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问罪
如此失礼,直接惊动东岳帝君,一纸令下,叫阳世褫夺了所封的灵佑侯爵位,并由潞安州城隍贬至黄于县城隍。
要知道冥官升迁最是困难,断人前程直如要人性命,这怎么能不让刘玉善耿耿于怀?
见张判官仍在案前,刘玉善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去去去,休要打扰我饮酒。”
说完,嘴里犹自骂骂咧咧,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见此,张判官只好无奈退了出去。
……
江舟年自然不知道城隍衙门发生的事情,一整天时间,他还认真安排赵家牵去喂养的猪狗,清扫秽物,安置妇人,腾出僻静空室,以及准备答谢的元宝香火等供奉。
怎料直到鸡鸣,丝毫没见阴神踪迹,病人也没一点好转。
显然,城隍没鸟他们。
江舟年以为许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于是依样又写了一份,这次,江舟年没有让赵老汉再送一次,而是将诉状折成折子,掏出随身携带的灵玄都功宝印,蘸着朱砂印泥。
“啪嗒”
盖了上去。
随后,让人拿来火盆将诉状焚烧。
虽然,凡人正常投递诉状给阴神,需要亲至阴神庙宇焚烧。
不过江舟年有灵玄都功宝印在身,此印曾为真人所用,自然有伟力在内,不必开坛做法,并咐驿吏值官经手,焚烧后,自然呈递至城隍案头。
当然,还有另一层意思,你城隍作为阴司前站,小民投诉,你可以无视。
我这份诉状盖有真人宝印,我倒是要瞧瞧,你是不是还敢不受?不给我个交待?
真当我无门无派,没有祖师撑腰,就不拿我当回事?
果然,这次薄暮西沉,天还没暗,门外就响起了车马粼粼声音。
很快,大门敲响。
屋内,江舟年交代其他人回避,这才整了整衣裳,打开大门。
大门外,当先站着一身穿当朝文官服,面皮白净中年文人,与城隍庙中端坐的城隍爷有六七分相似,看来这位便是本县城隍真身了。
城隍身后跟着文武判官,以及一班皂衣差吏。
“想来这位便是这几日在碧霞元君道场持符卜卦的江道长吧?”
刘玉善满脸笑容,迎上前行了一礼。
“道长行经我处,本官因公务繁忙,未曾接待,实在是失礼。”
“不敢不敢,夫掌城隍司印者,受城隍之职,代天行化,自当保境安民。”
“繁忙倒也正常,本以为大人因公务还得耽搁几日,没想到今日亲来。”
江舟年端着脸,敷衍回礼,嘴里不阴不阳吐槽了几句。
虽然自己没有箓职,签名你可以不认,不过你治下生民遭受阴物滋扰,诉至你衙门,你竟也不受,那还做什么城隍。
至于担心城隍恼怒,结下怨隙,江舟年完全不担心,自己所为皆出公心,姑且不说你城隍有错在先,看他这等行径,早晚遭阴司律法处置。
更主要的是自己也不是这方世界之人,没多久便要离去,哪里在乎你一介小小城隍。
刘玉善面色不变,权当没听出来什么意思,只是连说失礼失礼。
见场面有些尴尬,后面的张判官上前转移话题,道:“江道长,听闻此处有野鬼作祟,事不宜迟,是否容我等前去查看?”
说起正事,江舟年也不好计较,让开身子,叫一众阴差进来。
为显重视,一班阴差由武判官带队,有手持枷锁镣铐,有持锁链刀剑,涌进院里,仿佛感应到阴魂气味,也不用江舟年指引,齐刷刷转头看向东厢房,这里正是暂时安置赵老汉儿媳房间。
房内赵老汉儿媳突然浑身抖动如筛糠,如同遇到什么恐怖天敌,虽没有绳索束缚,也不敢冲出房门,只是埋头掩面,躲到床角,瑟瑟发抖。
阴差中几位把守房门,武判官带着另几人穿门而入,很快,房内传来野鬼哀求告饶以及阴差锁链声音。
没几分钟,一班阴差已拖着野鬼前来复命,野鬼无形,肉眼凡胎也看不见,不过江舟年有通幽见鬼符,这才瞧见附身的野鬼模样。
果然游魂野鬼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青衣青面。
想来刚才在屋内被阴差一顿好打,神情萎靡,步履蹒跚,此时双手被铁链锁拿,见到城隍真身,一脸惊惧,也许没想到只是附个身,竟然劳动城隍爷大驾,想到后续惩处,顿时瘫软在地。
刘玉善笑吟吟看了眼江舟年,毕竟自己有错在先,何况野鬼犯人一事也是人家发现,现在怎么也要请示一下这位的意见。
城隍曲意逢迎,自己也不好再端架子,说道:“野鬼犯案,自然由大人问罪。”
刘玉善点点头,随后面容一凛,手一挥。
“将此罪鬼带回,待堪明经过并及他罪,着即押赴阴狱发落。”
在场一众阴差后背发凉,暗自咂舌,随后一脸可怜看向身前小鬼。
凡阳世寿尽一切生灵,死后皆归酆都。
酆都有十殿,按罪拷责鬼犯,这里水火地狱,刀剑地狱,血池地狱等等皆是刑场,暗无天日,无生无死,哀声不止。
凡名落死籍,在世造孽深重却阳寿未尽的生人、以及违犯阴司刑法的阴神妖鬼,一旦被送往阴狱,那肯定是要遭一番酷刑,叫你知晓报应不爽。
要说也是这野鬼倒霉,换作平时,自有判官发落,撑死就是个杖责,戴枷几年。
如今城隍亲临,为了给江舟年一个交代,自然要上强度。
江舟年安顿好后续事宜,推脱不过,坐着城隍车辇返回城中。
随后几日,城隍或许是真见识到灵玄都功宝印不同,还以为江舟年背后关系直通上天,那还敢丝毫怠慢,连日来宴请不断。
不过江舟年一点不给面子,不见。
……
这不是那日那徐家小姐吗?怎么有了妖气?
这日,江舟年闲来无事,随意在县城闲逛,倒叫他无意遇到了一熟人。
由于那日这徐小姐行为出众,卦象特别,江舟年印象深刻。
只见前面不远处正是徐家,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帘撩起。徐娇娘咬了咬牙,仿佛怕被发现了什么,勉强起身,踩着凳子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