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兵法上说，布阵应是‘右背山陵，左对水泽’，如今将军却背水为阵，还说破赵军之后会餐，当时我们不服，然而取胜了，这是什么战术？”

    韩信说：“这也在兵法上，只是诸位没留心罢了。兵法上不是说‘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吗？况且我平素没有得到机会训练诸位将士，这就是所说的‘赶着街市上的百姓去打仗’，在这种形势下不把将士们置之死地，使人人都为了保全自己而战；如果给他们留有生路，就都跑了，怎么还能用他们取胜呢？”

    韩信，很少说这么多话。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人出声，都在安静的聆听。

    扫视一圈众将士的反应，顿感无趣。这些人，率领一千人冲锋陷阵可以称为勇士，带领一万人攻城掠地也可以做到。可要是指挥超过万人的战争，他们就没有这样的才能了不能发挥出万人的全部力量，甚至还会限制士兵们的发挥，更多的人数反而成为他们的累赘，都是些蠢材。

    只有李左车听懂了韩信说的话，也理解了赵军失败的原因。看着地图上的推演不禁思考，即便是自己亲自指挥这场战争，能不能打赢呢？

    韩信侧过身体，向李左车询问“广武君，如今我已取下赵代之地，依君之见，我能否继续北上，破燕伐齐呢？”

    “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亡国之臣不敢语政。”

    韩信点头，忽然小声说“广武君，可曾听闻马镫为何物？”

    一捧凉水，提神醒脑。

    刘雨对昨晚的梦感到颇为有趣。实在是太清晰了。肠子刺啦的，血肉横飞非常刺激。尤其是自己和那个将军交手的时候，上下翻飞，见招拆招，各种奇异的法术硬抗将军拳脚，有种乾坤大挪移对战降龙十八掌的爽快。

    还有韩信，真特奶奶的帅啊。

    于是兴致来了的刘雨打开手机搜索广武君，然后是李左车，赵王歇...韩信...背水一战...韩信认识，背水一战也知道。这个李左车，赵王歇之前自己知道吗？上学的时候学过？还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吧。也可能是备课的时候看到的。匆匆收拾好教案，正好讲到鸿门宴。怎么没有梦到沛公和霸王在鸿门的样子，反而先见到了韩信。刘雨觉得颇为有趣，准备今天上课的时候跟学生分享自己的梦，美其名曰活跃气氛，实际上就是糊弄时间。那帮孩子不愿意学，实际上，刘雨也不愿意教。谁不喜欢看个电影听点音乐糊弄一节课呢。

    奇怪的是，今天的学生异常听话。本来上课之前刘雨至少要先花五分钟的时间维持秩序，让他们保持安静。今天居然刚进教室他们就自觉的安静下来，那些奔跑打闹的，也自觉的回到座位上坐好。刘雨有些意外，应该是班主任或是年级主任训斥他们的原因才这么老实的。

    更神奇的是，这一节课，居然没有睡觉的。哪怕平时最调皮的学生，也摆了一本书在桌上，刘雨还看到他试图记一些笔记，但是别扭着脸最终放弃。他写字有些慢，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该记什么。

    这反而搞的刘雨很不适应，准备的一节课的内容不到三十分钟就讲完了。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没人说话。

    这才对嘛，不学习不配合不抵抗才是这些孩子的常态。或许是被班主任教训了，过两天就恢复原状了。

    “下课了。”有人跟刘雨打招呼。

    刘雨尴尬的微笑点头，眼熟，但是交不上名字。论孤僻，刘雨是从小孤僻到大的。自己吃饭自己上下班，没有社交。哪怕忽然心血来潮想出去吃点好的也是订个双人餐自己出去吃。教这些孩子一年了，这是第二年，第三个学期，班上学生的名字有一大半刘雨还叫不出来。办公室有二十个老师，刘雨只认得脸，名字大抵可以记住几个，但对不上号。只能记住有限的几个人的名字和脸。

    今天，他们都好热情。

    “刘哥，这里没听懂。”还有来办公室问题的。

    这让刘雨受宠若惊。平日里，自己桌子上连学生的作业都没有。因为交不齐，只交不到一半，放在办公室有些丢人。刘雨干脆让他们放教室，上课的时候顺带就批个日期糊弄完了。

    过于亲昵的称呼和距离让刘雨坐立难安。

    这都是怎么了。他们不会要刺杀我吧！

    当第二节上课的时候刘雨颇为忐忑。这个班是年纪最差的。开学分班的时候领导甚至找到刘雨跟刘雨说别有压力。只要看住学生，别在课上出什么事情，成绩不重要。

    走进教室，送了口气。还好，这个班是正常的。前面在说话，后面在睡觉。

    正常就好，正常就好啊。要是突然认真学习了，刘雨那半吊子水平还真怕出丑。

    打开多媒体，照着教案开始读，头也不抬。反正他们也不会听的。讲二十分钟，然后剩下布置作业让他们写就行，至于写不写，那刘雨就不管了。

    推门声响起。

    年纪主任带着班主任在门口探头查看，惊喜万分，向刘雨比一个大拇指默默的退出去。

    刘雨看着目光炯炯看着自己的学生们他们乖乖的做好，没有一个人睡觉，桌子上摆放着书本，正是这节课讲的内容，拿着笔在书上写写画画记笔记。

    忽然感到恐惧。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如之前那样在黑板上写下作业。心中全是忐忑，身后沙沙的翻书和本子的声音扰的刘雨颇为心烦。安安静静的，只有鼻尖和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有女生抬头，刘雨不小心与她对视，惊恐的底下脑袋，装作看教案的样子。

    到底是哪里变的不一样了呢？

    一切还是哪个样子，就是周围的人，忽然就和煦起来了。

    煎熬的等到下课，躲在办公室等着放学，可最不愿意面对的还是来了。课代表和两个女生捧着课本以及收齐的作业来到办公室。

    这是刘雨自接手这两个班以来，第一次见到完整的交齐的作业。

    她们问明天上什么课，讲什么内容，说要提前复习...

    要命了，这才是做梦吧。比乾坤大挪移大战降龙十八掌还要可怕。

    等放学铃响，学生都去集合吃饭的时候，刘雨才离开办公室。

    “老师好！”忽然冲过来一个女生，大声和刘雨打招呼，然后和同伴快速的跑开。

    汗毛竖立。

    这个年纪的女生哪有丑的呢，青春洋溢的年纪，不施粉黛就是最漂亮的模样。

    刘雨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回家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的睡不着。内心窃喜自己的魅力，幻想着那些大逆不道的东西。又想着班里的学生忽然变的这么听话是不是要起来认真备一节课，以后认认真真的教学，严格起来把他们的成绩提上去。期末考试的时候惊掉所有人的下巴。越想这些就越亢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午休就要结束了才强迫自己躺好一动不动。

    韩信捧着竹简，微微挑眉。

    见到他刘雨反而觉得放松，如果这是梦，那比现实轻松太多太多。

    于是刘雨恭恭敬敬的行礼，称呼一声“淮阴侯。”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一丝玩味“淮阴侯？只是淮阴侯？”

    刘雨愣住，不该是淮阴侯吗？随即反应过来，韩信一声波澜壮阔，在极短的时间完成了常人一辈子甚至几百年也无法完成的军事奇迹，自官拜大将军起，百战百胜，势如破竹。先是称齐王，楚汉之后封楚王，最后云梦泽被抓之后才变成淮阴侯。

    于是改换称呼“齐王？”

    “还有呢？”韩信问。

    “楚王？”刘雨回答。

    “看来，项羽败了。”

    刘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眼神实在是太锐利，似刀子一样，透过竹简的缝隙，如光如电。

    “我已灭魏、徇赵、胁燕、定齐，北方局势已定，天下有三分之一尽在我手。依君之间我可称王吗？”韩信问。

    刘雨愣住，韩信称王了吗？没有吧，不论是齐王还是楚王貌似都是刘邦封的。

    十多个侍女抱着一张巨大的兽皮走进来，绕过刘雨，将兽皮展开，上面用朱砂，丹青，兽血，墨汁等不同的颜料绘画出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详细的标注了中原大地的山川大水，以及交通道路，重要关卡。

    等侍女离开，韩信站起身来，他还是穿着那身青色的内衬，赤着脚。取下配剑，在地图上划过“如今天下三分。沛公被围困荥阳，他若兵败，川蜀势力将尽归我手。到时有北方天险，蜀中粮仓，燕赵财物，联合南蛮，挥师南下两面夹击...这天下，也只有他配做我的对手。”

    韩信盯着彭城，那是项羽的都城。

    他是如此的张扬，赤脚踩在中原大地的地图上，挥剑将天下一分为二。

    “要是刘邦没有败呢？”刘雨小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