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是什么？”

    菲利蒲斯悲伤的望着卡兹戴尔，那座布满死亡的血海，几乎让他们每个人都能溺死在里面，一艘巨大的中陆炮舰沿着布满风尘的航道缓缓驶离。

    妇人面如死灰，领着小男孩独自离开了，跟几个世纪前一样，萨卡兹人注定不是这块料，她严肃的低下头：

    “菲利蒲斯，你要记住我们勇敢的种族因怯懦和卑劣而死，许多阴谋家和野心家在这个看台走过，不留下一丁点东西。”

    “如果有机会，你不要为这个卑劣而无药可救的种族而战，记住你身体里流着贵族的血，你要为自己的幸福而战。”

    “妈妈，你不是永生者么？”菲利蒲斯意识到了什么，母亲或许不能一直陪着他。

    “没有永远的永生。”她只是如此说。

    “不要当英雄，要当一个恶人。”

    “因为恶人都能活下来，英雄都会死。”

    菲利蒲斯记住了这句话，历史上没有一个萨卡兹英雄活下来，特雷西娅也不例外。

    但他想当一个好人。

    “我还是想做传奇，妈妈，诉说一个英雄的传奇故事。”菲利蒲斯坦诚道。

    母亲眼里闪烁着一股异样，萨卡兹人的传奇可太多了。

    “可你是普通人，你没有传奇的力量。”

    菲利蒲斯满不在意，嘀咕道：“我不需要超凡力量来给我的故事谱写篇章。”

    ……

    嘭！鱼雷管发出钝器碰撞的声音，一枚威力恐怖的长剑鱼雷飞了出去。

    在这样近的距离射出一枚核弹，爆炸点距离他们不足7千米，很可能把一切都搞砸，潜艇会沉没，他会成为英雄。

    菲利蒲斯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但是嘴角隐隐露出笑容，他想不出萨尔贡舰队该如何躲开这一次攻击。

    敌人真是过于大意，以至于忘了部署基本的反潜舰在附近警戒，现在也怪不了别人了。

    没有人注意那条浅浅的白线，在距离战舰几千米的距离上，那道不起眼的浪花扑腾到了舰队的最中央，然后……源导装置引发了源石内的巨大连锁反应，上万倍的能量从这枚小小的核装置中冲出。

    这枚当量在150万级的核鱼雷爆炸了，核爆炸在海面上显现，一束璀璨的单射流飞上星空，伴随着恐怖的猩红蘑菇云，光芒和热量迸发出来，以疯狂的速度掠过了整片海面。不少萨尔贡军舰来不及闪躲就被巨力嫌烦，一艘破碎的巡洋舰伴随着满天水花飞上了天，瓦解的舰桥和炮塔一同沉入海底，对于舰队来说，这宛如世界末日一般，他们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一切就终结了。

    西瑞斯将军还没反应过来，当核爆在距离航母五千米的距离上发生的时候，高达85米的巨大水蒸气云就笼罩过来。

    过于剧烈的光芒让他的双眼被灼瞎了，四周的战友都以惊人的速度在融化成血水，幸运的是他不用经受这种折磨了，五十多岁的将军一瞬间就被爆炸夺走了生命。

    萨马拉号航母顿时到了海里，整艘45000万吨级的巨大航母变成了恐怖的大洋坟场，这里只剩下水手们惊恐的挣扎声和求救声。

    另外一艘伊巴特号航母距离爆点9千米，但是状况也十分糟糕，爆炸严重损伤了这艘主力舰，甲板燃起熊熊大火，舰船中部出现巨大裂缝，许多水密舱被灌满了海水。大副当场被震死，而舰长在指挥塔幸运的躲过了一劫，不过地勤人员伤亡过半，这艘船基本上也失去了战斗力。

    两艘孤寂的主力舰在海面上勉强漂浮着，其他中小型战舰更是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了漫天的破碎零件亦或者海上残骸，燃烧的舰队安静下来，黄昏的光线扫射在上面，铺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

    至于黄泉级潜艇，他们也面临着核爆炸裹挟而来的滚滚冲击，海底几乎被核爆炸的沸腾起来，几十万吨的巨大冲击力狠狠搅拌海水，翻腾的海底冲击波横扫出去。

    疯狂朝外侧前进的H234号潜艇的螺旋桨被海底传来的爆炸所波及，一股股的冲击拍打在潜艇舱壁上，传来的震动声让室内一切的噪音都听不清楚了。

    咣！潜艇舱壁骤然侧翻，尚未来得及抓紧把手的菲利蒲斯一头撞在了墙面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天翻地覆的世界晃了好几圈才归于平静，在那之前他能听得见断角撕心裂肺的吼叫。

    糟糕了，菲利蒲斯发现潜艇正在失去控制，他们被卷入核爆炸的冲击范围了，数以万吨的海水正在冲击潜艇所在的深度。

    “我草！我草！！”断角哭丧道，“妈的，今天我们都得给萨尔贡佬陪葬！”

    “这真她妈是个蠢主意，舰长，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在这里憋屈的淹死，我宁可给自己一发子弹！”

    “闭嘴！你给我闭嘴！”菲利蒲斯扯住断角让他冷静下来，扶了扶自己歪掉的海军帽，怀里的那张照片在翻滚中滚落，静静地飘落在地，潜艇的几十人站在照片里，上面刻着一行小字……为最优秀的潜艇兵干杯！

    为了不被进一步冲击过来的海底暗流掀翻，菲利蒲斯快速跑到潜艇后侧。

    他一点都不后悔，他想当一个好人，尽管这么做可能会死，他也愿意用一个死亡的机会，给许多人争取生存的机会，换取这场狗屎战争能够结束。

    “舵手，快点让我们沉下去，加速前进！”

    “把所有设备和电源全都关掉，快点！”菲利蒲斯挣扎着，又险些被一次震动带倒在地，他忽然有点悲伤的看着战友们，看着他们眼中的动摇和埋怨。

    “不用了，艇长，他们已经坏掉了！”机电员大声喊道。

    “不要慌，我们还没完蛋！”小面瘫保持着脸上的冷漠，眼神却紧张的瞄向潜艇的各个位置，让他感觉恐怖的是潜艇后侧，一个巨大的凸起已经在那里出现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潜艇外围狠狠的凿击，打出来的一样。

    钢铁正在变形，希望它能顶住，断角也意识到了，他恐惧的流出眼泪：“魔王在上啊。”

    “抵达三百米深度！”舵手尖叫一声。

    嘎吱嘎吱！铁门在挣扎哀鸣，机电员发现自己的雷达设备停止工作了，他脸色煞白，拼命地抱住脑袋缩在椅子上，但是身下不断传来一股令人恐慌的失重感，就像是这艘船正在坠入深渊。

    声呐中只剩下乱流噪音，他咽了咽口水，暗暗祈祷能够安然无恙，“天啊，怜悯我们吧！”

    “抵达五百米深度！”

    嘭！三秒钟后，一声更大的冲击沿着整个管壁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断掉了，所有艇员的心脏都咯噔一声，所有人都抬头担心的看了看潜艇的外壁，生怕有哪里漏水，或者出现结构性损伤。

    嘭嘭嘭！更大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声音一次比一次大！这恐怖的声音让不少艇员后退几步，用力咬牙抱在一起，大声唱起海军的歌谣。

    “舰艇就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栖身之所，是我们最亲爱的伙伴。”

    “我们穿梭大洋，我们跨越世界，给风暴迎头一击，给海鲸当头一棒！”

    “若我们不幸葬身深海，那就让海浪带我们回家，把我们的骸骨冲回故乡。”

    “让滚滚波涛为我们的灵魂送上祝福，舰艇就是我们的家，就是我们最忠诚的战友。”

    “舰艇就是我们的家，给我们一个深海的坟墓，一座晶莹的丰碑。”

    轰隆隆！啪！

    灯泡灭掉了，潜艇内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种情况下，恐惧瞬间蔓延开来，深海变成了怪兽。

    嗡嗡嗡，似乎是什么深海的回声一般，滚滚海涛拍在墙壁上。

    啪嚓！这是玻璃杯随着上下振动摔在地上的刺耳声音。

    咚！这是电子设备倒下，摔在地板上的沉闷响声。

    这样反复的交响乐持续了很久很久，伴随着船舱内各不相同的歌声，船员们的灵魂紧紧链接在了一起，让人想起领袖第一天对潜艇部队说的话，“你们代表着我们军队的团结，你们是最优秀的，不输于任何远古强者，世界终将属于我们。”

    菲利蒲斯紧皱眉头，感觉到了身边战友们沉重的呼吸声，似乎感觉在驾驶室的红光之处，有一个神在默默注视着他们。

    咕咚！咕咚！沸腾的冒泡声。

    嘭！嘭！可怕的撞击声。

    咣！咣……

    咔嚓咔嚓……吱嘎吱嘎……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些恐怖的声音才逐渐消失。

    菲利蒲斯的耳膜疼痛不已，感觉像是被震坏了，黑暗中才生出了一团短促的火苗，断角点燃了法杖，上面的光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断角盯着艇长，小面瘫走到了两人中间，菲利蒲斯愣了愣，抬起头。

    “他妈的，什么情况。”断角咧嘴一笑。

    “我们活下来了？”

    “好像是的。”小面瘫点点头。

    幸运的是，外壁挺住了，它承受住了巨大的压力，检查过后，确认潜艇没有漏水，菲利蒲斯松了口气。

    除了有一些巨大的凹痕和螺旋桨和电子设备损坏之外，潜艇没有其他问题。

    十五分钟后，满身大汗的船员们彼此看看，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苦笑。

    菲利蒲斯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后退几步跌坐在地，靠在潜艇舱壁上默默闭上眼睛，他还活着。

    “感谢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