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艺君子

第5章 玩游戏

    丁梦安四人就那么突兀的从眼前消失,留下苏服白一人,踩着厚厚的草木粉末,无聊的转圈。

    心里烦躁。

    之前有人说话,有事可做,将对未知变故的恐慌压在心底,此刻完全爆发出来。

    自己在什么地方,怎么来的,又要如何回去?

    史书世界闻所未闻,君子、六艺倒是听过,可从他们的描述来看,根本不是一回事。

    短暂的时间,片段式的获取部分信息,无法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世界,引发的遐思令他焦躁。

    他意识到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否则会自己将自己逼疯。

    丁梦安临走前说的那段话有些含糊,或者说是他的见识太少,过于无知,对其中的含义无法清晰理解。

    本来他也不需要理解,就在原地乖乖等着就行,可眼下自己在找事做,多多思考,加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不是更好?

    “身处史书的世界,世界本身是虚幻的,史书才是真实的。我在此处,在此刻,其实就是目光停留于描述此时此地的文字。”

    “我就是目光,目光不会留下痕迹。”

    恍然大悟。

    里老张德兴属于史书,所以他的一切都是有痕迹的,十天前有他,十天后也有他。

    苏服白不属于史书,他是阅读史书的人,他不会在史书中留下痕迹,即便停留的时间再长,也只出现在此时此地,目光停留的那段文字,昨天没有他的身影,前天也没有。

    “历史无法改变,但史书是能够改变的,且能在史书世界里留下痕迹,否则赵庆的计划就无法实施。”

    自身是真实的,在史书世界中具有唯一性。

    他的思考很快结束,因为掌握的不多,再想就是瞎想,又会陷入焦躁的遐思中。

    于是苏服白给自己换了一个问题,赵庆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尽管是虚幻的世界,应该也是遵从历史的规律,历史具有偶然性和必然性,象神信仰属于偶然性还是必然性?”

    历史的必然性是一种确定不移、不可避免的趋势,比如第一次世界大战,它是社会广泛存在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导致的,不因人的意志而改变。

    与之对应的是历史的偶然性,它是难以确定的多种可能性,比如萨拉热窝事件,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萨拉热窝事件有可能被制止,但第一次世界大战仍然会爆发,只是它的导火索会变成别的事件。

    “世界各地的文明都曾出现过的对太阳、月亮、雷霆、山川等的信仰和祭祀行为,所以信仰本身是必然的。信仰象神应该是偶然的,赵庆的计划有很大可能成功,阻止义象救人,就能阻止象神信仰,彻底抹除象神庙。”

    远处传来大象浑厚嘹亮的叫声,苏服白顿时一动不动,原本他也只是在厚厚的草木粉末上来回踱步,发出些轻微的动静,此刻便无声无息,连呼吸都柔和了。

    有件事他记得最牢固,史书世界中人和物都是假的,但历史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因此受伤甚至死亡都是真实的。

    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树木折断的动静越来越大,地面震颤,视线中还没出现那道庞大的身影,压迫感已扑面而来。

    苏服白小心翼翼的往后挪动,躲在一棵树后,树干粗大,容下他的身影轻而易举。

    庞大的身影从茂密的山林中挤出来,走入这片只有一层厚厚粉末的空地,相对身躯来说不算大的眼睛好奇打量,蒲扇般的耳朵来回闪动,粉末随风飘荡起来。

    大象竖起鼻子发出嘹亮的叫声,透着欢快,追逐着飘扬的粉末,并带起更多粉末,几乎将它的身体都遮蔽。

    似乎是有些慌乱,大象退回山林中,相等而言的一双小眼睛观望空地。粉末如团雾,连视线都无法穿透,一部分随它飘入林中,依依不舍,剩下的缓缓坠落。

    大象再次从林中钻出来,庞大的身躯在厚厚的粉末中蹦跳,惊人的体重带来强悍的冲击力,粉末飞起两三丈高,然后追逐在大象身后,随它飘入密林内。

    这种没经历过的场景让大象好奇又欢喜,于是不停的在山林和空地之间往返。

    苏服白叫苦不迭,大象的行动完全没有规律,动静时远时近,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动,往哪里躲。两条腿不停的抖,不是他怂,地面震得太厉害,腿都麻了。

    动静忽然增大,他暗道不妙,连忙往前跑,很快听到身后“咔咔”的断裂声,细枝、碎木块崩飞,砸在他后背,估计都肿了,疼的走路姿势都变形。

    还好山林茂密,几步便躲到另一棵树后面,不用挨砸了。

    他不敢跑得太远。山林茂密容易迷失方向,跑远了就回不来。

    如果计划成功,史书合上,他能顺利离开史书世界,如果计划出现变故,丁梦安回来找不到他,意味着他需要独自面对这片有大象存在的危险山林。

    苏服白围着堆有厚厚粉末的林中空地跑,大象也发现他的踪迹,跟在后面跑,嘹亮的叫声充满欢愉,显然是当做游戏了。

    他可不敢当做游戏。那庞大的身躯随便一碰就是一棵树断裂倒下,长长的鼻子甩动,砸在树干上,发出“砰砰”的沉闷声音。这要是在自己身上碰一下,立刻粉身碎骨。

    苏服白身小灵活,但赵庆的“四件套”实在累赘,山林茂密,不时在前后左右剐蹭,速度也快不起来。

    “四件套”在身上缠了好几圈,脱下来麻烦,只能忍受着,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

    身躯庞大体力消耗也大,加上之前已经折腾了一阵,大象很快便有些乏力,动作渐渐慢下来,它没有攻击苏服白的欲望,所以摇头晃脑的离开了,嘹亮的叫声似乎在说明天还来找你玩。

    感觉动静越来越远,苏服白才敢放松下来,瘫倒,脸色惨白,不停的喘着粗气。

    大象以为是玩闹,可对他来说这是实实在在的玩命,稍不留神就是死。没办法,体型、力量都相差太大了,不管对方有没有恶意,接触就存在风险。

    剧烈运动之后苏服白感到饥饿,他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吃什么?

    史书世界一切都是虚幻,食物也是假的,尝尝味道还行,填饱肚子是别想了。

    “不管成与不成,希望你们尽快回来,耽误的时间太久,即使计划成功,我也已经饿死了。”

    他很无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中祈祷,对此他很不甘心。越是身处陌生的环境,掌控命运的渴望就会越强烈,如此才能抵消对陌生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