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晦暗。

    云层滚动，遮蔽了太阳，暗淡的日光只有些许照射下来。

    呼呼~

    风声鹤唳，草木簌簌。

    天地间压抑感愈发强烈，昏暗的视界仿若随时都有狂风暴雨到来。

    “又是一年春秋啊……”

    周衍手掌虚抚，感受着空中飘流不定的气流，心中感慨。

    自他得到奇遇，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一身蜕变，如同翻天覆地一般。

    虽然还未真正能够窥见超凡之道，但也已经踏足边缘。

    有生之年，未必不可见得。

    “想不到如此人物，也会悲伤春秋，倒叫我很是意外。”

    远处原野中，巴立明缓缓走来，脚步随意，不快不慢，却似缩地成寸，而其音涤荡，又若雷霆。

    走到面前，五丈之隔。

    巴立明才停下脚步，略带审视的看向这位在资料中提及，令整个华国武术界闻风颤抖，避之不及之人。

    出乎意料，果真是个年轻人。

    不是驻容有术，而是真个生机如二八之人一般，青春而富有活力。

    这就让他惊讶不已。

    二十余岁，罡劲修为，打遍华国武术界，更是疑似领悟到某种未知的精神境界。

    此种经历，就是达摩在世，三丰再临，怕也难以企及吧？

    “是人都会如此。”

    周衍似乎并不意外巴立明的到来，只是淡然一笑：

    “所谓感情，人心所在，不就是喜怒哀乐，不断循环吗？”

    “你倒是洒脱？”

    巴立明深深一望，意味深长道：

    “武术界被你‘洗劫’之人，不知凡几，因你丧生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你，真能够心安吗？”

    武术界成立百年，自孙先生成立国家武术馆开始，或者是所谓的江湖，上千年的历史中。

    或有刀兵动乱，或有天灾而来。

    伤亡不过是寻常，门派兴衰消逝，更是随处可见。

    但，如周衍一般。

    一个人挑起武术界的争斗，亲手收纳天下武学，横扫一切，造成如此重大影响，改变武术界的。

    只此一人而已。

    此间变动，由此可见。

    “那又如何？”

    周衍神色未变：“我不在乎，你又在乎吗？还是说他们？”

    最起码，如果自己的计划完成，登顶超凡，他是会真的将修行之法广布世间，将问心求道的机会分给每一个存在的人。

    无论是要长生久视，还是以超凡之力追求梦想，每一个人都能够有所选择，而不是……

    虽然过程会残酷一些，但还是一句话，武者学武，能够练功有成的，有哪个没有粘过血的？

    无非是多和少的问题。

    若是非战之人，他也不会强杀。

    对武者动手，总好过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计较，算计。

    “你还真是胆大啊……不过如此，你是不在意那些炼丹的公司了？”

    巴立明又问道：

    “似乎，你也从未亲自插手过？”

    此时此刻，他反而倒不着急出手，而是不断在试探着什么。

    “若是诸事皆由我……”

    周衍闻言，眸光终于有所变化：“那还要这众生做什么？”

    炼丹的法子是他给的，但如何处置，如何使用，周衍并不在意。

    甚至之后，若是他登临超凡，领悟如何突破凡人与修行者的那道门槛，他也会广而布之。

    法子都给了。

    若还是不争气，还要一切都由他来做，事事躬亲，那就别怪他由着性子胡来了……

    “好大的杀性……”

    巴立明瞳孔一缩，听出其中意思，随即面露笑意，心中很是满意。

    武者不斗，武者不杀。

    那还叫什么武者？

    侠以武犯禁，天下武者，哪个称得上是侠？不都是比武较量，利益相冲？

    以前，现在。

    几十年过去，巴立明看到的仍旧是相互争地盘，端得是没意思。

    “试探完了？”

    周衍口吐轻言，舒展筋骨。

    他早就有所铺垫，为的就是让官方提前出手，真正认识到何为武力，不若如此，日后必然会有大祸。

    不提他的计划。

    日后百年，星河大舰坠落，让人类伤亡最多的可不是外星人。

    对于一个文明，一个种族来说，秩序始终是必然的，但若是未来无望，那过去也不必存在。

    “自然试探完了。”

    巴立明也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起来：“既然你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为何还要步入其中？”

    这是最后一问。

    不是为试探，而是他巴立明所问，亲身疑惑。

    此地是一片荒地。

    常年没有人烟，距离闹市又远，很适合进行埋伏，可以使用枪支。

    武者再强，若是失手，一颗子弹入身，也就道陨而去了。

    为何还要来此？

    “你来了，那就值了。”

    周衍手掌微探，笑意延伸：“至于他们，迟早要做过一场。”

    天下高手，已然不多。

    若是让他来找，就要废掉不知道多少时间，浪费精力。

    此时再来一位高手，在他临近突破，踏入武道最后顶峰境界前，也可谓是最好的献礼了。

    “如此，甚好啊……”

    巴立明长吐一口气，为遇见一个同样求索武道的同类而高兴。

    下一瞬，就自踏步而出。

    砰！

    巴立明脚下一跺，刹那间泥土飞溅，地面开裂，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就自向周衍撞去！

    踏步，撞击。

    肘在身前。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巴立明一出手就是一击铁山靠，运足劲力，向周衍硬生生的撞击而去！

    转身之间，五丈就已跨步而过！

    “不愧是武斗之王，招数至精至简，将全部威力，融于一体。”

    周衍抬手虚握，神意倾泻而出，手掌一曲，如刀一般。

    无声无势，就势劈下。

    你做铁山靠，如山巍峨，位移而出，那他就如那二郎一般，持刀劈山，只为救母，倾尽一切！

    这是曾经一位参与围攻周衍的高手所用之招式，但在周衍手中，却是化腐朽为神奇，威力不知增添几何。

    砰砰砰！

    两人招数看似平平无奇，劲力相撞之时，周遭大片的空气随之炸裂。

    只是一瞬间的轰鸣，就挤压的大片土地龟裂，卷走了大片泥沙！

    “这是那些人口中的精神攻击？”

    巴立明眉头一皱，从短暂的交手感知到威胁感，似乎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干扰他。

    以至于自身对于身体的控制能力，劲力的掌控都差了几分！

    武者的一切都建立于心。

    若是心无旁鹫也罢，但若是杂念纷飞，那所有以劲力带来的神奇，都将为之消退。

    他抱丹许久，心神稳固，虽有旧伤，但此次借助丹药，却是破而后立，武功大成，进入罡劲。

    因此，到也能抵抗一二。

    可就是少了这一两分的心神加持，劲力的控制能力减弱，整体的实力就有了不小的衰退。

    “受死！”

    思绪转瞬即逝，巴立明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怒喝一声，以声音的力量提高战意。

    同时双掌一抖，原本还似‘熊抱’的动作，立刻变化，拍向周衍头颅！

    周衍一凛，暗道其名不虚传，不负武斗之王的名号，居然想到利用声音来反制他的精神攻击。

    心下一笑，久违的用起了形意。

    他之武功，第一世界之时，巅峰在于形意，收拢世界万般武功，衍生出近乎无漏之法。

    如今龙蛇世界再次蜕变，得到新体系的滋养，又有武道神意加持，早就已经近乎超凡之术。

    平时不用，是已经没有必要。

    如今，正要再展神威！

    哗啦啦~

    平地之上，似有江河而啸。

    周衍形若游鱼，腿脚一跺一转，似鱼尾拍水，流转灵活，一下就避开巴立明的拍击。

    随后鱼跃龙门，便是龙。

    龙乃万形，可化万物，双臂抬起，扣住巴立明的双腕，又自一扭。

    “嗯？”

    巴立明眼角一跳。

    以他的眼界不难看出，周衍使用的功夫乃是形意，名门拳种，可其中变化，简直可以化演万物万形。

    各种招数，随意如心。

    甚至出手之时，还有一道道幻境叠加，眼前仿若真有鱼儿出水，浪花涟漪，离谱的很。

    眼见如此不讲道理的武功，巴立明心中一沉，知道必须要使用最大杀招，不能够拖延。

    而且虽然两人都是罡劲，但是周衍年轻力壮，正处于体能的巅峰期，而自己年岁可不小了……

    念如闪电，转瞬即逝。

    巴立明一下决断，立刻就要反制，心神鼓动，武道神意就自倾泻而出！

    “我自飘摇伶仃起，眼见赤日从天落。天星坠落，天星坠落啊……”

    巴立明的拳，是怒拳，是斗拳，文不能革，那就动武。

    神意流转，巴立明被扣住的双手就自一动，并不挣脱，而是借势而为，以掌做刀，劈砍而下。

    若有樊笼，就自破之！

    滔滔怒火，挣扎之意，反抗之心，只是一瞬，就自扑面而来！

    “好心性，但还不够！”

    周衍眸光大亮，随之心神也是一变，龙形演化心中之景。

    “我若超凡，引领众生求道，脱离愚昧，我若成道，众生皆有所得，于求真求知间，得见彼岸。”

    “纵使……”

    一副模糊景象，显现于巴立明眼前。

    你为人民，求得公平。我为众生，得道而布之，不再愚昧。

    两者心景，径直而攻！

    轰！

    如似平地起惊雷！

    一寸寸土地被两人逸散的罡劲打裂，继而荡起十数丈的沙尘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