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4章 事业部大哥
自卑和炫耀的本质殊途同归,都是为了获取别人的共鸣。只是前者可怜,后者让人憎恶。
……
有时候挺怀念乡下的天空。
郝孟的老家不在蓉城,而在渝城的一个小县城的村子里。
因为孟小丽的哥哥,也就是郝孟的舅舅的原因,所以来到了蓉城。
郝孟很小的时候在外婆家住。
外婆家是一个单独的院子,院子前面是一水库。
水库的远方是一片连绵的山脉。
记得有年回乡,舅舅站在已经破败的院子前,指着远方的山脉说:“老家的风水是真的好。”
“你们看远处那山,像不像笔架?而这水库就是洗砚池。”
“所以我们家一定会飞黄腾达。”
郝孟对风水这东西不知可否,顺其自然。
倒是对那时候夏天的夜晚记忆颇深。
一到晚上,郝孟就会和小姨与小舅舅搬出两根长板凳,然后搬出凉床。
将凉床铺在板凳上,几人躺在上面,仰望夜空,聊天吹牛。
夜空黑得纯净,星星闪烁,凉风惬意。
如今的城市,辉煌的灯光让星星很难再见。
……
一寸光阴一寸金,吃喝玩乐最开心。
郝孟觉得自己有些发体了,这不是个好事情。
自己还年轻,需要有更好的肉体。
过年期间,全国都经历一场波及范围最大,持续时间最长,受害儿童最多的“金融诈骗案”。
郝孟这几日亲眼目睹,来,红包给妈妈帮你存着。
谁长大了还记得妈妈帮你存了多少钱?
郝孟就记不住,唯一记得就是上学期间一但跟家里要钱而换来的一顿骂。
委屈……但不敢提自己被迫存着的红包,否则物理镇压。
如今郝孟再也不好意思收压岁钱了,毕竟已经二十多。
孟小丽觉得吃亏,给出去那么多再也收不回来。
每当此时,她就会用哀怨的目光看着郝孟。仿佛在说:哎,你怎么就长大了呢?
怪我了?郝孟无语。
郝孟曾经觉得小孩子收红包,是一件用尊严换钱的事情——得磕头。
但长大后发现,压岁钱是这辈子付出最少最轻松赚到的一笔钱。
等进了社会,磕头?算个屁。
郝孟正陪着二老在青龙场的街上溜达,感受城市夜晚的喧嚣。
寒假聚会没见着孙媛媛,听说她已经去男方家见家长了。郝孟竟有些卑劣的怀念去年夏天的经历。
于卫打来电话:“跟你说个事儿。”
“说。”
“回来之前你不是提过分公司和SP的事情么?”
“啊,怎么了?”
“我上午跟一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他提到改天要和省电信公众客户事业部的老总吃饭。我想着我们是不是接触接触?”
“嚯,于总开始主动思考了。”
“……”
“行啊,这是好事儿,你到时提前通知我。”
郝孟觉得这是个搭建自己关系的机会。
虽然自己可以找老母亲去牵线,但不能这么做,不想把她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
另外也别逮着韩荔一个劲儿薅,免得薅秃了。
呃,白,白Tiger?
啧啧……
郝孟想,虽然这块儿增值业务寿命短,但能撸一把也是一把,蚊子腿儿也是肉。
过完年开始,自己需要大量的钱。
……
只隔了一天郝孟就接到了于卫打来的电话。
晚上九点,郝孟跟家里打了声招呼后,打车到了“金碧辉煌”会所的门口。
这个地方早就出了二环外,靠近龙泉方向。
这些东西从古至今都不缺少,古时的青楼勾栏,如今的商K果盘儿。
郝孟其实从内心深处十分抗拒去这种场合,但做业务的男人谁没经历过呢?
现实就是这样,并没有许多人想象中那么单纯。
到了会所,于卫得到消息后早就等在了门口。
“那家伙叫什么?”郝孟跟着于卫上了电梯。
“蔡传江。”
“今晚就他一个人?”
“嗯,我和朋友跟他吃饭的时候,已经单独搭上了。”
到了五楼,两人穿过一条走廊走到尽头又有一道门,门口站在一位穿服务生制服的人。
那人见了于卫,点点头,然后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后,门从里面打开。
于卫带着郝孟走进去,爬了一层楼梯后豁然开朗。
“真特么复杂。”郝孟嘀咕到。
“这不是安全么。”于卫说。
终于到了八八八号包间门口,于卫推门进去。
沙发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太大的胖子,头有点秃。
于卫介绍:“蔡总,这是我兄弟郝孟。”
郝孟快速向前走去,伸出手道:“蔡总,幸会幸会。”
蔡传江也站起来握住郝孟的手,笑眯眯地说:“哎哟,郝总好!你们都是青年俊杰啊。”
“哈哈哈,不敢当,比起蔡总来都是小渣渣。”
包间里空调开着有点热,郝孟脱下来外套。
双方又一顿毫无营养的恭维之后,妈咪领了一队女孩子走进来站成一列。
妈咪关掉音乐,大声说:“姑娘们,向老板问好!”
只听这群穿着清凉的女孩子整齐喊道:“各位老板,晚上好!”随后就是自我介绍和选人了。
蔡传江一开始还直呼说:“哎呀,说了只喝酒的,怎么搞这些呢?”
结果转眼特么的换了三轮才选了一个满意的,刚坐定就业务娴熟的上下其手。
郝孟和于卫随便选了一个,要做做样子,免得蔡传江不能放浪形骸。
郝孟自认为自己算不上一个纯正的好人,但也坏得有底线。
曾经在渝城的一个商K里,郝孟把着一位姑娘的手,听着对方说辛酸的故事。
后来双方加了微信,以后的一段时间,郝孟每次应酬都要找她。
直到最后把姑娘说上了岸,跑回老家去开了家美甲店。
郝孟对此事很有成就感。
……
蔡传江进入状态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郝孟终于得空到了外面抽支烟透透气。
他跑到走廊角落,推开窗户,寒冷的空气铺面而来。
感受着冷风,胸口舒服了许多。
嚓,老子这是又当又立。郝孟自我反省。
远处荒芜一片,偶尔闪烁的灯火犹如萤火虫在飞舞。
于卫也跑了出来,跟着站旁边点了支烟,说:“特么的,这孙子简直是个中高手。”
郝孟用手按了一下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应声道:“我是立场坚定逢场作戏,主力还是靠你。”
“呸,我根正苗红。”于卫说:“我可是对小漾守身如玉。”
“如玉尼妹,你跟马志奇的花样儿少了还?”
“放屁。”于卫抖了抖烟灰,叹息道:“跟你一起久了,我都忘记自己都还没毕业了。”
“滚一边儿去,尿歪怪夜壶。”郝孟丢掉烟头儿说:“好了好了,几下抽完烟进去灌他个不省人事,搞定之后回家早点睡觉。”
于卫点点头,用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弹飞了烟头。
两人再次进去之后,蔡传江招招手说:“跑哪儿去了?开始游戏了。”
随后就是什么火烧金箍棒、高山流水的节目。
郝孟坐在那里敷衍的和女孩子们划拳喝酒,看着蔡传江兴奋的样子,他突然觉得人生很无趣。
此时此刻,蔡传江张狂的姿态、裸露的女孩子们附和的动作、昏暗的灯光、屏幕里MV的画面,似乎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让郝孟得很不真实。
郝孟点了一首歌,他大声地唱道:“直到现实狠狠推一把/跌到浑身是伤疤/你在欲望面前投降/我在伤痛后面成长。”
……
凌晨一点,东倒西歪的蔡传江走出大门,站在街边左手搂着郝孟,右手搂着于卫,吐词不清地说:“兄弟,好兄弟,这事儿你们放心。”
“过完年我就办,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这事儿我还是有话语权的,谁不给我面子,我就让谁下课。”
郝孟用力扶着他,忍着手上传来汗渍的恶心感说:“非常感谢蔡总,让你费心,早点回去休息,一定要经常联络。”随后把他送上了车。
等车子走远,两人坐在了台阶上。
郝孟问:“你今晚怎么安排?”
于卫说:“住酒店呗,大晚上我也不可能回都江堰嘛。”
“你觉得这人靠谱?”郝孟再次摸出了烟,感觉现在烟瘾有些大了。
“靠谱与否不好说,对方是有实权的,只要有利益,都好办。”
“嗯,关于西南,你先把蓉城的基础打下。”郝孟吸了口烟说:“先找他搞到名单,把电销做起来,这是我们如今挣钱的基础。”
“SP的事情,要缓一缓,如今的政策还没那么快。”
于卫点头答应下来。
等郝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过。
客厅的灯还亮着,建国同志裹着个被子窝在沙发上,电视里播着戏曲。
这个点儿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看的节目。
“爸,不是让你们早点睡么?”
“你妈不放心,让我等着你。饿不饿?我热点冷菜给你吃?”
“不饿,你赶快去睡吧。”
郝建国点点头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孟啊,我和你妈这些年也还是存了些钱。”
郝孟正拿了个橘子:“嗯,怎么了?”
郝建国说:“我们也没想着要大富大贵,所以你也别为了你那个什么生意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只要大家平安健康就好了。”
郝孟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吃下一瓣橘子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你别担心,赶快去睡吧。”
郝建国抱起被子走进了卧室,独自留下郝孟在那里想着逗逼们的推荐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