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鬼奴开始分开，鬼奴黑娃子留在几只鱼怪附近，顾安想要多收集一些信息。

    鬼奴鱼生继续向前，来到初见时的大洞室，再见到了赵全福。

    依旧是上次那副模样，脸色苍白，毫无神色，像是一具尸体。

    而赵全福身侧，站着一名光头男子。

    光头男子穿着一件粗布马甲，脸上脏兮兮的，胡须杂乱，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这便是鬼司胡言。

    顾安从鬼奴黑娃子的记忆中了解到，这胡言，肉身极为强悍，堪比三练巅峰的武者。

    黑娃子和胡言接触已经有几十年时间。

    甚至黑娃子魂魄内被锁住的那些人类记忆中，也有这个胡言的出现。

    胡言永远是一副打扮，一副样貌，似乎不会受岁月的影响。

    顾安已经默默的把这鬼司胡言加到了他的鬼奴名单中。

    和赵全比起来，胡言地位更高，知道的也更多，对他的用处更大。

    尖细的摩擦声响起，那是赵全福迈步时靴底和石头摩擦想起的声音，他几步走到胡言面前。

    扬起那张苍白的脸，问道：

    “那个王老怎么知道鱼怪会被柱魔元火所吸引，赵氏内部培养鱼怪的知识，都是我们传出去的，柱魔元火这种级别的灵物更是不会轻易出赵家祖坟，怎么会这么巧？”

    两人聊的，自然是王老用柱魔元火引鱼怪杀尽一事。

    他们谋划极远，事关鱼怪的一切，都被他们监督，或者暗中控制。

    按理来说，鱼怪无法抵抗柱魔元火的诱惑，这是关乎命门之事。

    鱼怪这种天性弱点不可能暴露。

    胡言的嘴唇微微耸动。

    “赵氏也不是傻子，他们什么不知道？

    鱼怪在安阳现身已经快一年了，他们肯定猜到了。

    精通妖魔之理的，一眼就能看清鱼怪的血脉天性。

    不是什么奇事。”

    相比震惊的胡言，赵全福则有些慌张。

    “那该如何，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无法和钱赵两家正面对抗！”

    “安心！”

    胡言依旧镇定。

    “大势不会变，以后外道武者才是主流，魔物血脉必将和人族融合，世人皆有魂魄，这才是我们的盛世。

    钱赵两家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不少人想要争龙，关于妖魔和外道练骨的研究，不比咱们少！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步一步来。

    这次取了那柱魔元火，杀了王老，剪除赵武安一大助力，赵氏的家主之争才更有看头。

    他们这些有秩序神兵镇守的世家，永远把规矩和传承排在前面，根本不会在意我们！”

    听完，赵全福脸上的担忧缓解不少，又恢复一张死人脸问道：

    “王老早上去了中军，我怕他把柱魔元火交回去！”

    “勿急，得不到就得不到，小阳峰的赵氏武者，军属，足够我们手下吃饱，也能缓解一番赵氏攻势。

    总归是有收获的。”

    “何时动手？”

    “急什么？”

    “我怕出意外。”

    “那就现在，刚好人都在，黑奇已经去小阳峰探前哨！”

    ……

    外面，顾安神色紧张。

    “采办司有叛徒，我几乎和王老同时出发的，他们竟然也知道王老离开的消息。

    也不知王老回来没？”

    顾安其实想回去通知，不论如何，他不会站在这些妖魔鬼怪的立场上。

    现在场中，就有四只三阶妖魔，更有不知底细的赵全福和胡言，一旦到达鱼水山庄，无疑是单方面的杀戮。

    但现在最好的方式是跟着赵全福一行人。

    若是赵全福一行人途径南军驻地，直接可以引来南军，拦住他们。

    计划赶不上变化，顾安也没想到他们现在就动手。

    …………

    顾安一路跟着，悄悄跟着一行人绕过大片山地，跟着他们下水，跟着他们潜藏在小阳峰河段，得到他们要在凌晨日出之时动手的消息。

    时不待人，顾安现在无法继续监视，他必须要去了解王老那边的情况。

    回到鱼水山庄，王老已经回来，顾安大喜，立即放出鬼奴。

    王老房中，一名身材宽阔，一副华贵之相的中年人正和他在茶案上相对而坐。

    “你必是被人诓了，现在哪有混江匪敢留在外面，那群小子想军功都想疯了，怎么会让这口肥肉留在眼前。”

    中年人为赵氏三房赵止，赵武安的亲叔叔，十年前便进阶练骨四练，和王老是同辈武者，也是少年时的挚友。

    他此时一副嬉笑轻松之态，显然不认同王老所说之事。

    王老面色凝重，郑重说道：

    “赵止，莫要乱说，黑袍前辈手段通神，不可轻易诋毁！”

    赵止忽然大笑。

    “哈哈，老王你真是越练越怂了，不就是一些江湖把戏，这就把你诓住了，我倒要看看那黑袍人………”

    赵止的话戛然而止，他腰间的紫穗玉佩忽然离开身体，漂浮在眼前。

    看到这幕，赵止口不能合。

    他是四练的武者，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更能体会到这一幕的诡异。

    不是什么江湖把戏，一股陌生的气出现在身边，出现在他的玉佩里面。

    那是一股生灵的气。

    有生灵不可见，不可闻，不可……

    但，活生生的出现了，操控他的玉佩，蘸着他的茶水，在桌上写字。

    他是四练的武者，见过的堪比山峰的妖魔，见过断江的飞剑，明白这世界有魔，有神…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他的世界观上。

    那一切的基础都是灵物，只有灵物可生神异。

    他的玉佩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富阳县产的富阳溪玉，普普通通的石头材质，绝不是什么灵物。

    绝没有能操控普通的物件的手段，更不提可以寄居在凡物中的生灵。

    这一切超出了他的理解，打碎了他的武道之理。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拳够重，肉身够强大，就能屠神弑魔…

    可现在，他清楚的明白，哪怕他十万斤的力气把玉佩碾压成碎末，也无法伤到那玉佩中的存在分毫。

    “黑袍人，到底是什么存在，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真相？”

    赵止心中疑惑间，桌上的水痕渐渐成字，字成行，爬满整个茶案………

    “混江匪胡言，人类，三练巅峰修为。

    混江匪…………………

    …

    如今具在……，意屠戮小阳峰，断南军后勤！”

    字到此处，玉佩落下，王老和赵止的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