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50块钱，还是日结？

    要知道，在2002年前后，很多国有单位月工资不到1000块，尤其是有些烂怂厂子，连基本生活费都在拖欠。

    一张口就是50块钱？真以为是搞互联网、电子芯片、房地产呢？

    “陈建斌，都知道你们家是拆迁户，可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你小子真是脑子进水了！”

    魏姐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张大元也在一旁劝说。

    “你呢，连你都不相信我？”陈建斌瞅着吴丽华，笑眯眯说道：“你是硕士研究生，工资翻倍，一天100块钱，日结。”

    吴丽华端起了‘六安瓜片’，懒得说话。

    她从小在大学校园里生活，后来去京城上学7年，见过的装逼犯何其多？像陈建斌这种不着调的学渣，她打心眼里就没看上。

    要不是魏小波的发小、死党，得了，赶紧滚蛋再不见……

    看着几个死党都不相信自己，陈建斌也没招儿了：“好吧，我知道自己是个学渣，现在也不是搞农业最好的时间点，不过，就算给兄弟帮个忙行不？”

    “魏姐，我真的亟需几个美术系学生帮忙。”

    魏小波叹一口气：“好吧，这忙我帮，不过，工资就免了，我给她们说一声权当是友情赞助。”

    陈建斌赶紧点头：“好好好……”

    ……

    半个小时后，将魏小波、吴丽华送回师大，已经午夜12点半了。

    站在春寒料峭的街头，陈建斌、张大元两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再加上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两个人憋的转圈圈。

    “撒泡尿就去包夜吧。”

    陈建斌掏出小灵通看一眼时间，抱住一根电线杆子就开始泄洪；张大元不习惯抱电线杆，在十几米外的一棵云杉下面尿尿。

    这家伙一边尿，还一边扯着脖子唱歌：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

    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

    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

    相隔20年，再听到这首歌，陈建斌感觉还挺好听，就是张大元嗓子太难听了，还有些跑调，属于那种歇斯底里的、自我陶醉的……

    “站住！”

    “随地大小便，罚款500！”

    突然，一旁的巷子里扑出来两个人，又高又瘦，路灯映照下，脸色苍白，黑眼圈明显，脚底下也很虚浮。

    好吧，遇上君子男了。

    这两个君子男奔到张大元身后，抬腿就是一脚，踢得张大元差点撞树上，剩下的一点，自然憋浇裤裆里了。

    “两位大哥，饶了我吧，我是金城大学的学生，我身上只有30块钱……”

    张大元直接蹲地上，两只眼睛却贼兮兮的看向不远处的陈建斌，一只手抱头，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按在树坑边的半片砖头上。

    陈建斌提着双肩包走过来，口中骂骂咧咧的，照着张大元的屁股也是一脚：“你以为考个金大就牛逼？就可以随地大小便？”

    “呸，太没文化了！”

    “我们金大学生的脸，都让你狗日的丢光了！”

    “……”

    两个君子男一脸懵逼，侧脸瞅着陈建斌：“你特么谁啊？”

    陈建斌‘刺啦’打开双肩包，一只手伸包里，随口说道：“我？我是倪叠叠啊，我是金城大学的学生，这就给你们拿学生证……”

    两个君子男对视一眼，苍白脸上露出一抹狠厉。

    大爷的，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当面占便宜，让他们喊‘爹爹’？

    其中一人掏出一把弹簧刀，向前跨出一步，恶狠狠说道：“狗日的，想让老子喊你爹爹？”

    陈建斌不失时机的答应一声：“哎，真乖！”

    那君子男大怒，脸色阴沉的逼上来一步，狞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尔……呃！”

    吗的，都混这个样子了还拽文？

    动手的自然是死胖子张大元，他个子小，只能一个助跑加跳跃，照着那君子男的后脑勺就是一砖，半片红砖碎成了渣渣。

    另外一名君子男猛然转头看向张大元，刚要说什么，结果，就在他身后的陈建斌也动手了。

    陈建斌个子高，足足有1米83，所以，拍人的时候不用跳跃也不用助跑，顺手一扳手就给撂倒了。

    “林心如的男朋友，还不过来帮忙！”

    “好的林青霞的男朋友！”

    “德华，这两个是君子男，身子骨掏空了，下手收着点别给弄死。”

    “好的杰伦，老子最喜欢打这种弱鸡了。”

    嘭嘭嘭，啊啊啊……

    ……

    半个小时后，农大校门口的‘战略先锋网吧’，陈建斌、张大元要了两桶泡面、4根火腿肠，外加两瓶健力宝，进入了包夜模式。

    张大元一边打游戏，一边聊QQ，时不时发出几声‘库库库’的猪叫声，表情就十分的猥琐。

    陈建斌打了几把CS，便退出了游戏。

    他打开QQ，看着它简陋而单一的界面，点了一根烟，陷入了沉思：

    ‘1995年8月8日，国内第一个校园BBS水木清华创建，目前是最有影响力的校园网络社群，还有两年多，也就是在2005年转为校内型，迅速没落；’

    ‘1999年2月，QQ聊天软件诞生；’

    ‘2000年6月，QQ手机版诞生；’

    ‘明年5月份，腾讯邮箱诞生；08年，QQ农场横空出世，全民偷菜。’

    从时间节点来说，2002年前后，开始布局‘现实版共享农场’恰逢其时，如果加上手机、短信、彩信、校园BBS……

    好吧。

    眼下真正的有钱人，其实是那些在2000年前后就能用得起手机、用得起电脑的叔叔阿姨，他们才是第一批潜在客户。

    不知不觉间，两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等到陈建斌伸手拿烟，发现新买的一包红塔山竟然空了，这才觉得一阵口苦、恶心，眼前都开始冒星星了。

    头绪太多，很多细节在规划案上一目了然，具体执行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说到底，农业就特么是个烧钱货。

    主创团队里，还缺一个真正的技术骨干，而且，还不能是那种二把刀，必须要大拿。

    同时，还必须要关系足够铁，防止商业机密泄露……

    他打开自己的'QQ好友'，鼠标慢慢滑动：轻舞飞扬，会哭的鱼，冰凌女孩，水晶女孩，海豚宝贝，e网情深，茉莉清茶，岁月如歌，月色撩人……

    终于，在一长串网友头像里，一个名为‘夜晚的吻火者’出现在眼前，让陈建斌一阵激动：“妹子，就你了。”

    【小云，想我了吗】

    【想了】

    【哪里想了】

    【……都想】

    【饿了么】

    【饿！！！】

    【好，那就再饿一会儿】

    【魂淡……】

    陈建斌一看时间，凌晨5:45，时间还早；当年的大学生真的很耐草，三天两头的包夜上通宵，很少听说有猝死的。

    他直接退机，也懒得跟张大元那狗币打招呼，出了网吧，三拐两拐的，就走进一条逼仄小巷。

    天亮前的这段时间，出租车几乎看不见，还不如步行找妹子，顺便还能刷一波好感度……

    夜色尚浓，狗吠声声，黎明前的费家营一带，寂寞而冷。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15分钟，身上渐渐热乎起来，陈建斌加快了步伐，很快就来到金城师专校门口。

    老马家牛肉面已经开门，热气腾腾，肉香诱人。

    陈建斌是第一位客人。

    他掏出小灵通，拨通了‘女网友’电话：“沈小云，关机，退卡，出门，左转35米，老马家。”

    “牛肉面，肉蛋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