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月喝了口面前的咖啡，卡布奇诺的香味涌入唇齿，上面的奶泡香甜酥软，下面的特浓意大利咖啡散发出咖啡豆原有的苦涩和浓郁，先甜后苦，最后当味道停留在口中，又会觉得多了一份香醇和隽永。

    她稳稳将杯子放入杯碟中，暖阳照在她身上，不似特意的暖气，是由内心深处感受到的暖，压抑许久的情绪此刻得以释放，沉溺在这秋日的午后。

    “雯雯她最近怎么样。”

    对面拿着美式的手一顿，虽然不易觉察，但是许肆月还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视线终于落在他身上。

    “挺好的，每天做些喜欢的事儿。”

    是开心的吧，我不知道。

    许肆月保持着微笑，只是如果仔细看看，便会看出里面暗含的嘲讽。

    “你呢，最近研究什么呢，那么忙，都不回消息。”

    “秘密研究，你确定你要听，但是我可没那个荣幸去和你探讨哦”

    许肆月调皮地一眨眼，苏易轩看着面前被阳光眷顾的女孩，她明媚可爱，温柔善良，不是他这种人能够染指的，尤其是自己和妹妹陷入那种处境，做着她最厌恶的工作，但是心底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在告诉他，“这是最后的稻草，必须要抓住。”

    苏易轩极力抑制住他心底的疯狂，疯狂却像藤蔓一样弯弯绕绕进他的心中，扎根吸食最后的理智，渴望把他拉进深渊。

    许肆月当然看出他的挣扎，但是儿时的救赎，终是落得个利用的下场。

    她的面前又出现了顾奎曜的影子，激得她一阵头疼。

    许肆月苦笑，我还怎么在有限的时间里，把你忘记呢……你又该在后面无穷的时间里，怎么释怀呢……

    许肆月借着还有事，匆匆离开了咖啡馆。

    她走了之后，苏易轩靠在椅背上，贪婪得呼吸着女孩身上暂留的香气，许久，终于拿出手机，回复着信息，

    【研究成果一定要到手，老大那边我们已经刻不容缓了！想想你妹妹，要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们。】

    【我明白。】

    ……

    黑暗中，有一处森林，幽深的黑色覆盖下来，面目狰狞的树木在暗处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森林的远处，还有着窸窣的动静，黑夜笼罩着的森林，总让人打颤。

    愈向里走，周围的树林愈发黑森森的，一棵棵树木人形般站立，像里面隐藏着什么。

    一座黑色院落隐匿在森林最深处，暗黑色的地板渗出鲜血，诡异的笑声回荡在整座院落。

    “王哥，论如何折磨人还是你最厉害。那小警察没过多久就咽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废话，要不是老大把任务交给苏易轩，老子早把成果交给老大了，说不定还能赚那么一笔，哎，也不知道那个老巫婆怎么想的。”

    “苏易轩那个小白脸，怎么博得老大信任的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异擦着尖刀，血浸湿整张白巾，寒光折射在他的脸上，凸显他脸上的那道疤更加狰狞。

    “总有一天，老子会让他们都生不如死。”

    ……

    许肆月通过仪器听着他们自大的交谈声，手紧紧握着鼠标，额头上爆起青筋，她冷冷发出轻哼，看着之前那个文档，慢慢拖动鼠标，上面已然出现两个标红的名字。

    【苏易轩】【王异】

    ……

    次日的校庆，许肆月和顾奎曜一早便起来收拾，约定在学校大门见面。

    许肆月洗漱完之后，只单单拍了水乳抹了防晒，在拿出为了今天特意准备好的衣服后，一并拿出了在衣柜左侧的校服。

    蓝白色相间的校服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并没有变得暗沉，可见主人对它的重视。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昔日同学的签名以及祝福，右侧中间是她的闺蜜韩漾签的，在名字外围还画了个爱心。

    许肆月莞尔一笑，眼神却情不自禁得偏向左侧心脏处那一个名字，顾奎曜。

    少年的字写的肆意又刚劲，在最后好像犹豫了一下，墨水晕开一小片，在淡蓝色校服的渲染下倒像是一处小山，后面别别扭扭地画着一个爱心。

    许肆月轻抚着那处，眼眸不觉浮出爱意。

    毕业那天，阳光格外刺眼，窗外的枝丫不再遮住天空，因为高考的那种紧张氛围也在考试结束后彻底消散。

    许肆月同朋友一起，穿梭在人群中跟其他人嬉笑打闹，看着校服上签上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三年的青春伴随着落笔也扬起异样。

    那一天，每个人都在欢笑，每个人也在忧伤。

    大家不同刷题刷到夜晚的往常，如今刚刚夕阳西下，桌子里的书已经被搬空，宿舍也随着时间一同消逝。

    许肆月给刘老师告别后，回到班级，走到所在楼层，迎着夕阳看到了这三年里，不，这人生中希冀看到的人。

    顾奎曜背着书包，手里拿着篮球，靠在教室外的一排书柜旁，骄阳般的男孩在夕阳中愈发活力四射，绝无黯淡之势，他在蝉鸣中向我移来目光，对视的三十秒里，他在想什么？

    我曾问过他，

    他说，每一秒都是你，

    她又何尝不是。

    少年郑重却又张扬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少女在旁边同样轻柔地写下此生的誓言。

    蓝白色校服的青春，此刻落下帷幕，少年的爱意却滚滚向前。

    ……

    抵达校园里，刘老师早已等候多时，带着他们徜徉在校园里，一如既往的蝉鸣，一如既往的烈阳，身边的同学们欢声笑语跑向礼堂，激动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

    许肆月在高中时经常被叫去演讲，女孩柔情似水的嗓音总能让人陶醉，这次，她将演讲交给了顾奎曜。

    身边的男人站起身的瞬间，便吸引一大片人的目光，底下人的窃窃私语丝毫没有影响到上台的人。

    顾奎曜站定，清隽的面孔在礼堂灯光的照耀下更加冷峻，成熟稳重的嗓音从男人的胸腔中轻震发出，语速慢条斯理却不失大气，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与生俱来的自信非常人所及，所有人缄默无声，只能听到话筒里男人的声音。

    许肆月看着台上的顾奎曜，他从出生就被认为是天之骄子，不论在之后的学习还是工作，他站在那儿，就给人以敬畏感。

    手臂上的黑色卫衣被挽起，露出男人充满荷尔蒙的小臂，他垂眸看着演讲稿，随后从容不迫地和在场每一个人对视。

    视线等到了自己这儿，高冷疏离的气场一下子温和亲近起来。

    他本是清冷无牵无挂的仙，在自己这儿甘愿放下一切，只为能讨得欢心。

    一语毕，掌声雷动，台上那个处处散发着光的男人，永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在提问的环节中，有一个胆大的男生站了起来，提出自己的疑惑，

    “顾学长，我们在校园里总能听到您和许学姐的八卦，像您们两个这样的人，一个帅气逼人一个美丽动人，而且又都有才华，肯定有很多人追，为什么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对方呢？”

    说罢，全场开始起哄，就连校长也扭过来头看着许肆月问为什么，肆月惊讶地看着校长，不敢置信地，“您这……”“青春啊，也就让我闹一回吧。”

    许肆月看向台上的人，顾奎曜也看向自己的女孩，视线交错的瞬间，答案也已经在心底浮现，

    因为那个人是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