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莲何处去
青衣男子百无聊赖地在莲花楼旁转着,由于这楼总停郊外,周围总是荒草丛生,再加上自从他撇下这楼,托方小宝照顾后,便变成了楼里整齐,楼外荒脊这样一种奇妙的对比。
又想到此时他们也许在急切地寻他,念及此,又有些空落落的,不过转而又笑了笑,带着一丝细不可察的温柔。
这最后的收尾,自当我亲力亲为,必不能拉你们入局,李莲花的手抬起又落下,放在了那张略显沧桑的木桌上。
楼外忽得传来声响,李莲花凝神,侧身往桌缝里一躲,只留一双眼睛看着楼外。
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矜贵少年,却染了些许江湖气,他面容有些憔悴,却在看到这莲花楼时,眼眸亮了亮。
他是和一条皮毛呈黄色的田园犬一起来的,李莲花一眼便看出那是狐狸精,李莲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他们在莲花楼的外部停下了,那少年蹲下身子,一边抚摸着狐狸精,一边说着些什么。
“狐狸精,你那不靠谱的主人,我们马上就要找到他了,你说是不是很开心。”
“他可真是叫我们好找,没准自己在哪个地方快活,亏我们这么担心他。”
“他一定有在好好活下去,你说对吧,狐狸精。”
白衣少年故意调笑着,看着小狗点点头的样子,却还是红了眼眶。
李莲花正努力把自己卡在桌缝中,以一种滑稽而搞笑的姿势,看到这一幕,被硬物挤压的痛感竟是忽然消失了一瞬,可他还来不及煽情,那痛感竟是又回来。
直让他疼的呲牙咧嘴,可又不能出声缓解,只得祈求方大少爷快些离开。
直到一人一狗终于离开视线,李莲花这才挣扎着从桌缝中钻出,他长吁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抱歉了,方小宝……他拿起一只杯子,沉默良久,又放回原处,走出了莲花楼。
事已至此,便只能靠别的工具完成自己的任务了,他心里盘算着。
“李莲花!抓到你了吧!”一声清脆的高喝响起。
李莲花也没惊讶,淡定地回头,一看,果然是方小宝,于是他就站在那里,仍由方小宝把他衣袖拽过去,不闪也不避。
“死莲花,你可知我们找了你多久!”白衣少年此时说话语气有些哽咽
“幸好有狐狸精闻到了你的气味,你个老狐狸还想躲。”
李莲花只是沉默,心里却是细密的疼痛。但他只是开口调笑道:
“放心,祸害遗千年,死不了。”
方多病听闻此言吸了吸鼻子,狠狠道:“李莲花,不要装出这样满不在乎的样子,走,去告诉大魔头。”
李莲花被他拽着,一路上磕磕碰碰,一手扶额,叹息道:
“方小宝,你慢点,我这才好……
闻言,方多病不敢磕碰了他,又将速度放缓,又瞪他一眼。
一路颠簸,总算到了金鸳盟的大殿,中坐一人,神色威严,却在看清闯入大殿的两人后,又惊又喜,失了镇定。
黑袍阔袖的青年人一个大跨步走下来,直至他们面前
“李莲花,你回来了。”
言辞切切,一向自持的魔教教主,此刻只想好好坐下来,与他们共叙衷肠。
笛飞声示意无颜,无颜恭敬道
“随我来”
目移景转,三人跟着无颜来到一处酒桌。
“坐,今天我们金鸳盟请大家喝酒,还请不要客气。”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拉开椅子,发出“此啦”一声,他便自顾自的坐下。
“坐啊,愣着干什么,都喝酒。”李莲花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顺便打断了眼眶微红想要抒情的方多病。
方多病气鼓鼓地坐下,笛飞声紧随其后,无颜在一旁,为他们每人都斟了杯酒。
酒过三巡,三人脸上都有了些醉态。
方多病首先开口:“李莲花……你长本事了……明明自己身子弱还到处乱跑……
然后就“啪”一声倒在桌上,做美梦去了。
李莲花暗笑:“这怎么历练这么多年了酒量也不见长,还是好好睡吧小宝。
沉默许久的黑袍青年启声了:
“李莲花,东海之约,还没有结束,你我之约,不可替代。”
“现碧茶之毒已解,待你完全恢复,我们便续约。”
李莲花哭丧着脸嘟囔着:“不是说好相夷已去吗?”
笛飞声似是有些激动,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不准反悔。”
见他如此执着,李莲花叹了口气,正色直言:
“老笛,我这身体,恐难修养,不是我想拂你面子,而是实在……
“身体弱可以修养,我金鸳盟有百千种奇珍异宝供你调养,总之一句,我可以等,不准推辞……
李莲花只觉听得一两个头大,朝笛盟主挥了挥袖子
“可我还有一些事情未处理,还需奔波辗转……
年轻的盟主倒是不甚在意,勾起一抹笑容:“没关系,我们陪你去。”不管是去哪里,我们都陪你,他心道。
方多病似乎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于是他醒了,顶着一双睡眼,言语有些含糊。
“莲花,你去哪里?”
李莲花怔了怔,脑中闪过很多想法,最终还是选择了真诚。
“我要去很多地方,处理很多事情,可能九死一生,可能不得其果,你们听了,还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白衣少年醉了,酒壮怂人胆。
“有何不可!区区困难险阻,本少爷不带怕的。”
黑袍盟主将酒杯一放,笑道
“我倒要看看是谁,我笛飞声什么时候怕过事?”
李莲花无奈地笑了,他有预感,这次非得栽在这两人手里了。
傍晚的夕阳余晖洒进这座简易酒楼,照在身上,亦照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