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山失控了。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但……

    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楚北的心，还是跌落谷底。

    “灵调局知道郑山早晚失控，并且做足了应对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郑山会在地铁上失控。”

    “现场只有一个毫不相干的我……”

    楚北在恐惧，但他不能退。

    郑山身上有多少只鬼，没人知道。

    就连灵调局，都没掌握郑山的确切情况。

    “要我说……”李文雄觉得郑山现在成为敌人，都是林延叨叨原因，看见林延手里的冲锋枪后，话锋一转，“我不说了，你们看着办吧，老子明哲保身。”

    在李文雄的预想里，见到郑山后，双方交谈，骗郑山交出死种。

    计划还没开始，就让林延一梭子打断。

    李文雄现在想做的，只有活着下车。

    楚北道：“林延，你做的没错。郑山不会允许有潜在的威胁，他看不透你，已经对你有了杀心，你反击是对的。”

    李文雄吐槽道：“子弹打郑山的脑袋，才是对的。”

    林延冷眼看向李文雄。

    “你着相了。”

    “郑山那句‘应该打头’，就是要扰乱我们的思维。”

    “如果真的先打头，腿配合腰腹的行动，完全可以躲过子弹。”

    林延早就端量过了，对付一个速度快的人，要么速度更快，要么废掉对方的腿。

    事实证明，林延是对的。

    打掉郑山一条腿，少了一只鬼，对付郑山的困难度降低至少10%！

    林延看向楚北。

    “郑山的档案里，记载了多少只鬼？”

    楚北回想，“应该是七只，你打掉一只，还剩六只。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多少，并不清楚。”

    “还有，他应该没晋升四星，不然你的子弹，肯定打不中他。

    林延继续问道：“剩余六只鬼的能力是什么？”

    楚北仔细回想。

    “六只鬼对应头、躯干、四肢。最后一只是鬼眼，镶嵌在喉咙里。”

    “寄养在头上的鬼，好像是入侵大脑，控制思维。”

    林延肃穆道：“别好像，我要确切答案！”

    楚北道：“就是大脑入侵，控制思维，进而操控身体。”

    “躯干里的鬼，可以把身体同化成影子，沉入地面……刚才逃跑，用的就是躯干里的鬼。”

    “右臂的鬼，可以分化出许多手臂，你也见过的，就是这些手臂，把郑山的身体拖进了影子里。”

    林延回想密密麻麻的手臂，这能力表演千手观音，绝对能成艺术家。

    “左臂的鬼可以提升力气，靠着这只鬼，他拿到过省举重冠军，至今都没人查出他用左臂作弊。”

    “右腿的鬼是速度，如今已经脱离。”

    “左腿的话……我个人有些异议，档案里记载，他的左腿可以操控地貌。”

    “曾经一脚踩出两米宽的裂缝，但如果力气够大的话，好像也可以做到。”

    仅剩的六只鬼，每一只都感觉实力超群，难以对付。

    林延琢磨道：“智慧、力量、速度……这家伙是个全能型选手？”

    楚北点点头，“本来是的，幸亏你废掉他一条腿。”

    “不过不能大意，他身上可能有别的鬼，甚至，这列地铁上的鬼，他也能操控。”

    林延虱子多了不怕咬。

    鬼山羊和镜面亡魂，这两个本来就够麻烦的了。

    再来几个，无法就是更麻烦一点而已。

    “郑山一定还在这列车上，甚至躲在某个地方，正在看着我们……”

    林延说到一半，被甘湉疯癫的声音打断。

    “对！我正在看着你，目不转睛！”

    李文雄等人都没当回事，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傻子的话。

    林延最初也觉得是胡言乱语，直到发现一个细节：甘湉在向丁悦琪挪动。

    这种情况，之前也发生过。

    只不过两次之间，甘湉的眼神完全不同。

    一个疯子的眼神里，此刻流露着连绵不绝的贪婪。

    “郑山。”

    林延冷不丁喊了一声。

    甘湉抬起头，“啊？”

    面色骤变！

    林延果断冲上前，一拳砸在甘湉面门上，毫无怜香惜玉可言。

    甘湉正面受力，身子后仰，一只灰色的手从脑袋里摔了出去。

    掉在地上的手，掌心朝地，五根手指像是触手，迅速爬向远处，消失不见。

    甘湉头晕脑胀，回过神来后，依旧是那副疯癫样子，泪眼汪汪地道歉。

    “对不起，我这就继续擦玻璃，别打我了。”

    说完朝着车窗玻璃跑去。

    “还是大意了。”

    林延脸色凝重。

    这些人里，唯独没怎么在意甘湉，毕竟没人想到郑山会利用一个疯子。

    但站在另一个角度想，疯子才是最容易被利用的。

    “黄萌，你也是职业者，照顾好赵磊和丁悦琪。”

    黄萌眼皮一跳，“我？”

    林延道：“一旦有危险，直接求救，不需要你多做什么。”

    黄萌松了口气，“没问题。”

    赵磊抱起丁悦琪，跟在黄萌身边。

    丁悦琪的小手，不断抚摸玩偶，嘴里轻声说：“没事哒，你没发现危险，不用内疚，林延哥哥会保护好我的。”

    赵磊觉得不太对劲。

    不久前，林延为了逼迫玩偶说话，以小丫头的命做威胁。

    这件事过后，小丫头怎么还这么信任林延？

    赵磊小声道：“琪琪，你不讨厌林延吗？”

    丁悦琪小脸诧异，“为什么要讨厌？”

    “他刚才威胁娃娃，说要让李文雄伤害你呀。”

    小丫头的眼睛笑成月牙。

    “娃娃说了，哥哥故意吓唬它呢，不可能真的让坏人伤害我。”

    赵磊恍然，但还是觉得有问题。

    娃娃笃定林延不会伤害丁悦琪，为什么还要就范，承认自己会说话呢？

    赵磊感觉要长脑子，赶紧停止思考。

    另一边。

    楚北见证甘湉被操控的一幕后，神色愈发古怪。

    “好像不太对劲。”

    “郑山操控别人的大脑意识，一般需要用手接触对方的脑袋。但这一次，竟然是一只鬼手隔空操作。”

    “他的能力，好像更强了。”

    楚北先前断定，郑山没有晋升四星。

    现在看来，恐怕判断有误。

    李文雄阴阳怪气道：“灵调局的其他人，也都和你一样，空口无凭地下定论吗？”

    楚北不理，心中的危机感愈发沉重。

    “我判断错了。”

    “职业升星，最受影响的，是职业者自身，而不是身边的东西。”

    “如果从郑山自身来考虑，他的能力与养鬼有关……”

    楚北仔细分析，总觉得接近真相，却又有一层朦胧感。

    “林延，李文雄，你们怎么看？”

    李文雄的大脑已经乱了。

    他在车上待了一个月，每天都要进行大量脑力思考。

    最近又被林延无意识折磨，现在能保持清醒就不错了。

    “直觉告诉我，郑山应该晋升了，但我想不出支持这一推断的证据……林延，你觉得呢？”

    林延揉搓太阳穴，回忆郑山出手的一幕。

    从郑山出现，到他逃离，再到甘湉脑子里的手被打出去。

    前后对比，还真有一处容易遗漏的细节……

    “甘湉头里出来的手，与拖走郑山的鬼手，一模一样。”

    “如果脑子里的鬼，编号为1，右臂的鬼，编号为2的话。”

    “操控甘湉的过程，相当于1号的能力，嫁接到了2号上面。”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吗？”

    林延的语气越来越凝重。

    “能力嫁接，或许就是四星养鬼人新觉醒的能力。”

    郑山，完全可以躲在暗处，释放出一只鬼。

    这只鬼的身上，可以嫁接很多鬼的能力，其他鬼不需要露面。

    一旦这只鬼被封印，再用另一只鬼做载体，能力嫁接到它身上，依然可以成为“全能型鬼”。

    只要鬼的数量够多，完全可以无限嫁接，把林延这些人活活耗死！

    林延的目光，扫过车厢，望向远处。

    “这列车上，最不缺的，好像就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