形,紧接着便遭到了报应,在一大群马蜂的追逐之下狼狈逃窜的样子,不由得大笑起来,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突然不知道哪里又出现了一大群马蜂,朝着吴言扑面而来,吴言的脸上脑袋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马蜂,自己的一颗脑袋便成了一个蜂巢的样子,那模样比起恐怖电影中的恐怖镜头还要恐怖上几分,吴言吓的惊慌失措,刚要开口喊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反倒是几只马蜂趁机钻入了自己张开的嘴里。

    吴言挥动双手在空中胡乱拍打,很快吴言的手掌上也爬满了马蜂,眼看着吴言就要被这一大群马蜂们当做面包吃掉,形式岌岌可危。

    天已经破晓,东方山头上的一抹晨光,照耀着还在沉睡中的村庄,村头绿树遮掩下的一座土坯墙盖着青石板屋顶的一间房屋之中传来啪啪作响的声音,此时若是有人从房屋前路过,很难不引起联翩浮想。

    屋内一间小卧室的木床上,一个少年紧闭着双眼似乎还在睡梦之中,可是他的双手却高高举起胡乱挥舞着,这位少年正是小吴言。躺在他旁边的一个消瘦少年睡得真香,脸上被胡乱拍打着的少年的双手给着了好几下,这啪啪的声音正是吴言打脸的声音,熟睡之中无缘无故挨了几耳光的消瘦少年正是萧一熊。

    “谁?谁打我?”萧一熊陡然从熟睡中惊醒过来,猛地坐起,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卧室之中,并没有一个陌生人或是村里那些常常找茬的小子们在旁边。

    与此同时,吴言也被噩梦吓醒,一骨碌爬了起来,双还在兀自挥打个不停,坐在旁边还在发愣的萧一熊,脸了又挨了一记,啪地一声,清脆而又响亮。

    “你又做噩梦了?”萧一熊被吴言这一巴掌终于给抽醒了过来,方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一只手揉着自己被吴言打的生疼的一侧脸蛋说道。

    “嗯!”吴言点了点头,看着萧一熊那被自己打的通红的小脸蛋,顿时露出了愧疚之色,赶忙伸过手去抚摸着萧一熊的脸蛋道:“对不起,熊哥!”

    萧一熊道:“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习惯了!”

    小吴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早饭之时,萧一熊发现爹爹萧远峰不在,一问才知道天刚亮就跟舅舅叶松一起进入身上打猎去了。

    “今年天气干旱,粮食收成不好,村里一些种地的老农,以前没有打猎经验的,也组队跟着猎人们上山,但是他们一般不敢进深山去,附近的猎物有限,你爹和你舅舅不想跟村里乡亲抢猎物,就进深山去了。”萧一熊的娘道。

    萧一熊的娘是村里叶家人,名叫叶碧荷,今年二十七八岁年纪,是村里有名的美人。

    “整个村子,也就只有萧叔叔和叶伯伯两人敢单独进入深山中去了,不过他们这一去至少等待明天傍晚才能回来。”吴言道。

    “下次我也要让爹和舅舅带我一起去。”萧一熊嚷嚷道。

    “等你长大些在说吧。”萧夫人道。

    “哥哥,你的脸怎么回事?”妹妹萧二丫突然发现哥哥的脸有一侧红红的,上面隐隐约约还有巴掌印,萧二丫今年十岁,左边脸颊上有一块半个小手掌大小的乌黑胎记,仍然掩饰不了她的美丽纯真,不过二丫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哦,那个”萧一熊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掩饰过去。

    “那个,昨天夜里我看到熊哥的脸上爬着一只蚊子,正要叮他,我就一巴掌扇了过去。”吴言解释道。

    “蚊子会咬脸吗?我的脸怎么从来都没有被蚊子咬过?”

    吴言、萧一熊两人一起盯着萧二丫看了看,只见她右侧的小脸蛋粉扑扑的光滑如玉,按理说这样粉嫩的皮肤,蚊子最爱叮咬才对,可愣是没有被叮咬一口。

    蚊子不咬脸的最鲜明的实例就在眼前,吴言也不好搪塞,只得补充了一句:“也许那只蚊子眼神不大好使,把熊哥的脸蛋看成了屁股蛋子。”

    萧二丫闻言咯咯咯咯地娇笑了起来。

    萧一熊朝着吴言挥了挥拳头,吴言顿时怂了:“我说着玩的,脸怎么会像屁股呢。”

    萧一熊点了点头,“对啊,起码没那么厚。”

    “以前是不像,不过现在真的有点像了。”吴言看了看他那红通通的脸蛋道。

    “像什么?”

    “猴屁股!”萧二丫伶俐的接过了吴言的话茬。

    萧夫人看着三个调皮鬼,无奈地摇了摇头。

    早饭过后,兄妹三人赶着两匹马和几头骡子去村外草地放牧,一般放牧一边割着青草,家里还喂养着几头野生麂鹿和几只野兔,那是萧家兄妹的爹爹萧远峰去山上打猎时捕捉回来的。

    三兄妹一边放牧割草,一边顽皮打闹,他们从小一直这样。

    “天贼来啦,天贼进村啦!”

    突然村里有人敲着铜盆大声嚷嚷了起来。

    紧接着村里便是一片混乱。

    吵嚷声、惊叫声、怒吼声响成一片,有的人家全部躲入屋中,把大门反锁了起来,有的则卷起值钱的东西逃亡附近山中躲避。

    反应快的已经溜之大吉,更多的是反应不及,被二十多个蒙着面的山贼给控制了起来。

    他们举着长刀和火把把一两百村民给驱赶到打谷场上,谁若是赶不听号令,或者有反抗的企图,不仅会被乱刀砍死,房子也会被一把火烧掉,到那时什么也没有了。

    若是乖乖听话的话,山贼劫掠一部分财物粮食就了事了,这些山贼就藏在村外山林中某些地方,偶尔就会到附近的村子里转上一转,当然他们也不想把村民们赶尽杀绝,留着这些村民他们才会一直有东西抢,就跟收割庄稼一样,每年到了季节就收割一两茬,若是杀光了,以后这些山贼们可就没有东西可抢了,同样会被饿死。

    这些道理这些山贼们都懂。

    这个村子名叫上坪村,村中有一条溪流自北向南横穿而过,小溪两岸多是碧玉似的垂柳,溪流的堤岸之外是一块块呈不规则几何图形的稻田,这些稻田沿着溪流的方向东高到底呈阶梯状分布,层次分明。

    稻田之外便是一般的高低不同错落有致的麦田,一条条小路纵横交错,把各家的房屋和稻田、麦田连接了起来。

    再往远处便是一片片丛林,丛林之外便是围着这篇村庄的大山的山脚了。

    村庄里凡是有着王家庄、李家院、马家屯这样的名称的地方,村民居住的都比较集中,且大多都是同姓家族。

    除此之外的村民居住的都十分分散。

    上坪村南北绵延十余里,东西宽约四里,南面的村尾跟溪水下游的另一个村子下河村交界。

    这两个村子都会时不时的遭遇山贼的劫掠,然而奇怪的是没人知道这些山贼们藏身在何处,每次都是突然出现在村中,像从天而降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所以村里人把他们称为“天贼!”

    此次山贼们首先劫掠的地方是靠近村庄西侧的马家屯,山贼们劫掠完马家屯后未必就会收手,所以村庄内距离马家屯比较远的村民们担心殃及自己,早就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村民都因为害怕山贼而藏起来,就比如上坪村北面村头的萧家。

    奇怪的是,连村里一些富户都不能幸免,可是萧家以及萧夫人的娘家叶家,山贼们从来都没有光顾过。

    叶家居住在村庄的西北侧,北面山坡的山脚处,除了叶家之外,那里还住着李家人和张家人。

    此时在村庄东北面的山坡上放牧的三个小子,吴言、萧一熊、萧二丫远远看着西面冒起的黑烟,听着山贼们的大呼小叫和村民的哀求声,并没有一丝的慌乱。

    不过为了确保安全,他们还是往家里赶去,虽然作为萧家的子女,他们以前没事,不代表就不会有意外发生,他们毕竟只是三个年龄不大的孩子。

    回家的时候,萧一熊扛起了一大捆草绳宽扎的结结实实的青草,这么一大捆青草通常是一个成年壮汉扛起来的分量,庞大的体积跟一座小山似的压在他的肩上,几乎完全遮盖住了他那幼小的身子。

    路旁矮小的野草灌木遮盖住了萧一熊行走的两条腿,若是突然有人看见这番场景,还以为一大捆青草自己在低空飞行。

    吴言扛着一小捆青草,萧二丫的小背篓里装着一些野菜。

    三个少年低着头匆匆赶路,小吴言突然开口道:“熊哥,我发现一个问题,好像村里每次闹天贼时,萧叔叔和叶伯伯他们都不在村中。”

    萧一熊听了吴言的话,一边赶路一边偏着脑袋努力回想,事实上他那脑袋是被那一大捆青草给压偏的。

    “好像是这样,有一次爹爹和舅舅赶回来时刚好碰上天贼抢劫,结果这些天贼们一看到爹和舅舅他们都急忙撤离了村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也难怪,萧叔叔和叶伯伯两人是全村最勇猛的猎人,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连大老虎都敢猎杀,山贼见到他们自然要绕着走了。”

    萧一熊的爹萧远峰以及他的舅舅叶松这两人,不会什么武功,事实上全村人都不会武功,但他们两个在全村之中力量最大、箭法最好,虽然不会武功,从小打猎跟猛兽搏杀,练就了好身手。

    当三人赶到家门前小路的路口时,萧母正在焦急地张望,看到三个小子安然无恙地回来,方才放下心来,让他们把扛着的青菜一扔,萧母急忙把三人拉进屋,关好大门并插上了门栓,直到村里完全恢复了平静才打开大门。

    第二日下午,村里跟昨日一样突然嘈杂了起来,紧接着又有人嚷嚷:“山贼来了,你们都是山贼!”

    三个少年再次急急茫茫往家里赶去,萧母昨日一再交待,碰见天贼进村,不要再去管青草干柴,赶快跑回家,否则因为几捆青草和一些干柴,误了逃跑的时间,被山贼抓住得不偿失。

    萧家一家人再次躲在了屋子里,小吴言抬着头问萧母:“干娘,以往天贼来一次,然后过好久之后才会再来,怎么昨天才来的,今天又来了?”

    听到吴言这个问题,萧一熊兄妹也仰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的娘亲。

    萧母也是一脸疑惑:“干娘也不知道。”

    “有人在家吗?开开门,快开门!”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萧母以及三个兄妹顿时吓的脸色苍白。

    “天贼来萧家抢劫了!”这是屋子里人的第一反应。

    “天贼以前从来都没有抢过我们萧家,为什么这次会来?”萧二丫轻声道。

    “嘘!”萧母提醒几个小子噤声,现在可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门外的人还在不停地敲打着大门,仿佛不开门就不会善罢甘休,萧母惊慌失措,急忙推搡着三个小子,让他们躲到地窖里,萧一熊抓着母亲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不怕,大不了跟他们大战一场,让母亲和妹妹进屋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