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丹师撇头看了一眼，他身高只有十二岁左右的孩童大小，身子全罩在黑袍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一眼，意味深长，冯丹师把手从鱼先生手中放了下来，对赵又安解释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人类自然无法吸收这些金属灵物。

    但要是不当人了，就好了。

    鱼兄早在年轻时，就将食管，口腔，血管，腹部，等主要器官换成金属！

    早就不是人了！

    武者的根基在骨骼，我人族唯有骨骼可以吸收灵物之内的力量，其他器官组织，其实是一种负担。

    武道艰难，就难在强化这肉身上。

    鱼兄是天纵之才，在究天学脉所学的也是金属之理，将肉身转化成金属，吸收金属灵物练骨，对外人来说难如登天，也只有他这种天才能做成了！”

    赵又安恍然大悟，被冯丹师一番话勾起兴趣，顾不得什么直诉心中之意。

    “鱼先生果然是个人杰，我赵氏武者哪怕修行到三练，也不敢随意替换身体组织，几十年前，想必才一练境界，就能完成如此壮举，哎！

    学究天人！”

    赵又安是真心佩服，自古医武不分家，能在一练境界，肉身如此脆弱之时将身体组织替换成金属，对医学，武道，杂学的理解，远不是他能想象的。

    究天血脉的弟子，果然非同凡响。

    外道练骨武者，最难的有两处，一个是观想法，观想法必须借助极为厉害的灵物，或者说是妖魔。

    以其力量观想，早晚有被吞噬意识的危险。

    第二个难处，便是练骨吸收的灵物，世间天生的草木灵物十分稀少，用这种灵物练骨自然安全不少，但极其不现实，没有人消耗的起。

    最多的便是妖魔鬼怪所产的灵物，也是外道武者练骨使用最多的灵物。

    这种灵物，往往蕴含妖魔鬼怪的血脉之力，长此以往，也有异化为妖魔鬼怪的危险。

    金属灵物，大部分是天生，数量不少，若是能够解决金属灵物毒性过大的危害，吞入体内练骨，便能完美解决外道武者的一大难处。

    赵又安瞬间就想到究天学派为什么会被剿灭了，能另辟蹊径，创出如此厉害的外道传承。

    那大楚的皇朝，望族，耗费千年时间，无数前辈心血，无数代人的生命完善出的正道练骨传承算什么？

    赵又安正感慨间，就听冯丹师冷哼一声。

    “哼，人杰！

    不过是一群背弃祖宗血脉，背弃父母之恩的可怜人罢了。

    我们这些外道武者，走上此路，早已经不是人身，连父母所赐的名字都无法面对。

    我何曾想修炼这外道练骨武学，当这种四尺身，不男不女，不敢抛头露面的怪物。

    都是这昏君，都是这世道逼得，匪徒杀我全家，辱我妻女。

    我一介书生，不变成怪物，如何报仇！

    你这种出身世家，一出生就锦衣玉食，吃饭有仆人喂，学书有先生教，就连练武，练骨……

    也有先祖蒙阴的正道传承，如何能懂我们这些外道武者！

    给我滚出去！”

    冯丹师忽然神情激动，拿起旁边的瓷瓶就砸过去。

    赵又安忙抬手去挡，瓷瓶破碎，碎片划过脸上，未留下一丝痕迹。

    这忽然的变化，赵又安也怒了，怒道：

    “老东西，砸我作甚，要和我动手！”

    “来，动手，让我看看你们这些正道武者有几分实力！”

    ……

    场间瞬间剑拔弩张，好在一旁的除魔营老副将赵怀仁从中相劝，把赵又安拉了出去。

    赵又安出去后，浑身不得劲，他知道冯丹师的身世。

    但天见可怜，他虽出身赵氏，几十年来从未做过欺压良善之事，乱世以来，也会拿不不少钱财去接济流民。

    和冯丹师所恨之人，根本不是一类，他也看不惯那种仗着一身武力就不当人，不守规矩的人。

    可聊着聊着，冯丹师就无端来骂。

    如何能忍。

    赵又安气的胡子直抖，作势就要冲回去找回场子，哪怕不动手，也要占理，一旁的赵怀仁劝道：

    “好了，赵又安，你又不是不知道冯丹师的性子。

    外道武者，常年使用观想法，吸收妖魔血脉，性格多变，一旦上头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你忍忍便罢，冯丹师算是好的了，让他安静安静，明日平复下来，他会亲自来为你道歉的。”

    赵又安一摆手，愤愤不平。

    “我真不明白大小姐为何要招募这些外道武者，哪怕能以秘法控制他们性命，可他们性格早已经不能以人视之，不时就会走火入魔，根本不把性命当回事。

    招揽这些家伙，早晚要出事！”

    “慎言！”

    赵怀仁连忙捂住赵又安的嘴。

    ………………

    今夜月圆，三阳河披上银辉。

    河边，一道极为宽阔的身影出现，正是顾安。

    虎威甲只带了头盔，为了掩藏住身形，他外面穿了一身黑袍，里面垫了许多破衣服，改变自身骨架，又洒上了遮掩气味的药粉，哪怕相熟之人，也看不出来是他。

    顾安手里提着一个尸体，随手进扔进了河水。

    这人，是他捉来的，也算是同僚。

    混江匪前来投效的一练武者，平日里十分嚣张，来营中闹了不少事，见人就吹嘘自己的能耐，杀过几千人，睡过多少女人。

    给顾安留下很深的印象。

    现在魂魄只差一丝，刚好拿这人下手。

    吞下这人魂魄，体内瞬间大变。

    武哥盘坐肾中，青面獠牙的鬼脸忽然一动，像是打了个饱嗝。

    “饱食度（100%）”

    “摄魂眼：1”

    “饱食度满开启摄魂眼一次，范围千米之内，开启摄魂眼，魂魄强度弱于宿主，可直接泯灭其魂魄，亦可吞噬其魂魄，养为归乡鬼鬼奴，鬼奴可保持生前意识，服从鬼乡鬼主。。

    无魂魄者，可震慑对手，使其意识昏迷三秒时间。

    魂魄强于宿主，震慑效果视对手魂魄而定，鬼阶强于鬼乡鬼者震慑无效。”

    摄魂眼的效果远超所想，这代表着，对上三练的武者他也有三秒的先手时间。

    之所以是三秒，是他当前见过的正道练骨武者，最高只有三练。

    三练的正道武者，和普通人一样，体内是没有魂魄的。

    万事俱备，只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