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彪悍的孟大小姐
青龙会三人遍体生寒。
血影刚才的话,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类,可以思考理解的。
路半天是个暴脾气,之前因为重伤,燃烧神魂,被黑影压制等多重因素,一直压抑着。如今,听到血影如此猖狂无边的话,忍不住将紫气天罗运转极限,再次进入紫瞳火睛,眼眸处泛起缕缕紫芒。
只不过如今没有了血影那庞大神魂形成的气场,紫芒更像是零星的火花,很难在现实世界显形,更不用说形成大规模的紫云了。
天赋的差距,显而易见。
路半天也是心知肚明,两相比对,自惭形秽,这更加深了他的怒火和怨念。
大矛空中甩了个半圆弧,矛尖再扫落客院边角的几许枯枝败叶,带着悲愤,呼啸地压向矛帅天魔。
矛帅的老婆,天魔矛,同样划了个半圆,清风扫落叶般又将客院边角的清扫了一遍,然后,再次撞上了路半天的大矛。
两者接触,然后又比拼上了。两矛相交处,火星四溅,又是不分胜负,势均力敌。
路半天破口大骂:
“姓徐的,别以为套了个血影的马甲,路爷爷就不认识你啦!”
“MD,你修炼不死印法,修炼出了幻觉,整出个血影不说,现在还假模假样地自夸,执掌血名录,控生死轮回?”
“笑死个爷爷的大牙,你是厉害,但也是肉体凡胎,只不过是将自己的气分离出来,承载自己对某个人的记忆,就妄称阎王老儿,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有本事,你靠近过来,看你路爷爷一矛捅过去,身上的窟窿眼儿,有多么大!”
在场众人听到路半天的大骂声,反应不一,却都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一时间,居然只有路半天疯狂叫嚣的声音。
旁边同样和黑影鞭王处于均势,一直进退有度,丝毫不乱的黄金荣,仿佛得到了什么提点,看向黑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了然,但仍然紧守防御,并不主动进攻,保持均势。
而血影则是一直微笑着,目不转睛看着黑影雪缘,单方面殴打黑衣女子晨曦。
无论晨曦采用天魔大法的奇功妙艺,如天魔舞,天魔音,天魔力场等等,还是慈航剑典的静、守、虚、无四章,面对黑影雪缘都是被一剑打爆,在血影注视下脸面尽失,竟让晨曦有了小时候初习武,被徐大哥监督指导的感受。
只是那时候是感激拜服,而现在,则是绝望恐惧。
黑影剑与天魔缎带再度撞击到一起,晨曦体内的天魔气再度失守,被掠夺一空,晨曦心中莫名泛起念头:
“唉,好累,不想打了,反正打不过,干脆死了算了。”
此念一出,神魂震荡,体内新生气开始在各处流窜,近似是走火入魔征兆。
晨曦暗叫不好,知道是接连打击后,心神震荡,被不死印法的气侵染控制,但为时已晚,内忧外患之下,动惮不得,眼睁睁看着黑影一剑刺来,穿过天魔缎带的自我防御圈,马上就要刺进香躯。
血影眼神一皱,不死印法急速运转,黑影雪缘的长剑弯了一个巧妙的弧度,居然绕过了晨曦的身体,攻击到了空处,然后自行退后,回到了血影身边。
不仅如此,晨曦体内的天魔气居然自行发动,与另外一边紧守心田的慈航气汇流,组成联军,一一镇压体内失控的废气。
没多久,一场生死危机,居然平平淡淡就这样过了,徒留晨曦愕然地呆立在原地。
路半天与长矛夫妻档打的火热,没有理会晨曦这边发生的异状,而明显留有余力的黄金荣,则是将一切深深看在眼里,神光连闪,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者有什么猜想得到了证实。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依然按部就班的,与黑影鞭王缠斗着。
此时,一个清亮高雅的嗓音,在客院中回响起来:
“我代曦丫头,谢过师兄的援手,也感谢师兄对其佛魔两道下一步修炼的提点。”
“黄长老,路长老,都摆手吧,这样打下去,打到天荒地老,都不会有结果的。”
“今天这一局,是我青龙会输了。”
血影目光一闪,三个黑影旋即如风般飘散,眼神直盯着客院外走廊上,缓缓踱步而来的英俊公子哥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庆云,你来了。”
摆脱黑影后,才有喘息空闲的青龙会三人,齐齐来到公子哥儿身前,躬身行礼,天莲宗宗主,圣门两派六道八大至尊之一的黄金荣,也不例外:
长衫后腾云驾雾的青龙印记,以及被其环绕的“春”、“夏”二字熠熠生辉,仿佛在呼应什么。
“恭迎龙头老大法驾!”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不久之前。
孟大小姐扶着惠舒师太,不,惠舒老奶奶,身后跟着县长和小弟,带着众军士,气势汹汹,威风八面地往客院走去。
叶繁星一路都在偷空瞄着老奶奶,智慧的眼神一时凶狠,一时复杂,纵然老奶奶,再见多识广,也闹不清楚这个发傻的小子,看着自己干嘛。
孟玥倒是一路上甜言蜜语,哄着老奶奶眉开眼笑,连敬称都省了,直接让喊起了奶奶,俨然一幅亲奶奶孙女儿的美好故事,比如:
“奶奶,奶奶,您看,那边的小鸟儿叫的好欢实啊,一定是看你来了,特意报喜的!”
“哎呦,小玥嘴真甜。那鸟儿,应该是看你这么好看,来讨喜的。”
还有:
“奶奶,奶奶,那朵云,好像您的样子啊,慈眉善目,一定是有神仙在天上路过,驾的祥云,见了奶奶,不肯走啦。”
“真的呀,诶,小玥,你看旁边的那朵云,像不像一条小狗儿,追在你说的云后面。”
“对呀,真的好像呢,奶奶,您的眼神真好,这么远都能看见,完全处在三十多岁的巅峰状态嘛。”
最后再举一例:
“奶奶,我家对面有河,弯弯扭扭的像长虫,有水的时候还挺好看。最近枯水比较干,好多不会游泳的都冒了出来,看他们在河床上,拼命划水的样子,可好玩啦。”
“哎呦,是吗,阿弥陀佛,也还好这水干了,才能看见哪些能游,哪些不能游,一眼识个清清楚楚,才知道,浪潮来了,什么东西能够跟着,什么东西要丢掉。”
旁边一直跟着的叶繁星茫然,这俩女人说的话,好像有深意,仔细一品,好像又是一些水字数的,就不能说点明白话吗?
县长苏德俊胖乎乎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在俩女人身后一点点位置。
他也不在意自己作为一县之长,在自己地盘上,居然不是主位,还很宠溺地附和孟大小姐的趣言,甚至有时自己乐的哈哈大笑。只是在闻听到以上对话后,两眼闪过精明的神光,悄悄更靠近了后面的军士人群。
眼见得一行人,再穿过一处圆拱门就要到达客院,一个清亮高雅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
“本龙头在院外等候,却扑了空,没想到追来这里,反而听见目标人物的高谈阔论。”
“看来我青龙会确实给惠舒师太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也给孟家主带去不少麻烦,否则二位,也不至于如此当面,挖苦讥讽我等。”
闻言,大部分人突然仿佛从梦中清醒过来,瞠目结舌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叶繁星身前,孟玥和老奶奶身边的公子哥儿。
众人都在身后,看不见面目,不知道是何种俊俏小生。但是金色长袖紧身针织长衫,罩在高大笔挺身躯上,在微风中徐徐浮动,很有堂皇华贵之气,一件长衫,居然穿出了龙袍的范儿。
更何况,背部一条腾云驾雾的青龙,熠熠生辉,中间是个硕大龙头,头角峥嵘,口含龙珠,两眼圆睁,仿佛看清人心黑白善恶。
叶繁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图案,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闪现至脑海:
“这莫非就是青龙会的龙头老大,老徐的师弟,圣门补天阁的当代传人?”
在新手村还没出门,就迎头撞上了最终BOSS,这游戏还能玩下去吗?
答案马上就得到了揭晓。
县长苏德俊原地弯腰行鞠躬礼:
“不知庆检查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见谅!”
“我是灌县县长,苏德俊,还望庆检查长,多多责罚。”
“有一伙匪徒,冒充司法院干部,在灌县寻衅挑事。本县长才刚在峨眉、青城两派的鼎力支持下,将匪徒一网打尽,悉数拿下。”
“既然庆检察长到了,那正好识别这些匪徒,顺便发出通告,在社会上消弭大家对司法院的恐惧。”
好一番话,恭恭敬敬,官话一套一套,但内容含枪带棒,率先甩锅,帽子扣在匪徒身上,还拉上峨眉、青城两派以及社会大众的虎皮。
这县长没白当,可以去麻城了。
庆检察长听到这话,也不动怒,刚才投降的,被俘的,甚至战死的青龙会众,没有引起他心里的半点波澜,更不会因为这小小灌县的县长,一番说不上多冒犯的话,而劳动心神。
他淡淡问:
“峨眉非要跟我青龙会过不去?”
问的是老奶奶惠舒师太。
惠舒师太看着老模老样,慈眉善目,但也是个嘴上不输阵仗的老姜:
“阿弥陀佛,贫尼徒儿为你们卖命近二十余年,虽然心有他处,但也算出生入死,兢兢业业。临到头来,成为你们媚上卖国的工具,还用完就要丢掉。”
“佛,亦有金刚怒目,降妖除魔之日。”
“今日之事,只是贫尼徒儿的利息。”
“至于和你们勾结的峨眉派耻辱,贫尼回去后,就明正典,行门法,重振我峨眉清誉!”
一番话下来,字字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叶繁星有些懵了,这峨眉派的态度,怎么又和自己猜的不一样啦,都反转两回啦,再悬疑也就这样了吧?
不过,他倒是对这位惠舒老奶奶,肃然起劲,够直白,够爽快,够硬气!
他喜欢,晚辈对长辈的崇敬那种喜欢。
孟玥不等庆检查长朝他问话,抢先回应,不是那种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儿腔调,也不是刚才与老奶奶说话的故意装可爱,而是沉静稳重的女强人声线:
“庆会长多虑了,我孟家,乃至青城派,所谓皆是公事,而非私怨。”
“庆会长身为青龙会龙头老大,又身兼司法院检察长,位高权重,难免被下面人,钻了空子,以合法的劳工外派为幌子,行走私贩卖人口之实,剥削我国百姓,掠夺民族潜力,此实乃不容于国家,不容于中华民族,不容于华夏黎明百姓万恶之举。”
“因司法院事务繁忙,来不及纠错纠正,故青城派代为处理本地事务,也就不用庆检察长道谢了,还请会长将青龙会遍布天下的渠道,都好好查查,以免蜀地人民之悲,成为中华儿女的悲哀!”
叶繁星听得目瞪口呆,这冠冕堂皇的话,这场面语,姐姐确定不是混过官场的吗?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听过孟玥“由我定善恶”的霸气言论,他还真信了。
又是庆会长,又是庆检察长的公子哥儿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说:
“知道师兄陷在孟家打杂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又在红尘打滚,品尝百味人生。现在,我相信了,他是真的脑子不清醒,被孟家主坑了,不得不委身于孟家。”
“看来师伯盼着师兄回去接掌宗门的愿望,要付诸流水了。”
孟玥这时又开口插话,脸有点红,语气却强势无比:
“请回去转告洛天都前辈,他不用指望老徐了,这是我的人,我早晚要把徐洛魂娶进家门,生,是我孟家的人,死,是我孟家的鬼!”
即便作为司法院检察长和青龙会龙头老大,公子哥儿一向强势霸道惯了,也被孟家话事人,如此彪悍的惊人之语震慑住了,身躯都有些微微摇晃。
惠舒老奶奶在旁边笑得眯起了眼睛,心里却不知道在想啥,县长苏德俊的胖脸上,写满了无奈,周边军士面面相觑。
叶繁星跳起了八丈高,正准备发表反动言论,孟玥的后踢腿,就未雨绸缪地击中了他的小腿,硬邦邦的伤害,让他憋起了嘴,知道这是姐姐的镇压警告。
庆检察长或者庆会长还没转过弯儿来,正在谈着遍地死伤的正事,怎么就谈上两家的人生大事上来了,准备不足,只好先微微岔开话题:
“峨眉的茬儿,青龙会接下了,后续再登门了结恩怨,至于苏县长,你们这里发生的……”
话还没说完,突然强势无比的孟大小姐,再度开口插话:
“庆会长,你就是青龙会的会长,也是民国政府的司法院检察长,奉政府命令,监督各地政府组织劳工,与M国签订劳务外派,此乃公事,当秉公办理。”
“此地灌县县长在此,我孟家也代表灌县人民,还有峨眉派代表可协助川南地区事宜,如能达成共识,促成劳工合法合权外派,正当其时。”
“司法院负责全国业务,也应将主要精力集中于两湖两广,晋察冀等人口密集地区,更容易做出成绩。”
“届时加上我们蜀地支持,再拉拢一批各地的中立份子。”
“相信今年三月的南北和谈,还有接下来的政府改组选拔,庆检察长都会有所收益。”
“如此,合则两利,分则必输的局面,庆会长乃是聪明人,该知道如何选择!”
“至于青龙会与我蜀地各组织间的摩擦和误解,很好解决。当事人,当面谈,谈得拢,双方达成共识,携手共赢,谈不拢,江湖事,江湖了,恩怨重,刀剑决。事后人头点地,各方不得追溯,如何?”
庆会长默然,良久幽幽开口:
“我家笨师兄,配不上孟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