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斌这个魂淡，最大的好处就是没心没肺，就算脸上被吴丽华抓了几道红印子，还能洋洋得意的喝酒、吃肉、嚼花生米，凸出的就一个臭不要脸。

    “老爷子，我的事情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

    跟吴丽华打闹一阵，受了点轻伤，也占了一点便宜揩了两手油，看上去心情不错：“我觉得学校方面的安排也算合理，毕竟，大势所趋。”

    “老爷子，其实，说一句真心话，区区一个事业编，我还真是没放在心上，既然学校班子定了，那就让定下吧。”

    他浑不在意的继续说道：“再怎么说，你是咱智慧农业系的系主任，我是副主任，就算我是外聘的没有编制，可总算有点名分了。”

    “真的，我真的不在意一个正式编制。”

    “……”

    无论陈建斌如何劝说，在这件事情上，许老爷子却终究无法释怀，反而越发的生气和失望。

    不说其他的，就拿陈建斌凭本事骗来的300多万现金来说，按照眼下的工资水平，他这是把一辈子的钱都挣来了，凭什么不能给一个‘事业编’？

    更何况，以他对陈建斌的了解，这熊玩意儿表面上嘻嘻哈哈啥都无所谓，可是，一旦真正受点窝囊气，绝对会义无反顾的离开人人农场。

    凭着人家的本事，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能让800亩荒地焕然一新，想要自己发展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只能说，学渣就是学渣，宁满仓、郑伟华两个人的眼窝子，还真特么有点浅……

    听了这半天工夫，吴丽华也终于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原来，外爷爷故意找茬搅局，是为陈学渣出头鸣不平？

    “也就是说，农大智慧农业系的成立省上已经批复下来了，系主任是外爷爷，副主任是陈建斌，但学校又不给陈学渣一个正式编制？”

    吴丽华终于不闹腾了。

    大家都是年轻人，算是半个哥们儿，平常情况下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没事，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可不能犯糊涂，也不能任性。

    “陈学渣你别着急，这件事情农大做得不地道，别惯着，”吴丽华转头看向老爷子，“外爷爷，一点斡旋余地都没有？”

    许老爷子有些疲惫，不吭声。

    吴丽华冷笑几声，刚要说话，却被陈建斌摆手制止了：“你太丑，别说话。”

    吴丽华差点又被整破防了。

    这个魂淡，工作，编制，前途，命运，这么大的事情他还这副德行，果然是个大魂淡！

    “我认真考虑过了，这个冒牌的副主任，我也不当，”陈建斌喝一口酒，淡淡说道：“老爷子，前几天咱们还说过，这做人呢，不能忘了根本，忘了初心；

    我的初心就是搞农业，在传统农业的基础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尝试、探索和试验，成功不成功还两说，学校方面的考量估计也是如此，毕竟，截至目前，咱们人人农场才挣了300多万现金，而且还都是浮财，不是农业上挣来的钱，距离咱们的目标还远；

    老爷子，这样好了，你就暂时辛苦一下，把场面撑起来；

    该怎么做，就继续怎么做，不要管我个人的事情；

    说实话，没有编制和副主任的紧箍咒，我可能还会做得更好一些，不就是赚钱么，把我生拉硬拽的弄成农大教员，会严重影响我装逼、撩妹、脚踩几条船……”

    吴丽华被气得够呛，掏出电话就想给宁书记、郑校长打电话。

    沉默良久的许老爷子终于开口：“小华，别闹了。”

    “陈学渣的话有点道理，虽然狗屁不通，但总算还是一个道理，只要是个道理，就值得研究和论证。”

    老爷子掏出电话，直接拨通一个号码：“建华，我是许万山，有个事情咨询一下…对，就是你小师弟的事情…具体情况昨天晚上我就给你说了…嗯，好，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老爷子端起一盅酒，‘兹儿’的一声便喝干了。

    他捏了几颗花生米丢嘴里，慢慢嚼着，品咂着，黑而清癯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略显凌乱的白发更显凌乱。

    “外爷爷，是不是给李叔叔打电话了？”吴丽华问道。

    老爷子点头，淡然一笑：“陈学渣在宁满仓、郑伟华眼里，是一个学渣，虽然主动帮忙，解决了他的毕业证、学位证，可从心底间，却始终觉得有些别别扭扭的不舒服，这一点，我能理解；

    当老师时间久了，就真把自己当成老师了；

    当书记校长的，也一样，时间长了，无论是思维还是胸襟见识，难免会形成一种惯性，从而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这不关乎人品，而是人性。

    陈学渣。

    希望你以后挣了钱，有了身份和地位，还能想起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话，凡事三思而后行，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

    大爷的，整的还挺煽情，让陈学渣的鼻子都有些酸楚了：“嗯，老爷子，你的话我一定铭记在心。”

    不料。

    才过了两三秒钟。

    老爷子侧头看向陈建斌，突然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的问道：“如果省上决定将人人农场从农大剥离开来，单独成立一个研究所，你有没有兴趣当所长？”

    陈建斌有点懵：“从农大剥离出来的、研究所？”

    许老爷子点头：“对，研究所，可能会直属于省农委或农牧厅，也可能并入省农科院，李建华说省上还在研究，应该这一两天就能定下来。”

    陈建斌终于呆住了。

    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

    想不到，老爷子其实早就预判了农大校领导的预判之预判，提前做了一些布局，表面上却还跟两个学渣弟子争得不可开交，不惜把自己的亲外孙女给骂哭……

    “老爷子你说清楚一些，我咋有点迷糊？”陈建斌使劲搓着脸颊，“对于行政事业单位的这种弯弯绕，我不懂啊。”

    老爷子笑而不语。

    吴丽华主动‘科普’：“科研院所一般分三种，一种是国家层面的，现在好多都改了名称叫研究院；一种是高官层面的，从某种层面而言，等于是省部直属单位，有些是行政编，有些是事业编，所长的官不大，可能是个正科、正处，但与农大书记校长的正厅级没有上下从属关系，完全可以平起平坐；”

    “还有一种，就是从属于省级科研院所，等于是换了个丈母娘。”

    “我估计，外爷爷是想给你陈学渣换个丈母娘，毕竟，省农科院那边的耿叔叔、江阿姨比宁满仓、郑伟华更有朝气……”

    陈建斌基本听明白了，却又更糊涂了：“换丈母娘有什么意思？脑门上不还是有人管着，随时能被人骑脸输出？

    老爷子，让我说啊，咱还不如换个媳妇算了……”

    吴丽华听得一脸恼怒，真想在这魂淡脸上再抠几道血印子出来。

    不料。

    许老爷子听了却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对啊，所以，糟老头子这就想办法给你换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