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办公室，刘超超给王姐办理毕业生档案，不确定地问道：“王姐，我在杭州还有一个银行面试的机会，你建议我去吗？”

    王姐抬头：“你要知道哈，那你肯定要去洛阳的啦，虽然工资低一点，但拿到offer的机会大很多！你这个就业指标必须给我落实！能不能转岗就看今年这一哆嗦了。一点要帮帮可怜滴我。”瘪嘴委屈地说。

    刘超超正欲说话，王姐紧接着狂妄地说：“但做为你的好大姐，无敌nice的前辈，我当然是建议你在再杭州试一试，毕竟你还这么年轻，但你得给我立下军令状，必须拿到offer，否则提头来见!”

    刘超超被王姐逗笑，或许自己应该在去杭州试试？反正还有两天截止，晚上打个电话询问一下爸爸妈妈。

    此时不博更待何时，我可是意气少年郎，拿下杭州！

    ......

    刘超超打通妈妈的电话，左右聊聊家常，大多是妈妈在诉说种地的辛苦，希望刘超超找到一个好的工作。今天没见，头发怎么多了好几根银丝，皱纹怎么更多了？刘超超鼓起勇气问道：“妈，杭州还有个银行，我还想去试一下。”

    妈妈沉默一会儿，让刘超超去找爸爸商量，自己也不懂，但之后又反复说工作都是从小开始干的，就像谁谁的孩子，刚开始工资也不高，东拉西扯半天。

    农村妇女一辈子被锁在30公里的天地，不懂外界的变化，被固有的价值观影响，不能理解也难以理解孩子的苦楚，但孩子却可以理解母亲的痛苦与担忧，让父母开心一点不好吗，刘超超反问自己。

    刘超超给爸爸说：“爸，我想再去杭州试一试。”

    电话里的父亲问道：“那这次要再次没进去，接下来该咋办呀？”

    刘超超没有底气，心虚地说：“那就......只能在家里先待着......找找别的工作了。”

    父亲叹气，苦心地说：“孩子儿，咱又不是没去，咱都去了三次了，杭州、上海都去了，人家都没有要咱，咱就不是那块料！要是那块料，早都能有工作了，你现在根本没有时间，马上就毕业。”

    刘超超有些难受，一言不发地看着电话里的父亲。

    父亲裹了裹被子说：“XZ这边还是很冷，你那边不知道冷不冷，多穿点。我也累了，想再干两年就退休，爸真干不动了呀......要不，就先去洛阳干，想换工作你再换蛮。”

    刘超超与父亲交谈很久，挂掉电话，失落就像恶魔包裹全身，是呀，如果真的是那块料子，不应该早就找到工作了吗，父母都这么辛苦，让他们开心一点不好吗，自己也不需要那么累。

    但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去大城市闯一闯呀！刘超超打给张小虎：“我后天要去洛阳面试银行。”

    张小虎叼着辣条说：“你不是说过你很稳吗？别紧张呀。”

    刘超超说：“那你觉得我应该去洛阳吗？”

    张小虎说：“应该呀，反正暂时没有更好的选项。”

    刘超超抱着一丝期待说：“那个杭州又有个银行招聘，和洛阳的是同一天，你觉得我应该再去杭州试试吗？”

    张小虎思考一会儿，严肃地支持：“从感性上支持，理性上反对，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呀！已经被杀死三次了，还在去就有点傻了。”

    “人都想海阔天空，像鱼一样自由的在大海里游，但妈的我们面前就是几个烂池塘，作为一条傻鱼，偶尔随着河流追几次大海就好啦，总得现实一点，先抓住烂池塘里最好的一个再说！”张小虎不甘却又无奈。

    刘超超愤愤地说：“我要是去洛阳，就真的可能出不来了。理想可能就烂掉哪里了！”

    “理想烂掉，也要考虑现实啦，没有烂池塘，就是泡泡的幻想，泡泡你知道的吗？就一戳，立马炸开！什么也留不下”

    刘超超不死心，不甘心地问：“那你最终的意见是？”

    张小虎认真的看着摄像头，希望这份决心穿过屏幕击中刘超超：“99%洛阳，1%杭州。”

    刘超超点点头，挂掉电话，认命吧，就这样啦，小池塘也挺好的，洛阳的饭比较好吃，不是吗？饭也不错......圣诞老人骗骗小孩子，理想什么的偏偏青年人啦......理想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第二天，临杭州银行求职申请只剩最后一天。

    刘超超处理档案，做毕业论文，以及定好去洛阳的火车票，绿皮火车很便宜，很适合现在外债磊磊的他，他已经准备好去洛阳的面试，反正还有大伯的帮助，没什么大问题。

    下午，太阳将要落山，刘超超在校园闲逛，听着音乐，看着漂亮学妹，让自己那么辛苦干什么，此时无限好呀，这才是生活蛮！

    “叮叮叮......”微信铃声响起，刘超超很意外，接电话说：“怎么了呀？”

    徐有容狠狠地咬下一口冰淇淋说：“你明天几点到杭州呀，来我们银行等我下班，请本姑娘食冰淇淋啦。”

    然后电话里一阵嘈杂声：“莫意思莫意思，别碰到我的冰淇淋！”

    “喂喂喂，哥哥，别挤我这个弱女子了......要哭了......”

    终于安静下来，刘超超说：“我不去呀，我要去洛阳的面试。”

    徐有容惊讶道：“啊！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相信！......莫意思莫意思，我男朋友要和我分手......我声音小一点......”

    刘超超被这戏精女孩逗笑，说：“真的呀，洛阳这个稳很多。”

    徐有容厉声道：“你怎么这么没有追求！真让人恼火。”

    刘超超无奈道：“没办法，祝你在杭州开心......”

    挂断电话，刘超超心情豁达很多，放弃掉什么不是很简单吗？还可以轻松的奔跑呢！

    到宿舍门口，刘超超拿出钥匙串，黑色塑胶上面印着‘新中信’三个字，这钥匙是‘新中信’牌子的，平平无奇，普普通通——吗？

    刘超超打趣道：“难道是上天给我的暗示？我应该去中信银行试一试？呵呵。”

    躺在床上，刘超超想着新中信的钥匙，然后就想到中信银行，想到杭州，想到大城市的机遇，想到要做出一份事业的豪情......无数的想法如同火山爆发喷涌出，身体一股股热流涌动，大脑皮层好像被闪电击中，或许——这就是天命所归！或许就应该再去试一试！

    父母反对什么的，先去他的！

    失败三次的，先去他的！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地！

    刘超超此时热血上头，无限信心涌上心头，无尽勇气充斥胸膛，或许好男儿就要博一博！立马打电话给张小虎：“我想去杭州试一试！”刘超超激动的从床上跳起来。

    张小虎疑惑道：“认真的吗？”

    刘超超一惊：“啊？你不阻止我？”

    张小虎跷起二郎腿，“我隔着手机都感受得到你的热血沸腾！”没好气地吐槽。

    刘超超却感到一凉，刚刚热血上头的情绪立马消散，顿时不自信地问道：“那我要失败了怎么办？”就好像刚刚烤完火后，被冰水从头浇下，更加的迷茫，失落，失败。

    刘超超终于意识到，刚刚的热血都是最美好的想象，是虚幻的泡泡，万一失败了，不对，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失败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洛阳的工作，连最后一个烂池塘也没有了，可怜地傻鱼就会饿死。

    张小虎愤怒，对着手机大吼：“草！先干他妈的再说！”声音要把玻璃震碎。

    刘超超沉默良久，然后如同开闸的水坝，疯狂地喊道：“草！先干他再说！”

    张小虎如同举着优雅的高脚红酒杯喝着可乐，自信地笑着说：“期待你乘胜归来！”

    刘超超点头，蹙眉认真地说：“转钱。”

    一分钟的时间，什么声音也没有......

    突然，一道撕心裂肺哭喊声，“不！”，张小虎泪流满面。

    拿到张小虎的投资，刘超超打开杭州中信银行招聘界面，“身份证，简历，学生证......原来纯校招要带学生证......”

    刘超超立马带好衣服，把身份证塞进衣服口袋，跑出宿舍，疯狂地跑向校门口，就像烈风，不顾死活的烈风一样奔跑。

    上了出租车，‘高铁站！赶时间！司机快点！’刘超超按下简历提交按钮。

    最后一份求职申请穿过网路，发送到杭州中信银行的服务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