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里的过客

第五章龙且

    喊杀声惊醒了刘雨。

    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尸体?

    “啊!”刘雨惨叫。

    一阵干呕,胃里什么也吐不出来。呕的头晕目眩的。

    刘雨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一条大河横在前方,身后是林立的军阵,更远处是营帐。大河的对面也可以看到快速运动着的军阵和营帐。

    “这是哪里...”

    “集合!集合!”

    众多士卒开始集结,头盔上扎着红色的羽巾。这是汉军?刘雨惊讶,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疼的呲牙咧嘴。

    慌乱之中碰到了什么锋利的东西,掌心被拉出伤口,血流如注。

    刘雨惊恐的捂着伤口,为什么会疼啊。

    “将军!大王召见!”快马嘶鸣,马上的士兵翻身下马把缰绳塞到刘雨手里。

    将军?我?

    还不等刘雨反应,他快跑着向着战阵集合的方向赶去。

    手心的血染红了缰绳,刘雨反应过来捂住伤口,缰绳上的毛刺扎进了伤口里,更疼了。

    穿越了?

    狠狠扭自己的大腿,疼的呲牙咧嘴。

    欲哭无泪。

    刘雨哀嚎出来,声音之惨烈河对岸的楚军都可以听到。

    就知道这莫名其妙的好运气肯定有问题。这该死的生活怎么可能这么温柔,施舍这一丁点的恩惠肯定有更大的劫难在后面等着自己呢。该死的那两个人间绝色啊!怎么就非得装大尾巴狼呢,哪怕厚着脸皮约其中一个爽一爽也好啊!现在可好了,什么都没捞着,平白无故穿越了。

    穿越也就算了,至少给点准备时间啊。火药配方,玻璃怎么烧,青霉素怎么提炼,燧木取火都没学会啊!都已经百度秦汉历史了,怎么就不知道百度一下应该怎么制盐啊!

    刘雨哀嚎着,艰难的爬上马,一边哭一边摇摇晃晃的向着高出大营的方向过去。

    奔跑中的汉军奇怪的看着刘雨,不明白为啥刘雨哭的这么惨烈。

    “你是何人!闭嘴!”一正在指挥的将军大声呵斥“再敢扰乱军心杀你祭旗!”

    刘雨死死的捂住嘴巴,眼泪从鼻孔里冒泡。

    将军狠狠的瞪刘雨一眼。

    这是与楚军主将的第一次交战,军中上下都十分亢奋,见到如妇人一样哭泣的刘雨感到十分不耻。要不是看刘雨穿着华丽早就提剑砍死他了。

    “刘将军!”山坡上跑下来一黑色快马,马上坐着络腮胡的将军。刘雨看着眼熟,梦里应该见过的,但是不知道名字。

    他看刘雨哭的惨烈也觉得奇怪,但军情紧急不容耽搁“刘将军!快些!大王等急了!”

    韩信?!

    刘雨反应过来。

    快逃吧!

    四下打量,到处都是士兵。而且看自己的眼神明显不怀好意。刘雨毫不怀疑自己稍有异动他们就会冲上来砍了自己。哪怕死不了,八成要被关起来。备课的时候为了试图引起学生的兴趣刘雨专门去搜了古代的刑罚。刘雨相信军中的手段一定比网络上说的更加残酷。自己打小就老实,别说打仗了,就是跟人吵架都没说过脏话,最怕疼了!

    这会可没有什么日内瓦公约,从来没有什么优待俘虏体恤将士的说法。刑不上大夫指的是那些贵族,跟平民百姓,无名小卒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平白打杀了,那也就是死了,没处伸冤的。

    想到此处更加悲伤,眼泪止不住的流又不敢哭出声,怕被砍了祭旗。

    坐下的马好似认识络腮胡将军,不用刘雨指挥它跟着将军加快速度。速度一快更加颠簸,刘雨只好死死的握住缰绳。心中恐惧和害怕让刘雨暂时忘记了疼痛,掌心的伤口被缰绳摩的越来越深,等到营帐前的时候缰绳近乎镶嵌到了伤口里。

    “大王!”

    刘雨两股颤颤,从马上掉下来。

    “大胆!”

    众将呵斥。临战落马,此乃大忌。

    刘雨被突然这么大的声音吼一声更憋不住了。破罐子破摔嗷的一声痛哭起来。

    天空一声惊雷。

    韩信身披铠甲走出营帐。

    众将士行礼,齐说“大王。”

    刘雨被这架势吓的停止了哭泣。一个生在和平年代现代社会的年轻人,从来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见过最庄重的场合是上大学的那一年新生的升旗仪式。紧张让刘雨忘乎所以,忽然感到有些尿急,肚子疼,括约肌一放松差点全抖搂出来。刘雨趁所有人抬头的时候偷偷扣屁股。

    乌云压下,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看着站在正中的韩信。

    “击鼓。”他说“前军过河,左右军向前,箭阵准备。”

    “喏!”

    三位将军上马,挥舞着旗帜。

    “喏!!!”上万人同时应答,整齐的脚步声混着雷鸣。当前军进入河中的时候江水好似都要被截断了。上游最前的人持有奇怪的盾牌安插在河里,一下子将流水减小,下游行军的队伍几乎不受河水流速的影响。

    对面的军队也做出应对,迅速变阵,前军踏入水中。

    小雨窸窣,乌云起压,雷鸣阵阵。

    当双方越来越近,世界就越来越安静,只能听到风声,雷鸣,还有心跳。

    “杀!”

    “杀!”

    红色和银色碰撞在一起。浑浊的河水染的通红,水浪的声音混着惨叫声,让天空的惊雷也显得沉闷。

    “左军右军!”

    旗帜挥舞。另外早已准备好的战阵将长矛横在身前,踩入通红的河里。

    刘雨遥远的看到,在河的对岸,一位身穿银甲,骑着白马的将军举起长枪。更多的楚军加入战场。

    “大王!”

    韩信反而不再参与指挥,将军旗扔给副将。

    副将的年龄比韩信大许多,却对韩信极为尊敬。是先下马来,半跪下行礼,双手接过军旗再骑上马向更前的地方指挥。

    刘雨发现剩下的几个人,和那些参与指挥,或是直接到河道里厮杀的人不一样。

    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厮杀还在继续,雨越下越大。惨叫声萦绕在耳边整整半个时辰。刘雨都麻木了,愣愣的看着被截断的河流,黑红两色如此分明,顺着交战的位置,下游的水呈现鲜红色,说不出是被血毒死的鱼还是什么器官飘在水面上...

    “看到那个银甲的将军了吗?他叫龙且东阿破秦定陶抗汉平定九江,算得上是个名将。”韩信骑着战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刘雨身后。

    算得上,这个词用得好。在秦末的大磨盘里杀出来的狠人,硬刚过秦军精锐的狠人,将英布按在地上摩擦的狠人。在他嘴里,也只是算得上名将而已。

    不知怎么得,刘雨又哭了起来,不过脸上都是雨水,也不明显。

    “你哭什么?”韩信问。

    刘雨哆哆嗦嗦的“惧怕惊雷。”

    韩信伸出手,接住雨水,或许是错觉,刘雨闻到了雨水里的铁锈的味道。

    “水淹火烧,杀俘不祥。”他说,然后离开高台,骑上那匹雪白的战马,回头望了一眼河对岸的银甲将军。纵马离去。

    那匹白马实在是太明显了,高台的位置可以看到下面河道里的景象,也可以被下面看的一清二楚。韩信的动向一下子被楚军收入眼底,顿时楚军振奋,士气大振。

    那银甲将军也终于有了行动,高高举起手中银枪,顿时楚军发出呼喊声。不论是正在河道中奋战的,还是撤下了休息的,以及龙且的亲军纷纷压上,冲入河道中,向着韩信离去的方向冲杀。

    龙且一马当先。他坐下的宝马有一人半高,肌肉狰狞毛发张扬,马面上打了铁面像是传说中的麒麟一样,因为大雨的关系气温下降的厉害,宝马不安的撅蹄子,鼻孔里喷出白色的烟雾。

    随着龙且一声怒吼响彻战场。宝马一跃而起杀入河道之中。

    银枪抡出完美的圆,跟着血线挥洒。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抵挡龙且。

    汉军能抵抗的寥寥无几。在楚军的冲杀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全线溃败。

    最后一支预备军压上,准备多时的战阵不要钱一样将箭筐里的羽箭全部射出。这才艰难的将楚军留在河道中。

    可没人挡得住龙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