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动乱3
“将军,将军。”带着群匪正杀人的王天化被人拉住。
“何事,快说!”王天化此刻单手执刀,身披重甲,身上刀上染满了血。
“将军,城墙上的守军从北边打来了!”这个小兵慌乱的说道。
“怕什么,我带你杀光他们!”王天化狞笑一声。
王天化刚想带着手下向北方迎敌,就又被小兵拉了一下。
“还有何事,痛快点全说完!磨磨唧唧,老子劈了你!”王天化怒道。
“将军刚刚守东门的兄弟来信了,有伙官兵把东门夺回去了。将军我们还是撤吧,万一”还不待小兵说完,王天化一刀劈下,把小兵的话打断,满脸是血的小兵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将军,不甘的倒下了。
王天化此刻血红的双眼稍微恢复了些许清明,他不怕和官兵巷战,但是东城门是唯一的后路,如果东城门被夺,万一没打过官兵岂不折在这里了。
“小的们,随我往东杀!”王天化大吼一声,带着一群匪盗往东杀去,但是此时的匪盗早已没有了入城时接近两千人的规模,在这一路的烧杀抢掠,很多人都分散开去劫掠了,留在队伍里的匪盗也是一个个腰上缠着,怀里揣着,肩上扛着抢来的东西。
听见老大招呼,又乌泱泱向东门跑去。
此刻,四郎擦了一把脸,只觉得手上一阵温热湿滑,是别人的血,他在甲胄上蹭了蹭,他撕下一块看着还算干净的贼人的衣服,把刀绑在手上,然后转身下令道:“有弓箭的上两边民房驻守,敌军接进到六十步就开始放箭。”约有三四十人得令而去。
“剩下人分出一百人带着长矛的在前列阵,持矛的兄弟们,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挺住敌人的一波攻击就行。其余人带着腰刀随我来。”四郎知道,在这窄道上,超过三十人就施展不开了。这一百人分成三排,阵型密度足够挡住一波冲击了。
四郎带着剩下的六七十人抬着城墙下守城用的火油和甘草绕了一个大圈埋伏在街道外侧,还有部分带着火油直接登上房子上趴下埋伏。
现在,套子已经设好了,只等这群盗匪入套了。
再说王天化等一行人,山上的盗匪过得并不好,真正能喝酒吃肉的也就只有王天化的心腹亲兵,大约二百人,能放开肚皮吃饱的也就五百人不到,其余的多是骨瘦如柴,这伙人顺风仗可以打,逆风就不好说了,加上此刻无论是亲兵心腹,还是炮灰身上都带着不少的财物,各个看着臃肿不堪,加上从东门一路抢杀,现在又跑回东门,一个个早就气喘嘘嘘了。
等到王天化等人快接近东门时,远远看见官兵,已经有人开始害怕了,本来大不了抢了就跑,现在退路被断,士气可想而知。
王天化看着眼前的官兵,对身后的众人大喊道:“不要怕,这群狗腿子不过一百来人儿,咱们一冲即溃,随我杀啊啊啊啊!”
王天化不愧是匪首啊,这霸道的气势激励着手下,一个个嚎叫着,红着眼睛冲向矛阵。
刚冲进矛阵五十步外,一阵箭雨急射,王天化抓住身边的小弟挡住箭矢,唾骂一声卑鄙,继续带人人前冲,弓箭对士气的打击是很大的,会让人生出待宰羔羊的感觉,加上眼前只有一大片矛尖,有些人的脚步不知不觉就犹豫了。
王天化带着他的心腹顶着头上的飞箭终于冲到了矛阵前,这一路的死伤是巨大的,房屋上的弓手根本不用瞄准,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而且大部分无甲护身,加上因为畏惧放缓脚步被人闯倒的,在这种情况下摔倒,基本就起不来了。
矛阵开始接敌,不得不说,王天化确实太勇猛了,他一人破阵而入,在第一道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口子,身后的小弟很快跟着他冲进敌阵。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惨叫声从王天化身后传来,他已经完全分不清眼前谁是谁了,已经完全杀红眼了,大刀上下翻飞,血浆与断肢横飞,一个队伍最可怕的就是没有指挥,王天化是个合格的先锋,但他绝对不是合格的将军。
再说四郎,四郎一声令下,屋舍上方埋伏的官兵扔下装满火油的陶罐,然后抛出火把和甘草。
四郎则是带着人从外往里杀去,此刻出现在四郎眼前的已经不能用人间炼狱来形容了,哭嚎声,惨叫声,油脂受热烤焦的滋滋声,兵器入肉发出的沉闷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幅人间炼狱图。
尾部的盗匪已经崩溃,想往回跑有四郎他们挡着,往前跑又有大火隔着,他们已经崩溃跪在地上求降,大火从队伍中间开始蔓延,远在最前方的王天化也感到了不对,这空气越来越热了。
不过无所谓了,挡路的矛兵马上就要杀光了,生路就在眼前,王天华大吼一声,再次投入战斗,眼见最后一个官兵倒下,东城门触手可及,可是就在这时,官兵的援军到了。
王天华不甘心啊,要不是东城门这伙官兵,他就算拿不下阳曲县城,起码也能劫掠一番扬长而去啊!我的霸业,女人,金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啊!明明一切都基本按照计划进行的,城门也打开了,手下们也进城了,官兵也被骗的团团转,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啊!
王天化望着天空不甘心的怒吼,随后身影淹没在冲来的官兵之中。
一夜的动乱,直到天明才开始平息,这一战杀敌千余,俘虏七百,官军伤亡四百余人,堪称大胜。
烧焦的木头上缓缓冒着烟,地面砖墙漆黑。
这一夜城镇中的村民死伤千余人,大部分是被大火烧死的,少部分是因为反抗盗匪劫掠,被杀死的。
四郎站在城墙上背着朝阳望着城内的一片狼藉,心中感慨良多,逆着光,无人看见四郎的表情,没人知道四郎在想什么,甚至四郎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觉得,人,有时候真的活的不像个人,而他,想好好做个人。