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不是法律专业，从进来开始，全程只能安静听秦风用着专业术语讲解合同条款。听见棠月的话，一直颓丧低垂的眼帘倏地抬起。

    他开心地挽上她的手，脑袋靠上肩膀，“姐姐，我就知道你相信我。”

    室内气氛一寂。

    秦风扶眼镜的动作一停，眉心微微一蹙，看向祁淮的眼神里透着错愕和茫然。

    这小子平日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竟然在棠月面前乖巧得像只大金毛？

    棠月只觉得有毛茸茸的东西蹭得她痒痒，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眉眼轻弯，“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幼稚？”

    察觉到好友愕然的目光，祁淮坐直身子，“既然姐……棠月已经决定要签了，那你们想签多长时间的合约？”

    “两年。”一直看戏的闫雪莹开了口，“我有信心在两年之内将棠月带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两年之后合约到期，你可以选择续约或者自立门户建立工作室。”

    棠月看着闫雪莹在合同上盖下了章，朝她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后者笑着回握，“合作愉快。”

    加过联系方式后，闫雪莹拿起合同起身，对棠月道：“我要去跟老板汇报情况，参观公司这件事就交给老杜了，晚些我会联系你。”

    秦风拢了拢大衣，也跟着站起来，“合同的事解决了，我就先走了。”

    “顺路？”闫雪莹侧回身懒睨向他，“我送秦律师下楼。”

    秦风淡淡颔首：“盛情难却。”

    两人一同出了会客厅，杜宪礼回头看向沙发上的两人，期待地摩拳擦掌。

    “那我带两位逛逛？”

    棠月点头，“有劳。”

    “十二楼是新闻编辑部，专门写稿子的，”杜宪礼压低声音，朝棠月挤眉弄眼，“你懂的。”

    “营销号？”祁淮嗤笑，身子略倾，不动声色地阻隔了杜宪礼的视线，“你们公司的业务还真广泛，都是自己人不外包。”

    杜宪礼摸了摸鼻子，哂笑两声：“哎呀，自己人更靠谱还节省开支。”

    三人刚走，工位上的众人就梗直了脖子往外看。

    “听说闫姐签人了？是哪个啊？”

    “还用说吗，肯定是那个帅哥啊！那外形条件不碾压现在圈子里的那些个丑八怪？”

    “女生长得也好看啊，乍一看惊心动魄，再细看又是那种很绵延舒服的长相。”

    “长得是不错，但是给人感觉太柔了，就是谁来都能给这团棉花踩一脚。”

    “好看有什么用，娱乐圈里从来不缺漂亮女星。上一个走与世无争人淡如菊人设的女明星已经查无此人了。老板刚开完会回来不是说了吗，不捧这种路线艺人了。”

    “那闫姐如此有远见的人肯定不签这种类型的吧，所以就是那个小帅哥咯？”

    “怎么，是觉得老板不看监控，还在议论什么呢？”闫雪莹靠在门口，半笑不笑地看着众人，“至于我带的是谁，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好闫姐，告诉我们嘛！你知道的，咱们当营销号的最喜欢吃瓜了！”

    有人一带头问，跟着附和的声音就此起彼伏起来。

    “嘘，要保持神秘感。”闫雪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再问的话，待会儿我可就向老板告状了。”

    他们不敢再追问，默默低下头继续敲键盘。

    *

    祁淮帮棠月找了个离公司近的公寓，她还未说出口的拒绝被他幽怨的眼神给咽了回去。

    听见她说“好”的回答，祁淮弯起眼，眼眸晶亮。“能帮上姐姐的忙我很开心。”

    棠月看了看时间，刚过晚上八点。

    “我记得你晚上不是还有实验要补么，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祁淮摇头，“没关系，我拿了物理竞赛金奖，老赵……赵老师不会为难我的。”

    “嗯，回去的路上小心。”

    他耷拉着眼皮，声音沉闷：“临走前没有奖励么？”

    “我知道你不差钱，物质上的东西自然不缺，”棠月认真考虑了片刻，想到前几日在中心广场听到的话，“那等你周末放假我陪你玩一天？”

    祁淮唇角轻掀，“好，一言为定。”

    *

    在寝室里盼了一晚上的三人听见门锁拧动的声音，立即站去了门口。

    祁淮刚推开门，就见三人迅速向自己靠近。

    “淮哥，老实交代！”

    “你跟棠大美女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晚上有什么进展没有？”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几人，抄兜往里走。

    “救过一命恩情的关系，除此之外——”祁淮去了阳台，声音渐渐飘远，“没什么关系。”

    三人面面相觑，都默契地听出了隐忍的不甘。

    想不到追他的女生能绕京大好几圈的祁淮也有爱而不得的一天？

    付广裕幸灾乐祸地笑：“我已经听见爱慕淮哥的那些妹子心碎的声音咯。”

    郝俊文期待地搓搓手，“这个时候我就应该趁虚而入，好好安抚那些妹子脆弱的心灵了。”

    叶谷霖嫌弃地上下扫了他一番，“你连淮哥一根脚趾头也比不上，别做梦了。”

    ……

    寝室内聒噪的声音飘进阳台时只剩下几阵零碎的笑声，祁淮背靠在扶手边，仰头看向夜空。

    微凉的晚风拂面，将他心上的燥热一点点凉了下去。

    棠月答应陪他一天，他其实是开心的。可她看自己的眼神，是纯粹的怜爱和欣慰，就像是在看亲人。

    祁淮耷拉着眼皮，揣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微信，是一个名为【折棠】的好友申请。

    祁淮下意识地想点忽略，视线下移却看见备注一栏写着：祁淮，我是棠月。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通过，给她备注moon。

    他的月亮。

    好友申请刚通过，棠月就发来了消息。

    【忙了一天忘记留你的联系方式了，不好意思呀～】

    祁淮不自觉地弯起眼，回复：【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闫姐有秦律师的联系方式，便推给了我，所以我问他要的】

    他眉目一敛，手速飞快地打了一行：把他删了，片刻后觉得不妥又一字一字删除。

    祁淮烦躁地按了按眉心，真是失态，连秦风都要介意。

    失神的间隙，屏幕上又弹出消息：【今天谢谢你的照顾】

    寝室里的三人停下了争论，目光一致地看向阳台上的人。

    “哟，淮哥刚刚还愁眉不展的，这会儿倒是笑得跟朵花似的。”

    “不用想都知道是在和棠月聊天。”

    “什么时候我也能认识大美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